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古代言情>惊孟>第169章 获救

  严辞镜看见迎面走来的语方知,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惊慌,他着捂住胸口往床里缩,混乱中勾落了床帐,床帐落下,正好将两人隔住。

  绸白的床帐落得很是时候,严辞镜趁机将第一眼看见语方知时情难自抑的泪水逼了回去,况且他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么不堪。

  “我带你走。”

  语方知的声音颤抖得厉害,隐忍的是怒气还是别的,严辞镜没往下猜,因为语方知扣疼了他的手臂,他只顾着躲了。

  “我无碍。”

  严辞镜还惊魂未定,比起趁乱杀了黑鹰,语方知的出现更叫他心惊。

  屋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松了的腰带,敞开的衣襟,语方知会怎么想他?

  “你怎么来了?”严辞镜闪躲着,他不敢正眼看过语方知,即便挡在两人中间的床帐已经被语方知拂开。

  有心躲他,那便是没有大碍,语方知心口凉丝丝的,好像被塞了一把雪,他小心翼翼地拨开严辞镜鬓角的湿发,自嘲地想,严辞镜大概不知道,他一路赶来有多害怕。

  但他并不打算说,只默默撕下一块衣角,团成团,往严辞镜脸上擦去,“别动,你脸上沾了血迹。”

  “我自己来。”严辞镜推开他下了床。

  语方知有些气闷:“你为何什么事都瞒着我?”

  “我没有。”

  “今日之事若不是幽素来告诉我——”

  “就算幽素不告诉你,我也能全身而退。”

  “严辞镜!”

  语方知扣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外扯,将他甩在门框上,一门之隔,门外的杀戮声和惨叫声就贴在耳边,严辞镜吓白了脸,握过刀的手也微微颤抖。

  他不敢告诉语方知,他根本没打算活着出去。黑鹰知道坏事的是语方知,不会放过他,为着语方知的安危,他拼死也要夺了黑鹰的命。

  若刺杀不成功……严辞镜不敢想下去,心中一阵后怕,下意识捻住了语方知的袖子。

  屋中发生了什么语方知一看便知,不想深究也不敢深究,再怒再怨都不舍得伤了严辞镜,那他一路赶来的跌宕起伏要如何发泄?手里的碎布就遭了殃,几乎要被他捻成碎末了,可摁着严辞镜替他擦拭血迹时,心性又克制如溪流涓涓,叫人辨不清水面之下是否有涌动的暗流。

  “你到底在想什么?”

  温柔刀最致命,语方知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田地,但严辞镜是知道的,他难辞其咎,有心继续冷淡他,可看到了语方知虎口处马鞭摩擦出的血迹,也想从了心,搂一搂他。

  刚抬起手,他便看见了指头上沾的血迹,那血迹叫手心热气捂散了,浓淡不均地化开,斑驳地糊了一片,恍如芋金丸发作后的火毒,严辞镜心一沉,手也落了下来。

  芋金丸的解药停不得,如今他杀了黑鹰,已然只剩一条路……

  严辞镜垂了眸,做出刻意冷淡的模样,淡淡道:“你不该来……”。

  语方知闻言一顿,已没有了要替他净面的心思,冷笑道:“为了救你错过找回旧人的机会,真不值啊。”

  严辞镜心痛道:“我没有叫你来!”

  “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语方知转身离开,打开门,正看见小五尴尬地捧着件衣服站在门外,语方知一言不发地接过来,重新关了门,将衣服扔进严辞镜怀里。

  衣襟上沾的血不多,严辞镜不想换。

  “换吧,脏。”

  为着这一个脏,严辞镜心甘情愿地脱了衣服。

  随便找来的衣服不合身,墨黑长衫衬得脸色发青,袖太长,腰太宽,怎么看怎么不合适,严辞镜穿得别扭,语方知也看得上火,快步走去帮他穿衣。

  衣领一再被他拉高,连喉结也要遮住,严辞镜懂了,原来他介意得很,不愿意他上手了,背过身去独自整理衣襟。

  语方知的手落了空,背到身后紧握成拳,骨节泛青,忍得很是辛苦。

  瞥见从血衣中翻出的白玉,语方知再也忍不住了,扣住那截细瘦的手腕,讽道:“严大人以色侍人的时候也贴身带着,我是不是该夸你一句情痴?”

