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古代言情>惊孟>第85章 好事将近

  睦州知府蒋图引火自焚了,烧得焦黑,谁都认不出来,就在朝廷逮捕文书到达的前一日。

  逮捕理由是渎职。

  旁人听了只觉得蒋图小题大做,渎职罪不至死,怎么就自杀了?

  睦州百姓议论纷纷,江陵百姓却是不管的,大街小巷都在说何将军剿匪立功,知府大人洪福齐天死里逃生,又对土匪大肆谩骂,这还不够,臭鸡蛋、烂白菜装满了一筐,上街去砸土匪泄泄愤。

  土匪游街绕城一圈,连唐霜都出来看了,也跟着扔了什么东西过去,扔完就回去了,却见为首的两个土匪开始流泪,止都止不住。

  杜松和杜砚也跟着砸臭鸡蛋,其中杜砚准头最好,一砸砸在瘦老三的眼睛上,给他痛得龇牙咧嘴,朝杜砚看去,接着又看见了杜砚身后的严辞镜。

  严辞镜冷冷地看着他,只是冷,没有丝毫的愤怒,像看一个死人。

  瘦老三却是临死了都要恶心人,朝严辞镜舔了舔嘴,贪婪地上下扫视。

  狱卒一鞭子抽在他胯上,疼得他倒地抽抽。

  “严大人也是你能看的?”

  “严大人?”瘦老三狞笑着,抬头望着远处的严辞镜,身穿水蓝长衫,干净清冷,面无表情的模样看起来遥不可及,他打心底里厌恶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想折辱他。

  “还不知道吧?严大人脏死了!严大人在山上让我咳——”瘦老三口中腥甜,吐出半截红肉,认清是自己的舌头,哇哇大叫起来。

  狱卒嫌恶地掩住鼻子,抽鞭子让他起来。瘦老三一直关注着严辞镜,看见严辞镜露出惊讶的表情,突然跑了起来。

  瘦老三以为自己让严辞镜动气了,他还笑,直到看见严辞镜径直穿过街道,跑进了街对面的茶楼,人家根本不看他。

  茶楼挨着街道的厢房里,语方知看见门口的严辞镜时,手里还抛着两块小石子。

  他把石子递给严辞镜:“扔扔看?”

  石子那么小,严辞镜用力扔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威力,他上楼不为扔东西泄愤,而是为了瘦老三的话。

  “你听到了多少?”

  严辞镜不接,语方知只好把石子扔回水缸里,“他的供词我看过,严大人是清白的,无端污蔑最烦了,我替严大人教训教训他。”

  不,不该是这样,要是以前的语方知,不会这么义正言辞,严辞镜看着若无其事逗鱼的语方知,觉得陌生极了。

  还在生他的气?

  严辞镜将桌上的半碗茶喝了,润了润喉,道:“此事是我冲动,不该跟何将军出城剿匪,连累了你……”

  “严大人说错了,我是为了追查出逃睦州的商户才一路找去墉山,碰巧见到熟人,碰巧出手相救而已。”

  语方知手里捏着一粒鱼食,引得鱼儿在缸里转圈追逐。

  “碰巧?熟人?”严辞镜绷不住了,不在乎这么问是不是显得突兀。

  “哦!不只是熟人,”语方知不逗鱼了,洒了一把鱼食,转头对严辞镜道,“有相同的目标,为了同一件事,是盟友。”

  原话奉还,堵得严辞镜无法反驳,说的没什么不对,只是太冷漠了,原来他拒绝语方知的时候那么冷漠。

  语方知回头便被缸里的鱼逗笑,水面都是鱼食,它却转转悠悠不知道怎么下口了,傻乎乎的。

  “严大人,你来看看,这红鱼好不好看?”

  严辞镜点头:“好看。”

  答得那么敷衍,语方知不乐意,拍了拍严辞镜的肩膀:“严大人不为我开心吗?”

  开心什么?严辞镜不解,抬眼就看见语方知毫无顾忌地笑,只听他说,

  “我出去一趟都想通了,以后就不招惹严大人了,严大人不懂风月,我找错人了。”

  严辞镜躲开他的手,冷眼看着他。

  语方知啊了一声,凑到严辞镜耳边:“从墉山回来那一晚,是严大人主动的,与我无关。”

  “是!”严辞镜应下,“语公子出手相救,我刚脱险,难免忘形,语公子莫要介怀,只当没发生过。”

  语方知爽快地打了个响指:“严大人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还有晔城那一晚,是我唐突了,被烟熏过的脑子不正常,犯下了大错,严大人也别介意。”

  严辞镜咬牙,点头。

  语方知笑了,笑得像个情场浪子,还弯食指刮了刮严辞镜的脸蛋。

  “要怪就怪严大人生得好看,我见过那么多莺莺燕燕,都不及严大人的一颦一笑,乱花眯眼,一时兴起,扰了严大人那么久,我得赔个不是。”

  严辞镜退开一步,拉开距离:“好啊!怎么赔?”

  语方知从怀中抽出烫金红纸,递给严辞镜:“好事将近,请严大人来吃喜酒。”

  严辞镜不接,语方知便塞进他怀中掖好,“新娘红妆,定是要比严大人还要美艳几分的。”

  “当日我必亲自到场。”

  语方知大笑:“好啊,严大人也闹闹洞房,看看真正的洞房花烛是个什么景象。”

  要撇清关系,严辞镜奉陪,拿他跟花楼里的姑娘比对,他也不怕,新婚娶妻又如何?世间男子都绕不过成家立业,那洞房花烛呢?

  拿真正的洞房花烛来取笑那一夜的荒唐吗?

  严辞镜待不下去了,转身逃开,落了一地的狼狈和失望。

  出了茶楼,语方知的笑声从二楼传下来,他还听到了旁人的道贺声和恭喜,干脆带着杜松和杜砚躲得远远的。

  他气得脸色发白,觉得被语方知耍了,他再也不想搭理语方知。

  “我们回去吧。”严辞镜想早点回家,他要把白玉扔了。

  路过了语家,大红灯笼骗不了人,语家真的要有喜事了。

  家奴脸上也是笑盈盈的,扛着绑了红绸的箱子上车,一箱接一箱,像是要铺出十里红妆。

  浮雕角的黄花梨木箱,严辞镜知道里面装了喜服,上面用金线勾出着展翅的瑞鸟,瑞鸟是凤凰,凤栖梧桐,语方知做了别人的梧桐。

  怪不得,严辞镜恍然,怪不得在他醒后,语方知就不再主动亲近他……

  “新娘是谁?”

  街上有女眷大娘在买办新物,杜松也看见了,道:“是秋家姑娘。”

  “原来是她。”

  不是意料之外,早在栖流所,语方知就和秋汝之一起给流民施粥,后来菱湖筑堤,他们成双成对地出现,金童玉女,好一段金玉良缘。

  “当真般配……”

  杜松笑:“是啊,秋家也送来了喜帖,大人当日要去凑凑热闹吗?”

  答应了语方知要出席,但严辞镜现在又反悔了。

  “我不去。”

  作者有话说:

  晚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