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翎秋摇摇头。
她和方梓悦之间有条看不见的界线,一到迈过去,就回不了头了。
知道翎秋现在的性格,方梓悦也不强求。
等她把自己的势力发展起来,能和翎秋分庭抗礼后,她老婆外壳上这层尖刺自然会软化下来。
方梓悦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真实”的人,所以翎秋想要她快速壮大自己。
至少在她死后,方梓悦要成长到能护住自己,不被翎念瑶和曲晧宇伤害的程度。
“佣人都走了,明天我去招人。”方梓悦岔开话题,不想再看她老婆脸上的沉寂黯然。
那种死气沉沉的模样,方梓悦永远都不想看到。
“好。”
回过神来,翎秋捏了捏手中的小蛋糕,应声,“查清楚底细。”
她有个想法想要实验一下……
方梓悦闻言点头,她肯定会查清楚的。
不然再招进来一些王姨刘叔那样的佣人,且不说她老婆什么反应,她自己就忍不住想打人。
那两位在翎秋手里得了那么多好处,养的膘肥体壮,结果转头狠狠咬了翎秋一口。
毫无胃口的翎秋把小蛋糕放到一旁,忽然想起什么,她的目光转沉。
偏头看着给她拆甜点包装的女人,不悦道:“还有,今天翎念瑶来过一趟,很烦人。”
方梓悦手上动作一顿,她抬头问:“来打小报告了?”
同为继承人中的一位,她被翎秋留在身边,其他继承人指定坐不住。
但最着急的还要属那位莽撞过头,野心不小的曲晧宇。
“你知道就好。”翎秋往后一靠,陷落在柔软的靠枕里。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无力,“解决不好,你就不用回来了。”
翎秋想想今天那一地鸡毛就头疼。
方梓悦既然想留在翎家,那就该展现出她的能力。踩在其他继承人的头上,她自然会把翎氏交给方梓悦。
把一个干净完整的翎氏交给方梓悦,就当是她这些天做生活助理的报酬。
方梓悦也正有此意,她这几天去属于原身的翎氏分公司看过。大权旁落,公司内部进项已经被曲晧宇的人蚕食殆尽了。
这样正好,方梓悦干脆专心发展起属于自己的势力。
有两世的经验,还有原身私藏的钱,方梓悦发展的很快。
当然这些事曲晧宇和翎念瑶并不知情,曲晧宇甚至还把方梓悦当成原来那个草包原身,随便糊弄糊弄就能再反咬翎秋一口。
曲晧宇这次派来的人不仅没能游说动方梓悦,甚至还在她这栽了大跟头,被方梓悦捏住把柄,让曲晧宇割地赔款的赎人。
曲晧宇不愿意为了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的废物们掏钱。但人是翎念瑶招进来的,翎念瑶为了维持自己人美心善的形象,逼得曲晧宇不情不愿的赔了不少钱。
“那个贱人,她之前都是装的!”砸碎了一屋的花瓶装饰,曲晧宇赤红着双目,气喘吁吁的咒骂。
“她和翎秋那个瘸子是一伙的,没错,肯定是这样!”
他就说为什么之前让方梓悦去买凶杀翎秋时,方梓悦答应的那么痛快。一定是她和翎秋的阴谋,她们想引他出破绽!
“还好我留了一手。”曲晧宇被惊出一头冷汗。
要是那时候他被那个死瘸子抓住把柄,就算有“神仙”保佑他们,他和念瑶也会栽个大跟头。
翎秋就像隐藏在草丛深处的剧毒虫蚁,时不时的咬他们一口,虽不至于一击毙命,却能让他们伤筋动骨。
而现在她那边又多了个方梓悦,两个难缠的家伙!
“晧宇哥你冷静一点,我会帮你出气的。”看到年轻的男人气的脸色铁青,翎念瑶心疼的摸着他手臂。
曲晧宇这张脸很好看,只可惜本人气质过于油腻,导致他看起来猥琐怯懦,和温文尔雅一点也不沾边。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翎念瑶靠在曲晧宇的怀里,甜蜜的想着:不论晧宇哥变成什么样,她都喜欢。
“念瑶,你要怎么帮我?”
曲晧宇挑起翎念瑶的下巴,自以为帅气的眯起眼,邪佞笑着,“宝贝儿,你有什么办法?”
“呀,晧宇哥你好帅啊!”翎念瑶被帅的娇笑不已。
心里也越发满意曲晧宇这个人。
本来一开始她抢曲晧宇只是想膈应翎秋,想看她那个故作清高的表妹变得一无所有。
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她真的爱上了曲晧宇,爱上了这个帅气多金的男人。
“我要这样……然后…”翎念瑶趴在曲晧宇的耳边细细的谋划着。
曲晧宇越听脸上的笑容越多,一张还算清俊的脸被恶意填满,变得扭曲丑陋。
“好好好,念瑶,这次我受的气能不能在那个姓方的贱人身上找回来,就看你的了。”
“肯定没问题。”
翎念瑶洋洋得意的拿出手机,开始和她的小姐妹们发消息。
她要组一个名媛晚宴,让大家穿上最华丽昂贵的服装,带着最耀眼珍贵的饰品在宴会让把那只土狗踩在泥地里。
认识方梓悦的人谁不知道那女人一点审美都没有,每次穿的花花绿绿土的要命,但又爱面子。
别人一说她穿的俗气,她就打骂对方。
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方梓悦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不会再有人看在翎家继承人的面子上帮她。
甚至其他继承人也在暗中期待方梓悦出丑。
第二天一早,一张邀请函就送到了方梓悦手里。
“名媛晚宴?”方梓悦看了一眼邀请函上的烫金字体,觉得像传销单。
“这玩意儿看着很假。”方梓悦甩了甩邀请函,和翎秋吐槽。
被软磨硬泡终于离开昏暗的房间,在花坛旁晒太阳的翎秋眯起眼。
方梓悦眼看着她老婆清冷的面容上先是闪过一丝厌恶,转而成了满满的疑惑。
翎秋在怀疑为什么像翎念瑶这种蠢货会被未知力量保护,难道她上辈子拯救了全宇宙?
