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都市情感>螺丝钉与芦苇草>第10章 恶龙扣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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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花花最后并没有吻到王子。他们尝试多次,林小诒很多次翻下一页,希望能看到麻花花和王子的初吻。但直到最后一页,第一部 结束,王子被恶龙抓走,麻花花也没有拥有到初吻初体验。

  接下来,麻花花要去拯救王子去了,将王子从恶龙爪下释放出来,再来上一沓初吻、二吻、三吻。

  林小诒合上书,去网络查询第二部 的消息,作者说不会再写第二部了。那麻花花和王子怎么办?永远停留在没有初吻的恋人阶段吗?至少得要让麻花花得偿所愿吧?

  林小诒翻来覆去睡不着,月亮撒一片糖粉,他盯着,王子是在一个夜晚被恶龙抓走的,那天没有月亮,恶龙展开双翅,将月亮遮住了。麻花花决定立即出发,追踪恶龙的踪迹。她说恶龙也许还抓了其他人,我要去拯救王子,并释放其他人。

  ——你愿意帮助我吗?

  我愿意。我想要让麻花花实现心愿!林小诒心中呐喊,他翻身起床,盘腿坐在地面上的月光处,闭上眼睛,对着一直用着背影的麻花花:“你的愿望就是找到恶龙,打败它吗?”

  过了几秒,心底有个坚定的女孩的声音传来:“是的!”

  “然后救出王子,完成初吻是吗?”

  “是的,我一直这样所想。”

  “好!”

  林小诒睁开眼睛,原作者放弃了,那我就来写吧。麻花花,你一定能实现心愿!

  对林小诒来说,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恶龙是怎么来的?麻花花要寻找到一条正确的路,便要四处游荡,恶龙躲到哪里去了?还是它离开了现实的世界,飞到了非常远的地方呢?

  它就在这。我感觉到了。麻花花和王子有心灵感应,林小诒点点头,翻出新的稿纸,思索了片刻,写下了开头:“麻花花并没有被现实打败。相反,她在这个现实世界中获得了源源不断的力量。她感觉得到自己和王子没有分开,王子的害怕、寒冷和疼痛,麻花花都一一感觉到了。要尽快将心爱的王子从恶龙手中释放,重获自由。现在,她决定踏上旅途。”

  他一直写,一直写,写到天边发白,灯光变淡,空气浮着炸油条的面粉味,走道里,妈妈的脚步声开始走动。

  马上就要写到麻花花跨越第一座高峰,著名的雪山。恶龙的巢穴在雪山的背面,需要找到它蜕皮留下的鳞片,然后让世界第一的警犬嗅闻这头恶龙身上的恶臭,让隐形的路显出原型。

  林小诒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他不累,也不渴不饿,妈妈敲门时,他精神抖擞,两只眼睛发着光,妈妈吓了一跳。

  “妈妈,恶龙会从哪里来?”

  “什么恶龙?”

  “就是会抓人的恶龙。”

  “一天到晚想什么。不知道。”

  “那爸爸呢?”

  “世界上没有恶龙。今天的课都温习过了吗?”

  林小诒有点索然无味,突然觉得困了。在餐桌上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妈妈说:“修仙去了!再一天到晚不好好睡觉就别睡了,你这样上课还有没有质量了!”

  “会早点睡的。”林小诒喝完半杯牛奶,背着书包出门上学去了。

  今天好像小雪了,他觉得挺冷,好想去烤肉店烤烤火,站在温暖的炉子旁边,被油溅到也感觉不到皮肤疼。

  下午放学去烤肉店,烤肉店来了新的服务生,是个女生,两只手腕上彩色的手镯碰着响,走路好像是门铃在响。

  她用毛茸茸的发圈扎着两个马尾,涂着银色的眼睛。一看就是很酷的女孩子。

  店长介绍她是附近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来挣生活费的。临时散会时,因为林小诒一直看着她,女生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干什么?不要老盯着人看。把你眼睛挖掉。”

  林小诒没被吓到,可能是女生懒洋洋地说话,大耳环在耳垂上一闪一闪的,他开口问女生:“你觉得恶龙会是从哪里来的?”

  “恶龙?世界上没有恶龙,都已经被消灭了。”

  “那万一还剩下呢?”

