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古代言情>夔都>第293章 王评

  临泉王王评在奇葩遍地走的晋府宗室里也算得上是个数一数二的“妙人”,今年四月与妹夫仪宾薛禄在酒桌上喝上了头,一言不合便互揭老底。

  偏他二人都是里子不干净的主,虽享着皇亲国戚的名头,行事却与泼皮流痞无异,强占官妓、奸污民女、私通属官之妻,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堪称是淫恶多端。又自恃身份贵重,连督抚镇监也要卖他们三分薄面。概因祖上便在大同横行无忌惯了,连所谓因果循环的报应都不怕,怎会惧怕旁人眼光。

  觥筹交错间,主与主、仆与仆捉对厮杀,自是越骂越上头,越骂越赤裸,什么脏事臭闻都翻上了台面。

  可怜居顺县主也被裹挟进他们的骂战中,被亲哥哥污蔑成不守妇道的荡妇,甚至被诬陷说出嫁前便与至亲乱伦通奸。县主平白惹了一身腥,又气头上无法自辩,索性将临泉王也拖下水,泣不成声地指责正是王评那贼忘八想要淫辱自己。

  仪宾薛禄见妻子受辱,竟想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来报复,声称自己曾亲眼目睹临泉王与自己弟妹私通,临泉王腰上系的汗巾子正是他弟妹所绣。

  这醉话说得煞有介事,诓得在座所有人浮想联翩。概因薛禄之弟薛敏有元妻与继妻。而元妻正是安定伯褚质之妹褚媤理,他们早在淳庆五年便已和离,褚媤理紧接着就攀上高枝入宫做娘娘去了。过后不久,兄长褚质又攀着妹妹的裙带加官进爵。

  以媚进而封伯,实乃本朝开国以来头一位,引得满朝哗然。

  这件事传得人尽皆知,但大同军民并不认为褚质是什么曲意媚上的奸邪小人。相反,褚氏一族起于寒微,世为军户,褚质军功等身,九死一生升至大同总兵,已是打通上下关系以后的破格提拔,再往上便是勋戚贵胤所把持的地界。若褚质不能打破层层封锁,那他的下属们也永无出头之日,同样的战功,论功行赏时却永远要矮人一截。

  至于薛敏,有人觉得他是个窝囊忘八,有人却觉得他识大体、顾大局,牺牲小我、成全大家。

  而他的妻子褚媤理,几乎是公认的明艳绝世、多智近妖。自然,私下里也少不了对她的羞辱贬损,只恨自己得不到这位佳人的青睐。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之中。

  临泉王恰在淳庆五年袭封郡王爵位并之藩大同,满打满算,他们同在夔都的日子不超过六个月,那时褚氏兄妹正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进献入宫,几乎没有什么奸情产生的机会。

  不过流言八卦可不管这么多,因薛禄的一句醉话,他们三人在宴上的争执便再也瞒不住了,被有心人一五一十地记录下来,层层上呈至皇帝案前。

  这些口头争端终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仪宾薛禄并其他涉案人等被押解入京,因其他不法事被治罪,临泉王身为宗亲不过是在降旨申斥过后罚俸禁足半年而已。

  “何止,他几年前便因淫乱宫禁,与胞弟相互讦告。丑事直接捅到了朝廷。只不过当时他们花了大力气贿赂前来查勘的天使,因而仅仅是被革去了部分禄米了事。”代王身为宗室的一份子,又主理过私婚整治事宜,显然比外人更清楚临泉王王评是怎样一号人物,“对于山西传承多代的晋府郡王们来说,禄米不过是他们收入中极小的一部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样的惩处对临泉王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鹤庆侯若有所思道:“那让他们把诉状拿来,我替他们上奏朝廷。”

  代王自然是鼎力支持鹤庆侯的所有决定。

  碧痕见此情形菜也不布了,当即领命而去。近旁伺候的使女也随之退出屋外,留给二人议事的空间。

  待屋内只余他们二人对坐,王恂才拿出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揶揄道:“明礼要管这桩闲事了?”

  崔叙并不正面回答,而是提起了去年那件不了了之的劫杀案:“奉国将军王适正是临泉王支系所出,他去岁在信中也曾提到过临泉王的种种暴行,还有临泉王对他报官的诸般阻挠。”

  “你难不成是想……”王恂说着,接过了碧痕的差事,开始往崔叙碗中夹菜,盯着他好好吃饭。

  “山西太原、大同等地的府官、将领向来与晋府关系密切,往日总是亲亲相隐,这回接连摊上边务、私婚的案子,他们总不会还要和那帮刑不加身的宗室同甘共苦吧。”崔叙并不遮掩自己的目的,一面用膳一面说道。

  王恂立刻明白过来:“明礼是要将边备不力的帽子送给他们?”

  “此事还没有定论,但据我所知,已有线索指明与他们与意图“挟边自重”的边将脱不了干系,不然我也想不到还有谁会有这样大的胆子,敢从朝廷全程督办的边防款项里中饱私囊,将抵御外侮的城墙做成了纸糊的牌坊。”崔叙分析得头头是道,“临泉王不久前才因酒后胡言得罪了薛禄他们一众卫所武官,又是累犯,愿为他作伪证的人必然不多。如有人因利抱团,到时候再逐个击破便好。”

  “明礼不会从去年便开始候着这一日了吧?”王恂意味深长地笑道。

  王适死得冤枉。最冤枉的是他恰好死在万寿圣节那样敏感的日子,府衙怕触了皇帝的霉头,便将事情压下,又怕夜长梦多,便匆忙将此案以山匪劫杀草草了结。代王府又无权干预地方司法,实在是无能为力。

  即便如此,崔叙去岁肯放下奉国将军王适的案子,还是让王恂颇感惊奇。眼下得知他始终留意着重启此案的契机,反倒不觉得那么奇怪了。

  “这话说得我好生记仇。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不过是顺势为之罢了,也是为王适讨个公道。”崔叙反驳完,继续慢条斯理地咀嚼。察觉到王恂如有实质的目光后,抬头含嗔似娇地回瞪他一眼,含糊说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方才那句话真像是堂兄会说的。”王恂支颐感叹着。

  “是么?”崔叙并不等他回答,又道,“我回头让成安上奏此事,那些巡抚都御史、巡按御史为了自己的官声,于情于理总不会落在镇守太监之后,等将他们绑上了船,事情便好办不少。”

  王恂听罢扑哧一乐,又摇了摇头道:“这样可就更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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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室干的坏事都有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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