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叙未醒时，王恂尚能凭身份力压杨元昱一头，崔叙一醒，便有意无意地处处回护弱势的一方，角色调换让他颇有些吃不消。王恂既没有王缙那样压倒性的势力可以迫使崔叙心甘情愿地屈从，也拉不下脸来在当着外人的面如此示弱卖乖讨要好处，夹在中间实在难做。面对杨元昱以不变应万变的抱大腿策略，也不想再激化矛盾，索性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相处下去。总归有杨元昱在一刻，崔叙也不会明着跟他翻脸。
只不过计划中用来赔罪道歉的一桌酒菜，莫名其妙地喂进了另一个人的嘴里，王恂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一顿饭下来银子流水似的地花了出去，却如泥牛入海一般不留痕迹。崔叙久在皇家，此等排场自然入不了他的眼，也注定意识不到背后惊人的花销上，满心满眼都是祥宁坊的“百事大吉盒儿”。改良自传统的新春果品盒儿，制成寓意相同的柿饼、荔枝圆眼果脯、栗子糕、枣糕等，今年开春在京中时兴且紧俏，市民争相竞购，店门口常常排起长龙，多是拿钱替人办事的帮闲们。
皇帝并不希望自己身边亲近用事者前去推波助澜，崔叙便也一直忍着没有差人去买，更没有收过此类贺仪。此时见了，自然倍感欢喜，同王恂说好回去时要多捎带几份，给杨婕妤、崔雍妃、申女史和栗司膳都送去尝尝鲜。
王恂满口答应，一副恨不能替他将祥宁坊买下来的口气。只有杨元昱将这一切尽纳眼底，默默在心中计较着价位。桌上的菜肴并非出自同一家酒楼，而是由一家一两样招牌菜拼凑而成，从各家买来这些菜品拼成一席并不难，只是稍显靡费，难的是将他们全部请来现场烹煮烧制，互相成就一席好菜。相较而言，多买几份时兴的糕果礼盒倒成了小菜一碟。
他猜想代王早有宴请鹤庆侯的打算，只不过遇上自己这么个不速之客，临时起意改到了良园款待对方。
想到此处，杨元昱暂时放下了心中芥蒂，赶紧多扒了两口菜，誓要把代王的便宜都占进肚子里。
其实代王并非用利，而是借势。他同行会会首有些私人交情，提过要凑这么一桌“百家宴”出来。消息一出，各大酒楼自是纷至沓来主动争取，哪怕宴上只上一道凉菜也使得，攒足了劲要捆住这位风头正劲的实权塞王的胃，为自家酒楼再挣一个响亮的招牌。若他们知道代王是想款待鹤庆侯，兴许他们还会更加卖力一些。
出乎王恂与杨元昱意料的是，崔叙消食散步时，即展现出对良园造景风格的浓厚兴趣，不用他们二人想方设法地威逼利诱，便主动提出希望再小住几日，好好游赏一番，作些小记以便回去调整东苑的营建方向。对于汤泉共沐这样明显别有用心的邀约也是满口答应。
好像他才是设下陷阱的猎人。
温泉藏在园景深处，与周遭的假山叠石几乎融为一体，筑池的方法借用自江南造园师的灵感，用纤薄坚硬的板状片石铺底，池边堆石以压实边沿，既能贮水，又显美观*。而假山的脉络也自然延伸至岸旁的那片堆石上，如此形成的汤池极富野趣，仿佛正处于山间清泉之下，松木苍翠掩映月色，各方倒影皆流向雾气氤氲的汤池之中。
其中也包括崔叙、王恂、杨元昱三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
事后王恂却回忆不起来那场情事的诸多细节与感受，仿佛始终蒙着一层月色织就的薄纱，也笼盖住弥漫开来的热雾，烟锁其间，如临仙境，如堕幻梦。他笃定自己是酒后醉如泥，偏偏受到了崔叙的蛊惑，才会容忍崔叙在杨元昱怀中含苞，又在自己身下绽放，直到开至蕊心溢露、柔茎难支，才算花事已了。
只是他与杨元昱平分了这段艳色，着实令人不快。
当日不过微醺的杨元昱记得略微多些。他望见崔叙披着一身月华，漫不经心地步入汤池之中。
当时他还未将蔽体衣物全数脱下，王恂所赠的深青色大绒茧绸道袍与貂绒里子披风妥当安置在池边，只一身素白寝衣，还是尚在鹤庆侯府中时，杨元昱亲眼目睹王恂为其穿上的。比之寻常亵衣亵裤的制式还要简单，仅仅是一件后摆稍长的长袖薄衫，下体再无别的遮蔽，便于情动时直取幽径，相较于亵裤开档还要直白。
崔叙一边涉水向前，一边脱下身上最后的负累。衣摆拖曳着，漂浮在云雾翻涌的水面上。他背对着他们二人，素白衣衫在波光粼粼中渐渐湿透，最终从两肩滑落，筑成一道浮桥。
崔叙在欲望的彼岸静静伫立。
杨元昱率先脱下袍衫跨了上去，桥沉入了月影，他跌入了爱河。
记得崔叙是主动迎上来的，也许只是怕杨元昱呛水，想扶他起身，却被当成了赤裸裸的邀请。 刚要转身往回，腰间便被一双手紧紧环住。
杨元昱轻轻咬在他肩头，在阵阵热息与砰砰心跳声中，用几不可闻的气声向他致歉：“请原谅我……”未尽的话语由高高翘起的阳具代为转达，它不由分说地顶入了两瓣臀峰间谷地的孔穴，一遍遍地道着歉，为自己从未间断的侵犯。
他所侵扰的地方将来犯者严丝合缝地包裹着，像专为容纳它而生，逼出杨元昱心中郁积已久的怨气。崔叙在性事中恰到好处的迎合与体贴常给人这样的误解。
崔叙被温热的泉水包裹着，又用温热的甬道紧紧缠住杨郎君的那话儿，伴着喉间溢出的喘息声阵阵绞紧。他没有如常压抑自己的本能，而是尽情地宣泄，用开合的唇，用颤动的喉咙，用被月色湿润的一双眼，勾得杨元昱神魂颠倒、心荡神怡，快要不知身处何时何地，只知往他穴中快意挺送。
*参考自《南华录：晚明南方士人生活史》
----
睡前一更！一不留神好像在这段卡剧情的时间里写了很多车……
继续期待明早起床的留言小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