  “那种东西竟然还有留存?”

  “那种东西?”

  “不错!邪恶的东西没必要留在世界上,如果还有留存,更应该找机会歼灭掉!”

  “好厉害!”

  “哼!”女生抬腿走向女生更衣室,因为她现在要卸下自己手腕叮呤当啷作响的手镯,和脸颊旁的大耳环。

  但是恶龙从哪里来?

  林夷拉开门,他今天晚了,放学时被老师叫到办公室。

  “你怎么晚了啊?”

  “未来志愿的事情。”

  “老师这么早就开始聊了吗?”

  林夷往前走,林小诒亦步亦步跟着,一起进到了男更衣室。

  “林夷,你知道恶龙从哪里来吗?”

  “什么东西?怎么又有恶龙了?你不会写了什么恶龙现世拆散了曼悠和柏因。”

  林小诒坐在中间的长凳,抬头望着林夷后背,“是新的故事。”

  林夷打开柜子,脱下衬衫,换上烤肉店的棉麻制服和深色印着logo的围裙。

  “新的?”

  “你还记得麻花花吧?就是我们亲失败的那晚。”

  林夷关上柜子,整理围裙的带子,今天的带子异常难打,林夷滑手了好几次,林小诒疑惑:“今天带子挺好打的呀,你在这这么长时间,带子还不会打。真没有哇,我来帮你吧。”

  他伸手把林夷倔强的手往左右两边打,“放手放手,我来。我跟你讲哦林夷,要是想不出恶龙从哪里来,麻花花就找不到它的家乡和身世了。因为恶龙太可恶,掳走了麻花花的王子,她要穿越第一座雪山,来到背面,拿到恶龙蜕皮的鳞片,接着第一警犬记住鳞片的味道,找到恶龙。”

  林夷重新打开柜子门,将手机静音,耳机线在手上一圈一圈缠绕,打上不散的结。

  “你都有警犬了,想要找到恶龙从哪里来不是很简单。”

  “当然不是!”林小诒否认的意味很强烈,“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因为一个是地理问题,一个是哲学问题。”

  “不明白。”

  林小诒跟他解释:“那个来处是产生恶龙的地方,如果不找到,那麻花花即便打败了这一条恶龙,还会有千千万的恶龙,它们是杀不死的!”

  “嗯……也就是说大本营?”

  “……也不是……”哪里都不对,林小诒撒手,一屁股泄气地坐在长凳上,“反正就不是。”

  “林小诒你要帮我系好就麻烦有始有终,你在我腰后捣鼓半天,一个结都没系好。”

  “我心烦。”

  “我也心烦。”林夷系上围裙带子,经过林小诒身旁时,在他脑瓜上弹了个嘣。他立马跳起来捂着脑袋,从更衣室追出去,林夷站在打卡机面前人脸识别上班。

  “你弹我!”

  “又不疼。”

  “谁说的?”

  机器说谢谢,林夷照好脸,抬手很敷衍地摸着林小诒的脑袋,“好了。”

  “好什么!”

  林小诒跑开了。恶龙到底从哪里来?他心不在焉地思考,发呆的时候,林夷就很喜欢叫他回神:店长在看。

  于是他不敢在打工的时候想了,一个小时后,脱下后背都湿了的制服,林小诒坐在长凳上,长长的一天,他黑眼圈越来越明显,像涂了一层黑墨水。过一会林夷进来。

  “我想睡觉。”林小诒趴在长凳上。

  “回家睡。”

  “感觉没力气了。”

  “我会不会被恶龙抓走了。也许这样亲身经历,我就能知道恶龙从哪里来了。”

  林小诒迷迷盯着头顶的白炽灯,圆圆亮亮,他觉得自己已经睡着了,但还感受得到周围的变化,不过很舒服,原本以为硬硬的长凳会戳痛骨头,现在也变成了棉花,他飞起来了,白炽灯突然出现一只摇摇晃晃的黑点,展着翅膀。

  是恶龙,大概真的要来抓走自己了。林小诒正等着,准备深陷入一场追寻,可轻轻的身体底下晃动起来,振动,长凳恢复了硬硬的材质,林小诒身体被刺痛了,突然脚往下一蹬,身体颤动了一下。

  林夷伸脚,用鞋尖敲凳子的底部。“回家睡。这里冻感冒,明早进医院去吧。”

  “明明可以有更温柔的方式叫醒我……”

  “温柔?你是睡美人,要用一个吻唤醒吗?”

