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古代言情>夔都>第162章 主仆

  两位大将军颈项上拴着锁环和链子,送到书斋门前便过不去了。屋门虚掩着,从里头漏出一隙暖光来,一直照到它们爪边。

  随小轿一道提灯照路的内侍也立在竹篱前不再跟从,与两条摇着尾巴的大狗一齐在身后目送他。

  王恂恍惚间记起鹤庆侯府后园里的那间书坞,分明是仿照此地建成的。若是平时,他定会疑心廖秉忠的用意,送他来宫中这样的暧昧的地方,到底是面圣还是有别的陷阱等着他踏进去?然而微风熏醉之中,王恂得以遵从本心,他心中本没有那么多恩怨与筹谋,只有对质子生涯的随遇而安。

  于是不假思索地推门进去,书斋内极安静,屋中铺满厚绒绒的地毯,四壁亦是异域风格的毛毡挂毯,与周遭的青瓷摆件极不相称。只好在走进去几乎不会传出脚步声惊动他人。

  明间仅点着两盏九枝灯,烛光昏昏,照出一截瘦削暗淡的影子,原来旁边还有一位年轻中官侍立着,整个人笼罩在暖融的光圈里,显得朦胧而柔和。因埋着头,冠帽与乌发的阴翳中只露出一点小巧莹润的下巴颏,和一双紧紧绞着的细白手指,好似正心神不宁地地等待着什么。

  然而他却对近在眼前的灾祸浑然不觉,直到王恂好奇地走近他,同时袭来的阵阵酒气才引起他的警觉。

  宁醴惊惶地抬起头,王恂那张醉醺醺的熟悉面孔倏然占据了视线的全部,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便被人猛地堵住了唇。他的双手尚还交叠在身前,却连下意识里都不敢伸展开来推拒,不说冲撞了哪位贵人担待不起,若闹出的动静太大搅扰了皇爷的好事,那才真是没了指望。到头来,宁醴竟还得庆幸对方封住了他发声的喉咙。

  他死死掐着自己手掌心的肉,生怕忍不住发呕咬伤贵人的舌头。然而来人却远没有看起来那般粗鲁蛮横,四瓣唇挤在一块厮磨着,渐渐被叩开了牙关,未经情事的口腔对一切外来的触碰都敏感非常,难以自抑地闷出粗缓的喘息……不知是那人的技巧太好,还是宁醴心中本就存有绮念,到后来分别时,竟还有几分飘飘然与意犹未尽。

  王恂咂吮够了才松开钳制着中人双肩的手。他刚要吻下去时便发觉有些不对,却鬼使神差地将错就错,尝了尝那人的滋味。闭上眼,被酒意麻痹的舌蕾也不去刻意分辨,其实很难寻出什么差别来。

  这样危险的念头只在王恂脑海中闪过一瞬,便飘散无影了。如不是见到了那两条细犬,他说不准会好好享用廖秉忠献给自己的这件替代品。只可惜这显然是一场误会,甚至是一次考验,他可以上钩,但必须及时克制住躁动的欲火。

  毕竟堂兄就在这,他遛狗的时候可不会撇下任何一条。

  不过王恂还是有几分留恋,便凑在微肿的唇边细密地落吻,享受着中人几乎掩藏不住着的无措与战栗。乘醉想着,若是早年间在宫里偶遇崔叙时就这样做了,他多半也会像这样缩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地任其施为吧?

  宁醴此刻已经认出了准益王的身份,老实说若能傍上这位爷,到封地去作威作福几年也是千载难逢的幸事,可他注定要在皇帝那棵老歪脖子树上吊死了。试想一位亲王身边伺候的娈宠,竟处处是仿效着皇帝的爱奴栽培起来的,很难说是床笫间的口味相合,还是馋上了做九五至尊的滋味。

  概因这一条红线在,他便不能同宗室帝胄有什么纠葛。中官赶忙掩紧了衣襟,若无其事地见礼道:“宁醴见过殿下,皇、皇爷跟侯爷正在里头议事呢。”说完,在王恂的目光逼视下,不着痕迹地瞟了瞟右次间。

  宁醴。王恂听后玩味一笑,只作口型念了遍,便放过他了。

  湖绿色绸布门帘一掀,王恂倚在门边极煞风景地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屋内一坐一卧的主仆二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来。

  崔叙是被惊得一哆嗦,扭过头循声望去——他眼上蒙了红绸,只依稀看得清一点光影明暗的变幻。

  是王恂来了么?可他又不敢笃定,今夜家宴上人那么多,皇爷一时兴起招待谁来玩都是有可能的。

  “来,来摸摸他。”王缙身着寝衣垂足而坐,只着罗袜踩在脚踏上,双手搁在膝头,面色和悦,兴致正佳,向意料之中的来客发出盛情的邀约。

  浑身赤裸的小狗蜷伏在底下,一听这话,拼命爬上脚踏往坐榻旁依垂的袍边靠拢。仅供垫脚所用的矮木凳不足以容纳一人轻松地侧躺上去,只能四肢悬空,或是抱膝蜷缩成团,且很轻易便会失去平衡掉下去。然而小狗每每被蹬着腰背踹下去后,又执着地摸索着爬上来,只为依在主人脚边多停留几瞬。这副张皇失措的乞怜模样着实取悦了劣性的皇帝。

  他宠溺又无奈地笑着,见王恂不动,又连声催促他的小狗:“去,怎么回事,今天黏人得很,去给客人摸摸你的新尾巴。”

  挨了训斥的小狗还是不愿挪动,朝主人翻出了白花花的肚皮来迎合,果真没有被再次踹下脚踏,而是被踩着胸脯肉当作一层软垫。他先前被灌了不少水下肚,腹部还有些微鼓,王缙顾忌着这一点,避开那处没碰,别的地方便遭殃。

  “再养胖一些就好了,”皇帝感慨着,足趾搔弄着小狗充血挺立已久的奶头,“乖了,快去,别让客人等急了,”最后一句是赤裸裸的威胁,“要我抱你过去么。”

  如果仅仅是尾巴的话,应该还好。崔叙混沌地想着,努力将未言明的暗示抛诸脑后,全神贯注地代入进自己的角色中——一条皇帝豢养的幼犬。幸而木凳边角打磨得十分光滑,地毯也铺得足够厚实软和,折腾了这么多回,竟没有添上什么淤青与擦伤。

  见崔叙爬下脚踏以后迟迟找不准方向,王恂蹲下身来拍了拍手,拿逗狗的把戏招呼他。

  崔叙虽羞耻得手脚发颤,但还是感激来人的提醒,摇摇晃晃、万分艰难地爬了过去,这一路跌跌撞撞的模样活像一条刚刚学会走路的小狗。爬行到靴边时,便伸长双臂伏低上身,伸懒腰似的高抬腰胯,冲他摆臀,塞在穴内的尾巴也跟着晃动起来。尾巴尖扫过背脊上,又撩拨起一阵战栗,崔叙呜咽着发出“汪”、“汪”的叫声以替代情热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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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晚上加班,今天又大睡特睡……午睡才起来,一天就快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