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古代言情>夔都>第284章 所有物

  “真的?”尾音都沁着甜滋滋的味道,王恂迫不及待地追问,“明礼也会每日清洗好后穴,乖乖守在房中候着我的临幸吗?”

  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的确就是这么个简单的道理。

  当年无论被分去谁的房中伺候,做着怎样的差事,若主子有这样的兴趣,他都会尽力迎合。可能先是惴惴不安地承宠,到后来渐渐习惯,进而心安理得地捞取一点好处作为补偿,慢慢积攒着,直到被厌弃的那一日,再过回自己平淡的生活。

  在与皇帝多年的相处中,这样久远的初心崔叙已经很久没有重拾过了,如今在王恂的引导下回忆当初,不免感慨良多。

  “要是当年如此走运的人是我而非堂兄就好了。”王恂想入非非道。

  皇爷走运之处岂在于此?相比上天捧到他面前的皇位,自己仅仅是其中最最微不足道的一件附属品罢了,或许连附属品也高攀不上。

  崔叙顾自想着,不愿戳破他,便没有搭话。

  哪知王恂不依不饶,一个劲地说些什么“抱得美人归”、“白首不相离”之类的痴话,听得崔叙耳根发痒,当即翻过身来盯着他,警告道:“话说得好听,殿下也不过是想染指皇爷的所有物罢了,我奉劝殿下趁早收了这点心思,免得哪日遭了祸殃,没的地方说理去。”

  崔叙话音刚落,王恂便在他的唇角落了一吻,丝毫没有被那句刺人的话所影响,狡黠一笑道:“明礼自认为是堂兄的所有物么?”

  这话倒把崔叙给噎住了,不明白同样的说法从王恂嘴里吐出来,怎么就变了味似的,无论怎么回答似乎都有不妥,便想用那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给搪塞过去。

  王恂却不是那么好敷衍的,接话道:“这样说来,我也是堂兄的臣仆,也是他的所有物,普天之下莫不如是。这和我与明礼情投意合、心照神交并不冲突嘛。”

  “谁要与你情投意合了?”崔叙斥道,一巴掌打退王恂探过来的手。

  “将来,”王恂缩回手后依旧大言不惭道,“将来的事你我可说不准呢。”

  说着便给崔叙细细分析起来:“你看,当年你若到我身边当差,咱们在益王府关起门来过几年快活悠哉的小日子不说。等到了益襄二王叛乱的时候,堂兄照样要找我帮忙,事后论功行赏,将我改封到某地为王。之藩以后,不正和当下一样——”

  突然文绉绉起来:“‘长枕横施,大被竟床’。”

  崔叙心底白眼一翻,倘若真如他所说,他们俩恐怕早就在奈何桥相会了——对待益王一脉,皇帝近乎于是斩草除根。于是不解风情道:“我可瞧不出有哪里一样。”

  他听后并不气馁,而是忽然郑重其事地问道:“那明礼可愿意照我说的那种可能,与我重头来过么?”

  王恂背对着床头昏黄的烛光,眼里却亮堂堂的,里头静静地燃着两盏灯。

  崔叙与他四目相对,眼波流转之间也有一瞬的触动。一息的酥麻以后,清醒过来的崔叙只觉得王恂今日实在病得不轻,贴心地替他找好了借口:“你吃醉了,净说些胡话,不如早点安置了。”

  “是不是胡话。明礼心里也清楚的吧。”王恂低眉,趁着崔叙恍神的功夫贴近上来,挨着他的额头说着,又伸手抚上脸颊,“明礼这几个月来写了那么多封信,事无巨细禀报于上,堂兄可有回过一封?”

  崔叙被抵近的醺浓酒气拂了满面,眼睫不由自主地眨动着,试图避开王恂灼热的目光,自欺欺人道:“那些都是写给崔妃的。”

  “明礼撒谎,”王恂侧过脸,吻住怀中人的耳垂,以暧昧多于责备的语气说道,“信里字字句句写的分明都是我。”

  “你偷看我的信?”崔叙下意识质问道,问完又有些底气不足地错开目光。

  待瞧见王恂那副诡计得逞的得意模样,他才猛地反应过来,无奈地交代道:“是皇爷的吩咐。我想着你身边本来就有汪妃在……也担心你们互相之间生了嫌隙,便没有告诉你。”

  “无妨,堂兄身上有八百个心眼子,我早就想到的。”王恂说着,心下想的却是:此时此刻才是他们这对异父异母的兄弟之间最无嫌隙的时候。

  王恂这样豁达地接受现实,且不指责他的“背叛”,崔叙反而不太自在了:“你若是介意,往后信件密封之前都先拿给你过目,好不好?”

  “只是过目,不许删改?”王恂好奇问道。

  崔叙理直气壮地反问他:“难道殿下对皇爷真的有所隐瞒吗?”

  “岂敢、岂敢。”王恂当即否认,又朝崔叙卖了个乖,“侯爷秉笔直书,正好能佐证我的清白,忱德感激不尽。”

  崔叙心知是身为好友的自己对不住他,一时羞恼无话,只是默默忍受着他的亲昵举动。

  “我再给明礼几日时间考虑。”说完这话,王恂一反常态,没有趁机得寸进尺地讨要补偿,而是心满意足地搂着怀中人安然入睡。

  ……

  鹤庆侯虽未与大同边将晤面,但公务上的往来其实并不少。通常由王府官作为中间人进行沟通,所涉及到的政事也以边琐、军备等后勤工作为主。

  无论是鹤庆侯还是代王,其最大的优势都是上达天听的便利性,上疏者不必搅进军卫与兵部的浑水,也不用避讳任意一级官员,亲王或侯爵的身份在地方上便是最好的震慑。

  哪怕是犯颜直谏挑皇帝的不是,也有他们来分担政治风险。

  更别说鹤庆侯还是皇帝的宠臣,由他递上去的申请增给修城军民匠口粮银钱的札子,堪称是淳庆朝以来批答神速的标杆,邸报还未刊印,物资便已筹措发放到位。

  其他边镇要地也跟着沾光,不说待遇等同,好歹补上了去岁拖欠至今的缺口。

  因为这一层关系,递进代王宫的札子便如当年送入鹤庆侯府的礼品一般源源不断。

  短短几月光景,代职袭职、升赏奖罚、转漕陪纳、挟嫌讦奏等种种状况应接不暇,鹤庆侯对此慎之又慎,多方求证后才具文上表,更多的时候则是一五一十地写进书信里,作为皇帝处理边镇事务的参考。

  久而久之,虽还有不少人对鹤庆侯的处事作风感到不满,但也都闷在心里不再轻易流露出来,一方面是担心哪日自己的一言一行也出现在皇帝案头,另一方面是怕开罪了鹤庆侯身边迅速聚拢起来的拥趸们。

  其他看客的态度则由观望慢慢转向认可,至少现在还看不出鹤庆侯有什么以权谋私的迹象。

  而新任镇守太监相比他那些作威作福的同行要低调许多,便有人也把这份功劳算到了鹤庆侯头上。

  崔叙对自己的风评好转并不是一无所知,但他更为关心的还是手头的事务,以及烦恼王恂没日没夜的纠缠。

  自从他答应会认真考虑王恂的提议以后,原本平静的生活鸡飞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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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假快结束了(吐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