  林小诒躺着看居高临下的林夷,不屑地说:“我现在正在痴迷恶龙,你的吻我已经不在乎了。我也不要补偿之吻了,它失去了魅力。”

  “怎么就让你长了嘴。“林夷蹲下来,撑着脸,歪着头,”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打晕扔在这里。”

  “哦。我要坐起来了。”

  林小诒喊着好冷啊好冷啊,穿上外套奔到林夷面前,用脑袋撞了他下巴。

  “艹!林小诒你!”

  下巴一合,林夷不小心咬到舌头。

  “对不起嘛。”林小诒知道自己撞狠了,站在不远处,搓着衣服下摆,很可怜,“我帮你吹吹下巴。”

  “真的?”

  “真的!”他连连点头。

  “那你站那么远我吃了你?!”

  林小诒赶紧贴着他手臂,听着他嘶——嘶——像条蛇,林小诒想笑,但只要他一弯嘴角,林夷凶狠的眼神就嗖嗖射下来。

  “吹吹啊。”

  林小诒撅起嘴,扁扁的像鸭嘴兽的嘴,呼哧呼哧吹,两下,他问:“不疼了吧?”

  林夷说你是白痴。

  “我真的不跟你说话了林夷!”

  林小诒瞪圆眼睛跟他理论,林夷自己腿长,迈出步子大,林小诒跟不上,抡着腿在后面追,“你故意的吧——!”

  “你撞我也是故意的吧——!”

  “没有呢,是不小心的。”

  “你再长嘴说说看?”

  林小诒跑几步,跟上来,小声说:“对不起,我是故意的。”

  “我真是服了你。”林夷舔着舌尖。

  “那你不生气了噢?”

  “不知道呢。”

  林小诒探头探脑地缩回去,不贴他很近,也不离他很远,奇奇怪怪地走到车站,公交车来了,林小诒跳上车,往后排跑,最高的后排位置总能看到一瞬间被丢在身后,芝麻粒大的林夷。

  今晚还是没弄明白恶龙从哪里来,麻花花迷失在了雪山中,四目都是银色的雪,像银色匕首的闪光,锋利地割破了麻花花的视力,让她暂时陷入了黑暗之中。林小诒的笔在一块四方的格子中打转,既找不到出路,也无法删改掉麻花花现在悲惨的境地。

  麻花花倒在雪原之中,昏迷之中她想着恶龙在哪。林小诒与麻花花相同,倒在了床上,床软绵绵,被子暖烘烘的,他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到底在哪里呢?

  第二天一早的教室很沉闷,胶装物质的空气夹着鸡蛋的腥气,有个人带着病来上课,脸红彤彤,眼睛浮肿,上下的眼皮像鼓鼓的要被撑破的行囊。大家读到行路难,这个人就有气无力地读行路难。读到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人喉咙里咕咚咕咚,一股气从胃部冲上来——“济沧海!”这人吐了出来,一股酸酸绿绿的气味冒出来,挂在沧海的云帆上,随着波涛和拍浪扩散出来。

  哇!好臭!

  还有一波波的呕吐,林小诒站起来,吼了一声:“谁有塑料袋!”

  “保鲜袋早餐袋你要哪个?”

  林小诒说都要,拿着鸡蛋饼味的袋子,捏着两边的提手,往空中一挥,快速展开,然后快速地让两个袋子耳朵挂在呕吐的同学耳朵上。

  “我们去医务室,你一边走一边就吐袋子里。”

  呕吐的同学虚弱地点点头,“不要踩到呕吐物哦。”林小诒带着他抬脚跨过去。这位同学大概是真的吃了很多,一阵阵往袋子里吐,林小诒闻着酸味,感觉眼泪都要被呛出来,步伐跨得越快。他把人交接到医务室,就去办公室里向老师汇报。

  还不知道呕吐的原因是什么,老师大概要先陪学生去医院检查才行。林小诒在卫生间搓了手,前后转了一圈,确认身上一切都还好就回了教室。

  教室的呕吐物已经请保洁阿姨来清理了,他们跟班长说是男神回来去找了阿姨来帮我们清理。“那现在人去哪了呢?”

