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洗完澡出来坐在床沿上,才发现这间豪华的总统套房里只有一张床。
浴室里再度响起哗哗的水声。
他想,楚征年纪还小的时候,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流浪猫。昂着那张漂亮可怜的脸,对任何试图靠近他的人哈气——即便这对于年长者来说,压根算不上什么震慑。
他患有胃病又性情孤僻,拽着沈殊的衣袖无声拧巴地撒娇,希望能得到陪伴和偏爱。沈殊最看不得这样,所以总是对他妥协。
……说来惭愧,他的确没做到一碗水端平。
夕夕曾经和他抱怨过,沈哥对楚征是不是太好了一些?都超过我了,我不是沈哥最喜欢的孩子吗?
但现在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
多年未见,楚征早已不复过往的幼态模样。个子长高许多,体格也变得健美,再找不出从前瘦弱的影子。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成熟男性。
两个成年男人睡同一张床,若不是密友或兄弟,总觉得有些奇怪。
沈殊自认是直男,可氛围实在有点不对劲,越是想要克制,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就越是翻涌。
他想起断联很多年的王玲玲,想起她有时会看的耽美小说,想起某个午后无意间翻开的露骨漫画,思维拧成了乱七八糟的麻花。
“沈哥。”
楚征推门出来,脖子上挂着雪白的毛巾。发梢上缀着的水珠淅淅沥沥地往下淌,顺着他敞开的白色浴袍的衣襟流入腹肌的沟壑里。
沈殊被呼唤,回神坐直:“怎么了?”
“可不可以帮我吹头发?”
对上楚征的笑脸,沈殊向来不会拒绝。他把插头插好,坐在床沿。
楚征也乖乖地坐在他面前的软地毯上,长腿局促地收着,等他靠近。
暖风呼呼吹出,将水珠烘干。
楚征闭上眼,享受着沈殊无微不至的照拂:“沈哥今天中午吃了什么?”
“工作餐,红烧萝卜,水毛豆,还有……素鸡。”
“都是素的?”
“嗯,最近没胃口……”
沈殊想,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只有他这样:在曾经被自己悉心照顾的孩子面前,总是很难坦诚地显露自我弱小窘迫的一面。
这是年长者可笑的自尊么?
“我还想和沈哥一起吃中饭。”楚征昂起头,偏灰的眼瞳里倒映着沈殊的身影。吹风机下,他黑色的发丝飞舞,衬得他的眼角都略微泛红,“沈哥之前答应过我的。”
“好。”沈殊想了想,“你到南巷开董事会的话,要在这里留多久?在你离开之前,我们可以每天中午约饭。”
他出差的预期时长是一个月,依照情况变化可能延期也可能提早离开。
“不知道。”
“诶?”
“我爸身体不行了,昨天小妹打电话和我说,他被送进私人医院ICU急救,刚刚吸氧结束没多久,很虚弱。我可能要多留一段时间,董事会召回我,也是为了商讨之后的股权问题。”
楚征轻描淡写地放出一个重磅炸弹。
沈殊愣了一下:“这是可以和我说的吗?”
