如果不是做过亲子鉴定,翎秋真以为翎念瑶才是翎家的亲女儿。

  毕竟她和自己那对早死的父母一样,吸血别人的血来供养他们喜欢的人。

  翎父翎母是两情相悦结婚的,但翎父除了一张好皮相外什么也不会,所以他把自己包养出去,以此来换取支撑翎氏的钱。

  而翎母呢,她是名副其实海王,但又不纯粹。她游走在各种各样的富人之间,然后用他们那里得来的钱供养翎父。

  两个脚踏一片港湾的人在这方面惺惺相惜,爱的山盟海誓,感天动地。

  也让翎秋恶心的不行。

  她和曲晧宇的婚约就是翎父一手定下的,那时候曲晧宇很喜欢翎秋,每天缠着翎父求这个婚约。

  所以翎念瑶嘴里说的曲晧宇没有错,听起来格外讽刺。

  “为什么不可以。”没法在别的地方动手,翎秋也不介意怼到翎念瑶怀疑人生。

  曾经翎秋气急了想对翎念瑶动手,但总发生各种意外。

  好好的茶杯突然炸裂,碎瓷片扎进她想要打人的手上。

  或是轮椅突然坏掉,让她没法移动。

  未知力量的警告让翎秋学会忍怒,甚至修身养性,面对这个白痴也能不怒不燥。

  “我……”翎念瑶咬咬唇,她说不出口。

  心里想着都是为了晧宇哥好,她才不想让晧宇哥解除婚约,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说出来后会被翎秋嘲讽。

  明明她才是姐姐,翎秋应该听她的话才对。

  “我是你姐姐,阿翎你也没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哽咽不已的翎念瑶又开始她的哭泣大法。

  翎秋见状,在心里默数三个数。

  三、二…

  “大小姐,念瑶小姐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呢?”一都还没数完,把翎秋当女儿养的王姨就开口了。

  她心疼的给翎念瑶抵过手帕,让她别哭。

  “妆哭花了,可就不美了。”

  翎秋盯着那块手帕,心中冷笑不止。

  那块手帕是王姨很早之前绣给她的,那时候翎秋因为失眠精神衰弱,时常晕倒,每次醒来王姨都会用那块手帕给她擦脸擦手。

  后来王姨把那块手帕送给翎秋做礼物,上面还有她亲手绣的翎字。

  虽然王姨绣的并不好看,但看着她被扎伤红肿的手指,翎秋还是收下了。

  王姨还说:“我今天看到隔壁的姑娘有这种家人亲手绣的手帕,别人有的,我们大小姐也得有。以后这就是小姐的专属手帕了,别的人都不给用。”

  结果…一转头这手帕就易主了。

  “王姨,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说话了?”牛奶杯磕在瓷碟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惊的胖乎乎的中年女人一哆嗦。

  她下意识的攥紧手帕,凸出来的翎字磨在手里格外明显。

  王姨瞪眼,脸涨得通红,一直摆手,“小姐,不是…”

  她好像才明白过来自己脑子一热做了什么。

  “翎家这几天伙食不错,看起来王姨也心宽体胖到和刘叔比肩了。”

  不能动翎念瑶,但不代表她不能动翎念瑶身边的人。

  “听说王姨的儿子在国外读书还找了个好工作?”翎秋撑着脸颊,斜睨着面色苍白、哆哆嗦嗦的中年女人,漠然道:“不如王姨去照顾自己儿子吧。”

  “毕竟曲晧宇给他安排的工作挺累的。嗯,一个扫厕所的活,想来你儿子还没告诉你吧。”

  “什么?!”一直畏畏缩缩害怕的胖女人听到后顿时不抖了,她双目瞪圆,恨不得扑上前让翎秋说清楚。

  “什么叫扫厕所的活,曲少爷不是给他安排成分公司的经理吗?”

  要不是曲晧宇开出的筹码足够诱人,她也不会背叛大小姐。

  翎秋没回应她,反而将视线扫向坐立不安的翎念瑶。

  这事翎念瑶也有插手,与其问她,还不如问问她这个“人美心善的纯良”表姐。

  王姨顺着翎秋的视线看过去,顿时反应过来,扑上去抓住翎念瑶的袖子,哀叫道:“念瑶小姐,您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你说让我儿子去国外吃香的喝辣的,你还说只要我把大小姐的…”

  “够了!”眼看王姨什么话都往出说,翎念瑶脸色骤变,尖声呵斥道:“王姨你的事我会解决,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王姨被她暴怒的样子吓了一跳,她还从没见过翎念瑶发火呢。

  把自己的白色蕾丝袖角从王姨的手里扯出来,翎念瑶嫌弃的掸了掸上面不存在的脏污。

  她皱着眉,克制怒气,竭力温柔的劝说王姨:“你先下去吧,我们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王姨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之后,早就想跑了。现在就坡下驴,干脆爬起来夺门而出。

  “啪、啪…”

  这不入流的闹剧看的翎秋饶有兴致的鼓起了掌。

  翎念瑶见此,面上有点挂不住,只好低声道:“阿翎你也是,怎么什么人都用呢?”