  “出去了吧?”

  教室窗户全开着散味,扫过的区域也有一些厕所水不太好闻的味道。林小诒作为班长还要最后扫尾,帮同学把打开的书合上,整理到桌肚里。

  值日生也不见了,跑了吧。因为那家伙最会偷懒了,就怕安排他来清理,一下就溜出去了。

  林小诒听着后面的同学嘀咕,只好自己去拿了后门窗户晾晒的抹布,这抹布也很旧了,夏天发了霉,洗一洗冬天继续用。

  老师没来,林小诒甩着抹布就不想早点回去,在水龙头下冲冲洗洗,拧干了后再洗一遍,把夏天的霉斑都给洗干净了。他展开这条抹布,凑近闻,臭——又凑近闻闻自己的一根手指头,还要臭。

  林小诒两根手指捏着它,贴着窗户那侧墙走,边走边研究二楼为什么这么矮,树顶都看不到,往楼下看,看到林夷了。他停下来,楼下林夷和一个女孩子拿着文件夹,站在学校的中庭花坛边,那花都冷了,还五颜六色的。

  讲什么呢?总之他们讲了很久,林夷嘴巴一直动来动去,但和林小诒讲话就不一样了,林小诒动到嘴巴酸了,他也不会长篇大论。林小诒开始莫名担心一些事情,知道女生收起文件夹走了,林夷还站在那。

  也不冷哦。林小诒觉得自己有必要催催他赶紧进教室,他拎起放在旁边的抹布,往窗户外用力一甩,那抹布被窗外一颗粗壮的树干拦截了,啪一声贴在上面,滑落下去,掉在一楼的灌木丛里。

  “喂——!”

  林夷抬头,看到了从窗户探出的一颗熟悉的脑袋。

  林小诒伸手指指一楼灌木丛的抹布,拿手机给他发消息,发完了揣回口袋,期待地看着林夷。林夷低头看手机,过几秒看看二楼的人,林小诒双手合十拜托拜托,就从窗户收回脑袋不见了。

  他跑到一楼连接二楼的楼梯口,弯腰看看林夷来不来,他看到人后,眼睛一亮,跑下来,“谢谢你啊。”

  林夷将抹布扣到跑过来的林小诒脸上,径直上二楼。林小诒呸呸呸好几声,不高兴地追上去。

  林夷比他腿长,大概知道林小诒肯定追后面要抱怨一通,走得比平时要快,一闪闪进了教室里,教室里林小诒就不会来讲话,忍不住松了口气。

  林小诒很能沉住气的,像往常那般任劳任怨,当个合格的班长,把呕吐的同学桌子擦了,文具收起来,书包拉链拉上。

  林夷逃得掉吗?他当然逃不掉。

  你肯定逃不掉。林小诒狠狠地想,等坐回到座位上,视线锁定男神宽挺的脊背,在手机里戳他消息框,“抹布好臭的。”

  大家喜欢时不时就找男神说上一两句话,比如敲敲桌子啦,打打篮球啦,有时候不注意就会聊上很久,男神会很认真地倾听。

  林小诒趴在桌面上,看着刚刚一直在桌前,现在坐到前桌位置上的人,他和林夷讲了好久,林夷嘴都没怎么动,对面的人渴不渴啊?

  他发消息给林夷:他说了好久的话渴不渴啊?你会不会脑袋里开始想烤肉了呢?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那人说了一堆噼里啪啦。

  林小诒越看越不开心了,低头将脸埋在摊开的书里,闻纸和墨的味道。

  过一会,有人敲了他的课桌,林夷说:“数学老师叫我们去她办公室一趟。”

  “什么事啊?”

  “不知道。”

  他和男神走在走廊里,心思飞起来一样,盘成螺旋状,“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短信啊。”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林夷说看了。

  “那你不回我哦?”

  “手机会被收掉,你用起来别那么嚣张。”

  “现在回我嘛。”

  林夷从窗户的反光看后面的林小诒,现在的脸颊上看不到那一粒粒的小雀斑,林夷看着说:“我不知道他渴不渴,但他会喷口水。”

  林小诒捂着嘴偷笑。

  “你脸上有雀斑?”

