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古代言情>夔都>第112章 意外

  经几回严格的禁欲调养以后,傍晚情潮袭来时,崔叙的反应已没有最初那几日激烈了,却仍被吩咐说需要坚持涂药,以缓解成瘾性药残余的作用。

  崔叙知道,药膏就放在榻内的某处机关暗匣里,也是以前皇爷放润滑软脂的地方,他记得位置,旋即取出一管来,正犹豫着要不要自己动手,便被门帘翻动的声响惊动了。

  “怎么是你?”

  看到来人竟是扶芳,崔叙警觉起来,脱口问道:“是皇爷逼迫你来的?”

  “是奴自愿的,”扶芳快步走到榻前恭敬一礼,忙解释说,“奴还向皇爷请旨,希望可以许给伴伴作妾,当牛做马,伺候余生。”

  崔叙叫她这话给噎住了,赶忙披上外搭,藏起药膏,一面问她:“你怎么可以这么糊涂?你已经是朝廷的女官,年满离宫以后,便同褚典苑一般,有的是人争着说亲,何必这样自降身份。”

  又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息:“况且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怎么能如此儿戏?”

  “奴能有今日,也离不开您的提携,就……就当奴是在报恩吧。”扶芳见他不应,干脆直直地跪下身来,向榻上深一叩首,再后便伏地不起,同他较上劲了。

  “当年是你有恩于我,我如今反而带累了你。”崔叙缓缓别开目光,不忍看她,也不忍细想。

  “怎么会是连累,而今家里有了田产,弟弟考取功名,日子也有了盼头,这都是仰赖皇爷的恩泽,也自然离不开崔伴的帮助。家中父母若是知晓,肯定也会鼎力支持我的。”扶芳跪直身,又向榻前膝行数步,一手搭在榻缘,急切地剖白道,“更何况,您出去以后是侯爵、伯爵的身份,我这样的出身,哪做得什么命妇夫人,能做侧室已是高攀了。”

  扶芳滔滔不绝地说着,甚至将崔中人的背景都抖落了出来:“奴知道,您原是黔国公府的少爷,落了难才到今日这般境地,但最终也是要回到应得的位置的。而奴不过是农户出身的,心底里也知道是云泥之别,只恐是配不上崔伴的,但还请念在……”

  “好了!不要再说了!”崔叙仍不看她,心中绞痛难忍,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落下,身体阵阵发虚,只望向帐内勉力吩咐说,“你回报给皇爷,就说我反悔了。今日这些话,我只当从未听过,赶紧去吧!”

  说完,崔叙背转身,再不理人。听过几声低泣以后,便是凌乱的呜咽声与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热血上头的怒意渐渐消退以后,情潮再度席卷而来,占据了他神智的全部。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既然是皇爷提出要给他一次人生重来的机会,又为何要用扶芳来这般羞辱自己,提醒自己永远是罪臣之后。崔叙抱膝而坐,靠在床角,已决意不再上药,宁愿这样难耐地强忍到天明。

  但实在是……难忍股间痒意,崔叙自厌自弃地流着泪,显然他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又一次向欲望屈服了。隔着轻薄的亵裤,用穴口去磨瓷枕的棱角,清液湿了大片,甚至透过衣料将瓷枕也抹得光亮,却仍觉不足。

  他还将披风盖在胸膛上,掩耳盗铃地摸着双乳解痒,仿佛看不见就能当成没有做过,可喉间也痒得厉害,好想吃……

  偶然间,他摸到了床缝间暗藏的匕首,立马认出正是年前插到过他后头的那柄。

  崔叙凝视着刀鞘上的嵌宝与镂刻的纹路,想到了当日在好友榻上的窘迫,以及那模糊了痛与爽边际快感,用仅存的理智试着估量,被它们划伤口腔喉管以后,还能不能正常进食,或者也可以考虑将它浅浅地楔进后头聊作慰藉,只要不像上回一样卡在穴中就好。

  崔叙的脑袋瓜还在作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舌头却已经先一步背叛了理智,径直舔上了刀鞘一端,迫不及待地含湿以后,又换到另一头的刀柄处继续,却始终有些害怕与犹豫,不敢直接深喉吞入。

