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古代言情>莫问春去处>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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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几日要注意的我相信陆云江也跟你说了,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旦有任何状况,马上去找陆云江,若是在你宅子上,就让刘伯来找我,听到了吗?"

  许汉生与余瀞相识不是一两日,同窗数余载的情谊至今,还不曾见他如此冲动行事。

  看来真是情到深处,无怨无尤。

  余瀞自然是笑着点头。

  有陆云江和许汉生顾着他的身体,那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就静待会有好结果,给陛下一份惊喜。

  "我今天来这边不是为了我的事来的。"

  余瀞缓过来后开始进入正题。

  "川蜀那边的情况我相信你也听说过了。"

  "我听说了,那边调动了各地不少的大夫过去,但都没什么成效。"

  "我打听过那边的情形,应该和邹漪他们之前被种蛊的情况相去不远。"

  邹漪的状况许汉生也清楚,所以谈起事来也能马上切应主题。

  "所以你是要让我准备药材送过去吗?"

  "没错,之前邹漪的方子是我跟陆大人不断调整试出来的,现在我们就照着给邹漪他们部落的那帖配制,药方我写给你,你先按上面的药材,能准备多少就准备多少,不够的再想办法。"

  "药材你不用担心,一旦确认有效,我这边随时可以从别处调到需要的药量。"

  目前不知那边确切患病的人数,先准备百人的药量,若是有成效稳定恢复,那就可以从别处请人帮忙再调送药材。

  "还有,你这几日,多囤点伤药。"

  昨日金华宫一事过后,余瀞心头总有股沉甸甸挥之不去的压力,像是有什么事情就要爆发出来一般。

  "要打仗了?"

  许汉生下意识便脱口而出。

  "或许,我不能确定。"但他始终不安。

  "好,我这边会注意多准备些药,届时若有需要随时来取。"

  许汉生相信余瀞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他定然是注意到些端倪,只是不好明说罢了。

  "谢谢你,汉生。"余瀞缓缓站起身,确认身体无碍了之后才与许汉生一同走出药铺。

  "那我先回去了。"余瀞说。

  "你记得,有什么事一定马上让刘伯过来找我。"

  许汉声再次叮嘱。

  "知道了。"

  余瀞微笑着摆手让他回药铺里去,踏上椅凳坐进了马车里。

  马车刚在他的宅子前停下时,还没拉开马车的帘幕,余瀞就在里头听见驭夫老陆让拦路的人离开。

  "发生什么事了?"

  余瀞就在马车内,本来准备拉开帘幕的手又放了下来。

  "大人,余先生府上的人来找您了。"

  老陆以前称余远河老爷,但自从余瀞母子俩离开余家,他们几个跟在身边的老人都改口叫余远河余先生。

  "他们有什么事吗?"

  余瀞从刘泊那里知道余远河身子有状况,但他并没有想要前去探视的意思。

  事到如今,这父子之情早已荡然无存,见这虚伪的几面又能代表什么。

  娘亲既已不在,父子情亦无法回到从前,那就这么过去了吧!

  "他们说余先生似乎、似乎就在这几日了。"

  余瀞自然是明白他们说的这几日是什么意思。他淡淡的叹了口气。

  这一次,就算是最后一面了吧!

  与余远河这一世的父子情谊,也借着这次见面,写下终止。

  "你让他们先回去,我稍后就到。"

  老陆照着余瀞的原话转达,对方点点头,马上就回余远河那儿去回报了。

  待人走远,余瀞掀起了窗帘一角,对外喊了声。

  "任大人。"

  听到余瀞的叫唤,始终不远不近守在余瀞周遭保护他安全的任克渊迎了过来。

  "大人有何吩咐。"

  "我要过去我父亲那边一趟,时机敏感,请任大人待会儿扮成我的小厮陪我一同进去。"

  余瀞虽不想揣测这时候让他回余家探视的目的,但因为面对着梁家人,他还是不得不提防一些。

  "小的会扮作大人您的小厮,若您不放心,小的也可另外安排人潜入府中守着,以备不时之需。"

  "好,就照你说的做。"

  有过之前的经验,余瀞不想再让商玨为他担心第二次。

  "那小的这就去安排。"

  余瀞将事情交代给任克渊后,吩咐老陆带他去余府。

  坐在马车内,余静想起他在母亲离世之后被送回外祖家,一晃眼也已经十余年,这也表示,他已有十余年没进过余家的门。

  当初受梁太后胁迫去到商玨身边伺候也恍如昨日,当时他只是不想母亲在黄泉之下过的不安才应承下来,倒也不是父亲的命有多重要。

  如今陛下一心一意待他,太后失势,所有要胁也都对他不痛不痒,所以他现在要做的,也就只有保护好陛下,保护好自己,不让别人有机会拿他去伤害陛下。

  "大人,到了。"