  “有吗?我没注意过……”

  他停下来对着窗玻璃看自己的脸,斜抬着下巴,转到左边,转到右边,“你看错了吧?我没有雀斑。”

  “那确实是吧。”

  “你看到我脸上有啦?什么时候?”

  “猜的。”

  林小诒撇嘴,很快说:“你没那么无聊哦。”眼睛滴溜溜像陀螺转,“我来猜猜……那一定是靠着我很近,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我们夜里亲的那天啊?”

  他看到林夷往前快速走了几步,煞有其事地追上并排走,点点头说理解,“你害羞了。其实你也很喜欢的。”

  “办公室到了。”林夷出声打断他的话。

  数学老师叫林夷是商量比赛的事情,先和林夷讲了,林小诒在旁边无聊地折露出桌角外边,试卷的纸玩。轮到林小诒,数学老师说他今天临时带班一天班主任,要他发几套数学卷子下去,最后一节改成数学自习。

  出办公室时,林夷也走得飞快,不给林小诒搭话的机会。他想反正晚上还有机会。

  放了学,林小诒收拾起书包,跑得飞快,他抢在林夷前面到烤肉店里,然后在门口眯着眼睛,尽量用一种严肃,‘我知道你一切’的眼神鞭打后来的林夷,可惜他只是表现出迷离,脸颊抽筋的样子。

  可能这个办法不行,林小诒想了别的,今天叫起了林夷小师傅,“教教我嘛。”

  “你心不诚实,我教你什么?”

  林夷伸出一根手指,把贴近自己脖颈的热烘烘脸颊往旁边推过去。

  林小诒摸摸脸,没有气馁,走到收银台和店长学收银和打折。他瞪着钱,比瞪着辅助线还要认真,一分一毛都不会放过。

  他挺适合当个柜台小营业员,这样就算去便利店收银也没什么问题了。

  “是吗?那我还是真的蛮合适的哦。”

  林小诒喜滋滋的,更认真了。

  一小时过去后,他等林夷一起走,“走啊。”像黑暗洞穴里眼睛发着绿光的恶龙。

  “你自己就像恶龙。”

  “诶呀,是吗?”

  林小诒夹着声音,夹得腻腻的,林夷背脊发凉,想走快,林小诒就拉住手亦步亦步跟。

  他决定把林夷带回自己家去,祈祷着车快点来,最好是他们走到车站车就到了。

  “我就贴一会。”

  林小诒嘶嘶,看上去蛮冷的,林夷随便他贴了。公交车也随着他想的,快到车站时,已经到站等着,他喊着啊啊啊啊车来了,紧紧抓着林夷的手往车上冲。

  “让开,我下去!”

  “别下去!”

  林小诒把脑袋挤到林夷怀里,“我们坐着,坐着,坐着说话嘛。”

  司机喊付钱,林小诒举着手机和公交卡,刷了两次。

  林夷撑着下巴看着车外,林小诒环着他手臂,像抱着田里高高的玉米棒,看着他笑。

  坐了半小时,林小诒拉着林夷下车,带他往自己家走,林小诒走得比平时快,进家门时,妈妈惊讶了一下,问这同学是谁?

  林小诒说是竞赛的同学,家里人不在,所以今天就一起回来写作业睡觉。

  妈妈听说是搞竞赛的,就不多问了,在应付完长辈的问候,到林小诒的房间后,林夷突然拎起林小诒的衣襟,往墙上推,林小诒口快打断他将要说出气愤的话:“我脸上雀斑你重新看到了吗?”

  林夷眯起眼睛,打量起垫着脚才能和自己齐平的林小诒,他当然重新看到了脸颊上的雀斑,比那一晚上还要清楚,像画上去的,淡淡的像一些牛奶巧克力的颜色,有一两个在鼻梁上,还发现一颗奶茶淡淡的痣。

  林夷松开手,一口沉重的吐气吹到林小诒脸上,林小诒顿了一下,左右分手,握住了林夷垂在两侧的手。

  “你疯了吗?”林夷握紧手,将林小诒的手紧紧收在手心里。握得紧紧的,他低头看林小诒脑袋上翘起来的头发,突然将双手松开,手腕旋了一下,十指撑开林小诒双手的指间,扣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