小赵提前得知楚丞允在继承人战争中会落败,就能在大盘暴跌前抛售股票止损。楚氏集团的原老总病重、说不定哪天就去世了这样的消息……已经可以归类为商业机密了。
可是楚征就这样大剌剌地说出来,毫不避讳他。
“为什么不可以?沈哥又不是外人。”
楚征的手虚虚地环着沈殊的小腿,侧过身,眼神真诚地凝视着沈殊:“……我和沈哥也是家人啊。沈哥说过,要一直对我好,发誓永远不会抛下我的。”
儿时的承诺,他至今都视若珍宝地铭记着。
沈殊抿了抿唇:“但现在……和以前不太一样。”
楚征是高高在上即将接手庞大商业帝国的继承人,他只是个为生计劳苦奔波欠下重债的普通人。过往的立场已经全数消解,阶级和阶级之间的鸿沟不容成熟的社会人无视。
“有什么不一样?你是沈殊,我是楚征,谁也没有变。”
楚征伸手按掉了吹风机的开关,嘈杂的风声骤然终结,沈殊的心也略微下沉。
“沈哥,你还记得吗?我以前问过你,如果你到三十岁都没结婚……”
楚征越说声音越低。
他慢条斯理地打开跌打酒的盖子,有些刺鼻的草药味弥散开来。
他将沈殊的小腿抬起,搭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倒了些酒液在掌心,小心翼翼对上肿胀的脚踝,手法生涩地揉了起来。
沈殊被骤然窜起的疼痛蜇了,下意识想抽出被楚征的手牢牢钳制住的小腿,对方却丝毫不肯松,只是轻声道:“沈哥别动,忍着点痛,揉揉就好了。”
沈殊没忍住喘息两声,楚征的掌心烫如烙铁,压得他头皮发麻。
“小、小征……”声音陡然变了调,“可以了,明天应该能走路了,没关系的……”
楚征对他微弱的挣扎置若罔闻,只是认真地按摩着,嘴角噙着些许笑意:“这样还远远不够。沈哥周末不是还要去顾砚洲那里上班吗?行走不便,可没办法好好工作啊。”
深色的药酒在沈殊的脚踝和小腿下端糊开,楚征又揉得用力,炙热的辣感泛开,沈殊一时间分不清是药酒渗入皮下才辣,还是自己的皮肤被楚征揉红了。
……没办法思考了。
“好了。”
沈殊头脑放空了好一会儿,才被楚征温声的提示拉回正轨。
对方起身,绷起又松懈的肌肉线条漂亮得惊人,一如他本人。他去浴室洗了手,出来的时候两手上沾着的酒渍已经全然洗净了。
沈殊局促地收回腿。
低头一看,小腿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些偏红的指痕。虽然算不上淤青,也留不下持久的痕迹,视觉效果却凄惨得很。
他想了想,卷了沙发上的毯子,做成细细的长条摆在床中央:“小征睡哪边?”
楚征没忍住笑了。
“……笑什么?”
“没什么。”楚征伸手,捂住了半张脸,眼睛亮晶晶的,“想起第一次和沈哥一起睡觉的时候,我好像也是这么做的。”
他这样一说,沈殊也觉得自己矫情又幼稚了。只好红着脸把毯子扯散,往被子里一钻,只露出红红的耳朵。
楚征看着被子里鼓起的小包,下腹的肌肉略有些绷紧。
……沈哥为什么能这么可爱呢。
他关了灯,翻身上床,刻意把空调打到了22度。
“沈哥,”他轻声说,“能再遇到你真好。”
沈殊转过身来,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黑暗里,只有一双眼睛水蒙蒙的,不知是因为困倦,还是因为羞耻。
“这么多年,每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我都在想……那个时候要是我不去激怒程育明就好了。那样的话,沈哥也不用为我挡刀进医院,我也不用……”
他的话戛然而止。
沈殊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只是……害怕你受伤害。当时,其实我的脑袋都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冲上去了。”
楚征听着,微微愣怔。
“虽然这样说可能会显得有点矫情,但我真的很希望能够保护你,让你不要再受伤害。哈哈……虽然现在讲这话好像有点晚了,也没必要。”
现在的楚征哪里需要他保护呢?
雷霆手段,打压异己。虽然狠戾,却真正触碰到了权力的真谛。
私生子在现代社会举步维艰的现状,沈殊绝不会不明白。
正是因此,楚征能够回到楚家,得到大老板的重用,已经间接说明了他为此支付的昂贵代价和看不见的努力与血泪。
“沈哥……你对我真好。”
楚征凑近了些,温热的吐息拂在沈殊的脖颈上。
他的手顺着浴袍的边缘试探性地探入,掀起沈殊单薄的衣衫,温热的指尖抵在对方小腹的皮肉上,缓缓上移。
“我想看看那道伤口。”
沈殊下意识地后仰,躲开皮肤泛起的痒感。但楚征握住他的手腕,贴在自己的面颊上,语气可怜:“那是我的错,是我害得沈哥……”
楚征太懂得如何拿捏沈殊了。
即便他人如何提醒沈殊他卑劣的本性,沈殊依旧会在他服软撒娇自我攻击的时刻,选择保护他,坚定地站在他这边。
沈殊永远不会抛弃他。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楚征几乎无法遏制自己喷薄而出的占有欲。
这样的沈殊怎么能不独属于自己?