  千错万错,错的都是翎秋。

  千好万好,好的都是翎念瑶。

  翎秋感叹:“翎念瑶,别以为你们有那鬼东西护着就可以为所欲为。”

  翎念瑶和曲晧宇敢明目张胆在她眼前跳,就是知道翎秋拿他们没办法。

  但他们依旧畏惧翎秋,畏惧这个如毒蛇一般隐匿游走,让他们看不透的女人。

  “既然阿翎你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没有外人在,翎念瑶也不愿意再装下去。

  她冷着脸,模仿翎秋的气质模仿的不伦不类,却高高在上的俯视着翎秋道:“阿翎你最好把方梓悦赶出翎家,不然后果…你不会想看到的。”

  这才是翎念瑶的真正目的。

  翎秋早就知道,只要她把方梓悦留在身边,其他继承人听到风声迟早会动手。

  只是她没想到曲晧宇眼皮子那么浅,半点坐不住,早早的派翎念瑶过来给她施压。

  “你们能怎么样?”翎秋低低的笑起来,坐在轮椅的女人带着慑人的压迫感。

  “十年来,你们如有‘神’助却还要在我手底下讨饭吃,你能拿我怎样?”

  两个草包,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扶不起来。

  十年,翎秋虽然不能把他们彻底处理掉,但隐隐压制着他们。

  不过碍于他们有“天命”的帮助,翎秋没法把这两只跗骨驱虫从翎家剔除。

  翎念瑶也知道他们奈何不了翎秋,但既然翎秋这么在意那个方梓悦,那他们也不介意拿她开刀。

  “随意。”翎秋对此毫不在意。

  如果方梓悦轻易就被这两个草包暗算掉,那她才会失望。

  憋了一肚子气的翎念瑶咬咬牙走了,留下一大段不痛不痒的狠话,无能且窝囊。

  王姨自知自己暴露,也跟着翎念瑶灰溜溜的逃出翎家。

  翎秋不着急处理她,她儿子扫厕所那事儿她还没和翎念瑶算完呢。

  狗咬狗的戏码还没开始,她不着急打狗。

  至于方梓悦……

  翎秋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五点整。

  还没回来…

  “老板你别跑啊!这还有文件要你看呢!”小秘书竭力的叫喊声传了很远。

  但他们那个无良老板方某人假装听不见,脚下抹油,一溜烟就没影了。

  还看?再看文件她老婆要不让她进家门了!

  方梓悦咽了咽口水,有点心虚。

  她和翎秋说好的三点前回去,结果刚刚签单子签到了四点多。

  等到家正好赶上晚饭时间。

  不过方梓悦想到刚刚查到的,王姨带着一大批翎家佣人跳槽去了翎念瑶那里。

  现在翎家上下除了保镖,估计已经没有外人了。

  翎念瑶给翎秋来了个釜底抽薪,却不知道她并不在乎。

  这些年翎家换的佣人不少,每次都有翎念瑶在其中搅合。

  一个残废,离了佣人还能活吗?

  开着豪车,洋洋得意的翎念瑶傲然笑着。就算翎秋再有本事又能怎么样?没有佣人伺候她,她一个瘸子连饭都吃不上!

  她说的没错,翎秋确实没吃晚饭,不是她吃不上,而是不想。

  时针走过六点,倚靠在床头的女人定定的看着时间,心里堵着一口气。

  等方梓悦回来的时候,整栋房子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连一点人气都没有。

  方梓悦心里着急,扔下包先给翎秋拿了几个小点心送上去。

  黑暗中推门的声音惊动了坐着的翎秋。她动了动身体,才发现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她的四肢僵硬,动一下酸疼无比。

  “怎么不开灯?”方梓悦伸手打开灯。

  骤然亮起的光线刺的翎秋闭了闭眼,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漆黑的眼底是一片漠然。

  她没说话,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方梓悦。

  允许方梓悦出去发展势力的人是她,拒绝方梓悦照顾自己的人也是她。

  所以翎秋问不出那句“你还知道回来?”

  她们的关系没那么亲密。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翎秋问话的女人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撕开小蛋糕的包装袋,把香甜的小点心送到翎秋唇边。

  “你这个时候该问我怎么这么晚回来?”翎秋不愿意说的,方梓悦替她说。

  “如果是你问的话,我会很高兴。”

  高兴翎秋终于愿意接受她的照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们以熟悉的陌生人的方式相处。

  方梓悦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翎秋不会限制她,不会管束她。

  这和对待一个路人一样,有什么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