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古代言情>夔都>第76章 曲意

  东稍间内,崔叙刚要绕过那扇紫檀边座缎绣松鹤图的大屏风,便听见几声轻微的,像是清脆水声的动静,蓦地想起红药方才投来的诡异目光,脚步一顿,小心翼翼地贴着屏风窥探声响的来源。

  屏风背后是他极为熟悉的架子床,并几盏昏黄的座灯。素色帷帐虚掩着,一双交叠的身影蓦地闯进眼中。下一瞬,放浪的欢爱声再度响起。崔叙猛地后撤半步,将自己隐在阴影里藏好,听着胸腔中的心脏扑通扑通,急速跳动着,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

  但一想到今日侍寝的是褚承御,倒也没有那么惊诧了。

  他转身欲走,却猛地撞进一人怀中,险些惊呼出声,回过神后拼命挣扎起来。

  “狗儿,是我。”眼前那道化不开的浓浓黑影如此说道。

  “皇爷?你……”崔叙立时驯服地松劲,任对方拿捏。

  怎么在这?你在这,那在床上的是谁?皇爷不会染上戴绿帽子的瘾了吧?那国朝的血脉还保得住吗?崔叙满脑袋问号。

  王缙拍了拍中人发懵的脸,问:“要一块来么?”

  崔叙看不清王缙的神情,但知道他有时候的问句只是舒缓语气,并不是真的给自己选择的机会。比如现在,皇爷不等答话便将他打横抱起,题本奏疏摔了一地也不管,把中人摔到床上才是当前的要务。

  眼前天旋地转了一会儿,崔叙缩着脖颈合上眼,逃避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再一睁目,便是褚承御凑过来的笑颜,听她半是玩笑地揶揄道:“崔伴伴来了,还有我和梦昙什么事呀?皇爷今日可不能太偏心了。”

  梦昙估摸着来就是另一人的名讳或是花名了,竟会是女子么?崔叙尚还有几分闲情琢磨皇爷何时喜欢上了看人磨镜,也借此来对抗心底里渗出的恐惧与不适。

  王缙对他这副不抗拒也不迎合的反应再熟悉不过,索性取来披帛将人双眼蒙了个严严实实,只留着小巧的鼻头在外,不至于呼吸受阻。

  眼中光影朦胧的幽暗,倒的确给本能的排斥心理罩上一层聊胜于无的保护壳,身体的触觉却在骤然失去视觉感官以后,变得愈发敏感起来。

  崔叙摊开身子,静静地仰卧在锦褥上,很快意识到有双手正急切地解着他的外衫,将内里蕴藏着丰沛汁水的鲜嫩果肉一口气剥了出来。更隐约感觉到有数道火热的目光正密切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还有温热湿润的吐息,时而落在耳际,时而洒在颈侧,深深浅浅,忽近忽远,难以捉摸……

  在这样直白的视奸之下,胸膛上两粒乳头率先向欲念缴械,硬挺挺地立了起来,十分便于被捉来捻玩。

  穴眼处一阵微凉,润滑膏脂随着手指进出,渐渐通畅无阻。

  崔叙怕羞,一想到帐内围了这么多人,呼吸都有些不顺,却也不想当着旁人的面向皇爷耍娇讨饶。抬起原本摊平的双臂,交叠在眼前遮挡亮光,将披帛压得更实。

  完全失去视觉后,听觉却没有如预想中那般因此变得敏锐,反而受心识迷乱的影响而愈发迟钝。像是隔着一层朦胧的纱,只能看得清几圈轮廓,听出几分大意。

  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尽管猜得到是在议论自己,却怎么也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崔叙打心眼里也不想听清。

  王缙是个喜欢追求新奇体验的人,也是个喜新厌旧到极致的人,热衷于尝试一切新鲜事物,但大都是三分钟热度的浅尝辄止。换言之,旁人很难把握他当下的喜恶,也就难有十足的把握去投其所好。

  他对于进献最高的评价就是“下不为例”,意思是好处只能占一回。想一招鲜吃遍天的,在王缙这里完全行不通。

  在性事上也是如此。皇爷只有交公粮时比较正派保守,曹惠妃有孕前,每月定期召寝一两回,运动完一次就叫水沐浴。曹氏也受到特别优待,可以留寝到第二日回宫。其他人就随缘了,尚仪局的规矩,皇嫔三月无召寝,可以委婉地提醒一下,但在皇爷低品妃嫔遍地走的后宫,也没有什么实际用处。

  其他时候,譬如与褚承御厮混,譬如在内教坊醉生梦死,则全然不拘什么礼法规矩,床伴换得比衣服还勤。

  他可以坚持穿袖内衬线已经磨损的道袍以示节俭,但坚持不了已经腻味的人虚情假意地共处,来摆脱刻深寡恩的指责,除非她是他合法的妻妾。

  而崔叙只是皇爷豢养的一条小狗。这个称谓也有一段时日不曾被提起了,是从何时开始呢?他想不起来了,先前听王缙亲昵地唤“狗儿”时,竟已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想到这,崔叙眼眶一热,他是个眼窝浅的人,兜不住泪,很快浸湿了覆于眼周的素帛。

  崔叙努力回忆着从前,尚在淮王府、春禧宫时,王缙也会有意当着其他人的面与自己交合,并将他羞恼的反应引为情趣。那时他还不会觉得这般不堪承受。

  王缙的确不曾变过,变得只有他自己罢了。

  不知道往后是该顺从本心,还是像最初那般曲意逢迎。

  “唔……”

  崔叙撞上软枕,脑袋瓜深陷其中,有一丝钝痛。原是双腿被高高抬起后,袒露的私处被猛地一顶,尽根没入股间,不待他适应,便大开大合地抽送起来。

  约有百十抽以后,中人方才自暴自弃,又或是屈服于欲火地耸腰迎凑起来,但就是不肯坦率地叫出声。

  皇爷这会儿也不多话了,快且狠地又抽弄了百余下,将两瓣臀肉间的窄缝榨出了汁水,弄得湿淋淋一片,才缓下来享受甬道的胀热腻润。

  少有的只顾闷头狂干的性事。没有了惯听的淫词浪语,崔叙反而不易分心,得以全情投入在接纳与迎合对方的性器一事上。

  他只有忍耐与转移注意,以及免受情欲过深过重磋磨的技巧,并不很懂得如何享受。

  刻意学来讨好的叫床声与他自己因爽利而发出的哼吟,也在多年来的房事中模糊了分际。像是对皇爷的态度一般,从前总说会永远陪着他,说了这么多遍,不知皇爷有没有听腻,但确是从没有放在心上过,反倒是他愈发笃信,哪怕要为此付出许多意料之外的代价。

  现在恐怕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桩,崔叙自我劝解着,紧紧闭上了双眼,在欲海中沦为被巨浪拍碎的片帆,残骸也要永沉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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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奖竞猜:

  褚质与尹微、王循的共同点。

  会和后续的事件有关,感觉文内铺垫写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