  严辞镜震惊万分地看着他,不过一瞬,他就偏开脸,掩去了眸中的痛色和失落。

  “你是不是觉得我把它弄脏了?”

  语方知劈手夺了那玉,“你何时真心保存过它?”

  严辞镜惊慌失措地夺回白玉,不小心将手心的血污填进了裂痕处,他扯了袖口擦,偏偏脏的是雕了海棠的那面,血水将海棠染得露了几分妖冶,严辞镜不要这份妖冶,小心细致地蹭。

  严辞镜这份珍重让语方知看得心酸,他已经分不清严辞镜待他有几分真心,将他伤透了,又来宝贝他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今日之事,你欠我一个解释。”

  严辞镜把白玉收回袖中,点点头,对着语方知笑:“我明白,我会教训幽素,再不让她拿这些琐事叨扰你,再不会误了你的好事。”

  语方知心口像针扎一般刺疼,他冷笑两声,头也不回地吩咐:“送严大人回府。”

  众人不知语方知和严辞镜在屋里如何,只知听命行事。

  “烧了此地,至于黑鹰,挖眼,割耳,掏舌,剁手,送还给丞相大人。”

  叠翠楼

  幽素笑着推走了一众热情的姑娘,留语方知在厢房中喝酒,担忧地关了门,转身看见楼上站着的如枯,提着裙角上楼。

  她有疑惑要问:“严大人已经平安无事地救出来了,为何你主子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如枯抱胸站着,盯着紧闭的房门,缓缓摇了摇头。

  幽素见状抱怨了一句:“今日之事,我本该谢你的,不过我上回托你办的事没有进展,也就不谢了。”

  如枯道:“事情就快结束了,到时候我会跟主子说,央他帮你找人。”

  幽素搅着帕子,小声地喃:“我知你靠不住,想着让严大人去跟语公子说说的,但严大人受了惊,我哪好现在去打扰?”越想越憋屈,甩了如枯一帕子就走了。

  走了幽素,又来小五,他对如枯说:“严大人心情很是低落。”

  如枯哼了一声,道:“主子也没好过他。”

  小五埋怨:“你怎么能这么说?”

  如枯不吱声,小五自讨没趣,嫌叠翠楼里吵闹,站了一会便想离开,走之前瞟了楼下厢房一眼,一瞟便大惊失色,指着一抹绯红身影大叫:“谁让他进去的!”

  小五嘴上骂着不知好歹就要下楼赶人,被如枯拉住,“别去。”

  小五看着神色如常的如枯,后知后觉地大叫:“你疯了!主子要是知道你这么安排,他会杀了你的!”

  如枯不为所动:“主子还年轻,经历太少才会如此伤神,待他见多了就会知道,戏本上的玩意终究只有戏本上才有。”

  又冷声呵止小五:“主子不愿意没人奈何得了他!你去才真是添乱!”

  在小五犹豫间,着绯红衣装的小倌已顺利进了厢房。

  小倌自知模样清秀,身段卓然,穿素净些方显得出类拔萃,但来找他的人吩咐要他务必穿红,不可涂脂抹粉,不可搔首弄姿,这不难,再说给的银两也重,他没有理由不照做。

  进了厢房才知做这番打扮还真是没错,客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小倌很少能伺候相貌气度都这般出色的客人,有些兴奋,得意地勾了勾嘴角,又记起吩咐,刻意端出冷淡安静的模样,缓缓走了过去。

  小倌刚走紧就被扯了一把,落入对方怀中时很是脸红心跳,“怎的这样急?”但他见过更急的,也没太意外,顺从地被对方用力抱住,听见他喃了一句什么,很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语方知喃的正是:“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抛下我!”

  作者有话说:

  感情危机……(求评论和海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