太不可思议了,这种小孩子过家家,打架扯头花一样的方式出现在她们这些人之间,简直低劣到令人发笑。
但是…
翎秋倏然抬眼,看着面前白衬衫牛仔裤,运动鞋的某人,迟疑道:“你有礼服么?”
她还记得方梓悦罚跪那天穿得那身辣眼衣服,可以说这女人的审美简直是灾难。
“没有,但我可以现做。”方梓悦摊手,这有什么难的。
上一世她老婆后来的所有衣服,上到晚礼服正装,下到内衣和袜子,全都是她一手设计包办的。
甚至后面所有的饰品也都被她安排好了。
还有三天时间,设计一件高规格的礼服完全来得及。
“谁设计?”翎秋直觉不妙。
不会是这人自己设计吧?
“别这么看着我,你这样会打击我自信心的,家主大人~~”方梓悦撑着下巴懒洋洋的扯着长音。
微沉磁性的声音听起来像撒娇,猫爪一样挠的翎秋心头痒痒的。
翎秋索性闭眼不再看她,用沉默告诉她:你爱怎样怎样。
反正最后丢人的不是她。
但方梓悦却不依不饶的闹她老婆,“如果我说我没有礼服,也搞不到的话,家主大人会帮我吗?”
灼热的呼吸打在翎秋的脖颈上,让她不禁瑟缩了下肩膀。
再睁开眼时,翎秋微拧眉心伸手把凑近的脸推开,嫌弃道:“太近了。”
阳光正好,凑这么近,她也不嫌热。
“别逃,家主大人,你还没回答我呢。”方梓悦笑哼哼的看着不耐烦的翎秋。
手里拿着她随手从花坛里薅的草,一摇一摇的和逗猫棒一样。
翎秋被她逗得来气,横了她一眼,冷淡道:“不帮。”
反正丢人的不是她,她才不管。
方梓悦闻言一手捂住胸口,歪倒在椅子上,哀哀的叹气:“家主大人这么无情,我的心都要碎了──”
翎秋被对方的戏多弄到没脾气。
很奇怪,在方梓悦面前,她火山一样易爆发的脾气总在不经意间收敛起来。她对方梓悦的忍耐度超乎自己想象。
但不管方梓悦怎么耍宝,翎秋都没再开口。
只是到饭点,方梓悦推着轮椅把她送进屋后,翎秋才忽然说道:“这层最后一间房里有礼服,合不合你的身,我不知道。”
方梓悦一愣,反应了两秒才笑出声的她只看到她老婆泛红的耳根,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贴着鼻子拍上了门。
方梓悦下意识举起双手挡住脸,再近一点点,她今天就得鼻血流三尺!
她老婆也太狠了!
心有委屈的女人啪嗒啪嗒的跑到她老婆说的房间里,开门前她有些紧张。
就像闯入龙穴的勇士,不知巨龙在洞穴内藏着什么样的宝藏。
进门后入眼的是一排排衣架,华丽的连衣裙从房间一头挂满另一头。
还有长款风衣,华丽昂贵的半身裙,短裙。
这简直是每一个女性梦想中的更衣室,随手一件衣服都价格不菲,又如此美丽,能将穿衣者的优点凸显到极致。
离方梓悦最近的是一袭黑色缀钻的露肩连衣裙,收束的腰部还覆着柔软顺滑的黑色羽毛。
方梓悦可以想象到,她老婆穿上这件礼服会宛如一只优雅的黑天鹅,在舞会上旋转曳舞,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但现在…它们落满了灰尘。
这些华美的衣服被灰尘覆盖,变得脏污不堪。
方梓悦恍然想到,是因为腿吗?
确实是因为腿。
倚靠在窗边的翎秋神色淡漠,曾经的她喜欢穿漂亮的裙子,即便她站不起来只能坐在轮椅上,她也要打扮的端重亮丽。
直到在她的生日宴上,那天她穿着自己最喜欢的海蓝色鱼尾裙,在香槟塔旁和合作商愉快的交谈着。
突然香槟塔被人推倒,翎秋推着轮椅想要躲避,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裙摆被人系在轮椅的轮子上,纠结在一起推不动轮椅。
被禁锢在原地的翎秋只能无助的别开脸,抬手护住头和脖子,任由盛满酒水的玻璃杯悉数砸在她身上,她周围……
长袖覆盖下的伤疤隐隐发痒,翎秋隔着布料摸到很多凹凸不平的痕迹,丑陋且疼痛。
不过,它们也算是一种经验。
吃一堑长一智。
从那天起,翎秋就把裙子扔到一旁,累赘的美丽只会要她的命,之后她只穿合身干练的正装。
窗外的风吹的有些急,翎秋眯起眼,苍白的手指撩落掀起的袖口。
但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