  老陆停好马车,任克渊一身小厮打扮,替他摆好脚凳,掀开马车的帘幕等着。

  余远河门口的仆役一见到停在门口的马车,先是问了来人。

  "你们是谁?我家老爷今日不见客。"

  仆役这么一问更是显得讽刺。

  堂堂余家宗室的长孙,余家的少爷余瀞竟然还要在门口被仆役逮着问话,真是太过可笑。

  余瀞面色毫无波澜,眼前这场景已经滑稽透顶,他也懒的再说什么了。

  任克渊虽不知事情的原委,也不知全貌,但光想着余瀞本就是余家的大少爷回趟家还要被盘问就替他不平,于是说话的口气也好不到哪儿去。

  "快去通报,我家大人姓余名瀞,一刻钟内没人来迎我们就回,下次也不用再来求我们大人来了。"

  任克渊语气虽不爽,但为了不丢余瀞的脸,还是尽量挑和平一点的语词说话。

  "求什么求,呸!"

  仆役看任克渊脸恶,不敢大声再回话,却也憋不住心头那股气,忍不住边走边骂。

  仆役进门碰见了余府的管家李庆,一脸不屑的对管家说有人要来见老爷,李庆先是一脸厌烦的说不见就要离开,却再听见仆役嘟嘟嚷嚷的念着什么穷酸样的大人,什么姓余姓瀞的,这样的人还想来见他们老爷之类的话,管家连忙回头再问:

  "你说外头是什么人?"

  "就一个不说话的年轻人,他身边的人说他是什么大人,姓余名瀞什么的。"

  仆役刚说完马上被李庆捶了一记。

  "你这白痴!那是少爷,余家的大少爷!"

  李庆气的又踹了仆役一脚,风风火火的赶紧出去接人。

  被又捶又踹的仆役这才反应过来。

  什么?那是余家的大少爷?!

  不对!他们的大少爷不是就在老爷屋里吗?怎么又冒出一个大少爷来了?

  管家跑到门口时余瀞和任克渊已经准备要离开。

  见到余瀞,李庆连忙迎了上去。

  "大少爷!"

  李庆这一唤,余瀞是停下了脚步没错,但他扯了下嘴角。

  "李叔,我已经不是余家的大少爷了,你随我的小厮称呼一声大人就好。"

  "大人,你终于是回来了。"

  李庆也算是余远河府上的老人了,当时余瀞的母亲在余家当主母的时候,对待下人其实都相当和善,平日里也常给他们送衣送餐食,因此当时梁兰欣入府时,有许多人都在为她暗暗不平。

  原本余府的管家是刘泊,刘泊随着余瀞离开后,李庆接任管家。这些年余远河与梁兰欣也不如外人看来那般和睦,两人各有各的心思,他们做下人的,也就只能把自己自身的差事办好,其他的李庆就当没听见没看见。

  只是近日李庆发现梁兰欣不知在计划着什么,频频差人去余瀞那儿找人,他随手抓了一个来问,那人收了他几两银子全招了,听说是让他们去余瀞那儿告诉他家主身子不好,让他回来探视。

  李庆这就留了个心眼。

  近日余远河的身子确实大不如前,一个伤风感冒就要卧床十天半个月,但这也不至于让他们去余瀞府上夸大其词说余远河就要不行了,这当中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也就只有下令的那个人才知道。

  李庆边领着余瀞走到内宅,一边悄声的对余瀞说:

  "大人,老爷没有想象中的严重,您待会儿若是进里屋,要当心些。"

  虽然这都是李庆自己的猜测,但小心无过错。

  "我知道了,谢谢李叔。"

  余瀞跟任克渊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大概都有点谱了。

  李庆领着余瀞进入里屋,屋里除了坐在床榻上的余远河,还有坐在一旁梁兰欣,和一个陌生男子。

  从这男子的面貌判断,应该是余远河和梁兰欣的儿子,余殊。

  梁兰欣见到余瀞,谄媚奉承一笑。

  "瀞儿来啦!快来这边坐。"

  "不必,我只是听说余先生病重,如今看来并无大碍,公务繁忙,就此告辞。"

  余瀞扫了一眼余远河与其他两人,深觉无趣,没什么话好说,既然如此还不如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对着父亲,你这是什么态度!"

  余殊站了起来,怒视着眼前的余瀞。

  若他没猜错,这应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自认我的态度并没有任何无礼之处。"

  余瀞冷漠的看着余殊。

  "你口中的父亲,对我来说就是陌生的长辈,你母亲让人求我过府来探视,我人也到了,还欠你们什么吗?"