  然而鬼使神差般地,他突然掣出了这柄短刃。

  寒光乍然照进眼中,唤醒了一个从前未曾想过的疯狂念头:这样锋利的刀刃往脖子上一抹,是不是便能一了百了了。

  当他反握匕首,用刀尖对准自己的颈项时,恍然想到,廖崇素当年得知皇爷命令廖秉忠除掉他时,究竟会是怎样的心情,和自己当下的体会,是否会有些共通之处。

  他会在那样短的时间想到皇爷千回百转的用意吗?如果想到了,还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赴死吗?是不是也像现在这般,看似有的选,实则唯有顺他心意的一条路好走,还能保有一分体面。

  皇爷待我不同,这是崔叙曾经大言不惭地对廖崇素说过的话。而皇爷待我并无什么不同,才是真实的境况,他骗了廖崇素以后,竟也骗过了自己。

  他与死去的金绪恩、廖崇素、俞懋亭其实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在于,他还留有一条残破不堪的性命在。

  很快就没有了。崔叙合目想着。

  但刀尖却没有再进一分。

  刀锋被一股未知的力量牵引住了。他刚一睁开眼,便看到匕首已被皇爷夺去,刀刃沾满鲜血,在空中划过一道血色的弧线,被扔在了不远处的地衣上,浸出小片血花。

  “唔……?”崔叙感到颈上湿热一片,低头一瞥,只见皇爷捂住他颈项的手指缝中,已经开始慢慢地渗出鲜血。

  “皇爷你的手……”崔叙意识到,皇爷方才是赤手握着刀刃夺下的匕首,是故此刻抹在他脖子上的,应该都不是他自己的血。

  “成安、成简,叫戴廷用赶快过来!”王缙喊完,扭过头语无伦次地念着,不知是在安慰谁,“没事没事,没事的,你放心,会没事的明礼,我看过了,刀口不深,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中人还是一脸状况外的茫然,直到听见皇爷说“疼”,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颈项上被捂住的皮肉里真的有些细碎的刺痛蔓延开来。他想开口说自己没事,却发现喉咙不知何时,已经嘶哑到发不出任何声音。更糟糕的是,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糊。

  但他还是依稀看到,皇爷好像哭了,想伸手想去替他拭泪,却怎么也够不到。

  王缙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崔叙在他面前缓缓合上了双眼,一时间只觉得五内俱焚,甚至忘记确认掌下的脉搏,便因急火攻心,猛地咳出了体内的瘀血,溅了中人满脸,将局面搅得更为混乱。

  戴廷用方才就候在明间,等着指导皇帝上药,因而最先赶到现场,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崔中人脸上、颈上满是鲜血,皇爷跪在脚踏上,正掐着那人的脖子,口中却是极为哀恸的呼唤……

  等到太医院圣手们挤满了这间小小的卧房时,戴廷用已有了初步的诊断结果,崔中人颈上不慎被匕首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口,且因今日一直未能按时上药,被情欲消磨了体力,又受到精神上的打击,心力交瘁以致昏厥,其实并无性命之虞。

  反倒是皇帝问题更为严重。右手上的伤口不说,近来宁心安养的效用,在情绪的大幅起落间化为泡影,甚至牵动了封宫期间形成的病灶,可能会在短期加重各类潜在病症,需要更长时间的调养才有可能恢复。

  皇帝这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又开始了他最为擅长的颠倒黑白,把中人自杀未遂一案,说成是自己酒后失手,险些持匕伤人伤己,幸得崔中人及时救下,才没有铸成大错。只因近来内廷事务繁忙,中人养伤期间,暂不作褒奖。

  唯一的目击证人戴廷用,心中虽叫苦不迭,面上却只能假意配合皇帝的表演。

  太医院众人对此也保持了相当默契的沉默。

  ----

  没有黏黏糊糊,但有拉拉扯扯。以后再看看怎么改改。

  缩小范围,和义父有关(好像蛮有迷惑性),皇亲国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