  余殊被堵得哑口无言。

  他听府中的老人私下谈论过母亲与余瀞生母的事,也曾因此事与父母起过冲突,但他毕竟不是余瀞,他是在那之后还安安稳稳在余家长大的贵公子。

  "瀞儿,我们聊点事情,让你的小厮出去等着行吗?"

  梁兰欣脸上虽挂着笑,眼底却是轻蔑与厌恶。

  余瀞这清高的样子就跟他母亲一模一样。

  发妻算什么?还不是早早死了把位子让出来给她。余瀞也不算什么,陛下宠他又如何?他还不就是为了名利舍弃男儿身甘愿爬上龙榻供人狎玩的贱胚子。

  如今只要她照着舅舅的吩咐把余瀞留在余家,她的殊儿就能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是余远河不同意又如何,他的生意还不是得靠舅舅的商队替他载运货物。

  "我不能出去。"任克渊开口。"陛下让我只能待在离大人三尺之内的地方。"

  听到陛下,梁兰欣看了看余远河,又看了下余瀞。

  看来,余瀞提防着呢!

  既然如此,那她也没什么顾忌了。

  余瀞只带了这么一号人物,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还能抵御的了她安排的天罗地网吗?

  只要把余瀞身旁这人杀了,让人把余瀞带到别的地方关了,这样就是陛下想找,也会忌惮人在她手上不敢轻举妄动。

  在那之前,相信舅舅就会把事情都安排好。

  "殊儿,带你父亲去后边的厢房休息,娘跟你哥哥好好谈一谈。"

  余殊有些犹豫,反倒是余远河默默站起身,仅只是看了余瀞一眼,没有说只字片语就将手搭在余殊身上,示意他一起离开此地。

  见到余远河离开,余瀞倒也不惊讶。

  原本就没有心的人,要让他在利益当前生出心来,那也都是假的。

  看余远河离开,余瀞知道梁兰欣不会要他的命,但会不会伤害任克渊,那可就不一定了。

  "大人,您小心。"

  任克渊似乎听到了一些动静,他挡在余瀞面前,直面着梁兰欣。

  只见梁兰欣手一拍,从外而入来了数十名大汉将他们团团围住。

  任克渊快速看了一次,发现其中有几个是练家子,怕是不好应付。

  "留下后边那个,杀了前面那个。"梁兰欣下令。

  "是!"

  "想杀我,没那么简单!"

  任克渊打出信号,他事先安排潜入府中的暗桩,刚好派得上用场。

  "怎么会有人?"

  眼前这些人的人数虽不如她安排的人多,但个个看起来都身手矫健,不是等闲之辈。

  "我只是多留点心眼罢了。"余瀞淡淡地说。

  他也没想到,只是留点心眼,却这么快就用上了。

  "今天你们都别想走。"

  事情一旦败露传出去,不只梁应那边讨不到好处,可能陛下那边她也要遭殃。

  不行!不能让这些人活着出去。

  "都给我杀!"

  梁兰欣吩咐道。

  而任克渊只是不慌不忙的交代。

  "你们悠着点留活口,我先带大人离开。"

  "是!"

  任克渊安排的暗卫接令后便开始动作。

  任克渊泽趁隙将余瀞带离这场混战,后面的追兵持续追上,但都马上被任克渊给打退,不过眼见梁兰欣的人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任克渊赶紧扶着余瀞上马车,把老陆赶到一边,由他驾驭马车,赶紧先将余瀞带离开此地。

  "大人,目前看来暂时回不了您宅子了,现在我们要直接进宫吗?"

  任克渊边问边驾马车,一边还要闪后边追兵丢来的暗器。

  "不行,皇宫太远了,这里离映雪楼只有两条街,去映雪楼。"

  余瀞心想映雪楼是秦逐月的地方,应该没有人敢乱来,他先到映雪楼避一避相对来说一定是安全的。

  "好!大人您坐稳了!"

  任克渊快速的策马前行,马车的轮子不断与地面的石板摩擦,像是都要冒火了一般。

  一到了映雪楼门口,任克渊赶紧让余瀞进到里头去,老陆也紧随在后头。

  由于这动静有些大,秦逐月让齐四到门口去看怎么回事,齐四一见到匆忙进来的余瀞等人,问都没问直接就请他们上楼,他则喊了几个人去门口挡着,若有人硬闯,直接剁了。

  "齐四,外头吵闹些什么?"

  秦逐月从二楼厢房里走出,看到余瀞之后连忙迎了上去。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去了趟余家,梁兰欣想对我们动手。"

  余瀞按了下腹部,似乎又有些隐隐的疼。

  "敢对你动手!哥,你现在想怎么做,要我把他们都杀了吗?"

  秦逐月眼睛容不进一粒沙,敢伤害余瀞的人就是他秦逐月的敌人,必须杀。

  "你先派人把余府围起来,不让任何人出入。后续怎么处理,明天进宫我再问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