他只能是自己的。
“不是你的错。”沈殊捧着他的脸,一脸正色道:“不要自责。”
他的手颤抖着按在楚征压在他衣物边缘的手上,重叠、温热。楚征的手比他大了一圈,他带着楚征的手掀开衣物往上摸索的动作因此迟钝。
两人面对着面,楚征能够清晰看见沈殊逐渐飞起薄粉的面颊,眼神晦暗了许多。
“……在这里。”
楚征的指尖掠过沈殊的肋骨。隔着薄薄的皮,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下面温热的血肉和震颤的心跳。
坑坑洼洼的缝合伤口历经时间的洗礼,变成了一道虽然愈合却永远丑陋的蜈蚣。
楚征仔细感受着这道因他的恶劣才转移刺入沈殊身体的伤口,喃喃道:“好长,好深。”
“已经好了,不疼了。”沈殊背脊紧绷,“阿明捅的时候就想收手,没有故意捅到底,所以伤得也不深。”
楚征几乎想冷笑。
如果程育明能够捅到的人是自己,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整刀没入,才不会因为愧疚收手。
“沈哥……对不起。”
楚征钻进沈殊的怀里,将他的衣物掀起至胸膛。蹙着眉,怜惜地注视着那道陈伤。摩挲着,爱怜又悲伤。
一滴、两滴。
沈殊惊愕地感受着滴落在自己胸膛上的泪水,一低头就对上楚征那双朦胧的泪眼,一时间不知所措。
“小征?”
楚征用面颊去贴他的手背,沈殊的指尖被迫勾过他硬挺的鼻梁和微凉的薄唇。
“……别哭。”
冲击性的美貌和涟涟的泪水,彻底激起了沈殊膨胀的同情心。他温柔地擦去楚征愧疚的泪水,像安慰小孩子那样揉着他的头发。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姿势已经变成了楚征一手撑在他的脸侧,一手按着沈殊为他擦泪的手,两人小腹相贴,腿脚纠缠。
暧昧的空气蒸腾温度,在两人指尖不断膨胀开来。
沈殊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被楚征钳制住下颌,用力地吻了上去。
他的体温很高,拥抱紧密如蛇缠。吻技生涩,但好在持久。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下,软舌顶开沈殊紧闭的牙关,和对方单薄笨拙的舌难舍难分地纠缠在一起。
意识到自己被亲吻的瞬间,沈殊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但很快,这种无意识就被铺天盖地的惊慌和震惊占据。
“唔……!”
他抬手,抵着楚征的胸膛用力往前推。但对方的力道大得惊人,铁钳似的压得他动弹不得,只能隐隐溢几声闷钝的喘息。
氧气不断被掠夺,颤抖愈发明显,几近战栗。
沈殊迫不得已,只能用力一咬。
血腥味顿时弥散开来。
楚征拉开距离,舌苔上传来的剧烈疼痛伴随着血液的流出变得愈发鲜明。
他俯视着背靠床头板神色惶惶的沈殊,沉默着抬手擦去嘴角的残血。原本有些苍白的嘴唇顿时被艳色沾染,衬得他俊美的面容如同鬼魅。
“小征,你疯了?!”
沈殊喘息着,话都变得含糊。他方才那一下咬得太狠,不仅咬破了楚征的舌头,还咬烂了他自己口腔里的嫩肉。现在满嘴铁锈味,直冲天灵盖。
“我没疯。”
“我们都是男人,你怎么可、怎么可以——”吻他?
楚征无辜道:“这是我的初吻。”
沈殊更气了,他也是啊!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无心无力又棋盘纯真的恋爱多年,为未来妻子保留的初吻,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意想不到的人夺走了……
“沈哥觉得和我接吻恶心吗?还是只是生气我未经允许就吻你?”楚征俯身,又亲了一下他的面颊,挑衅似的,“讨厌我吗?”
“可是,是沈哥自己答应我的——如果到三十岁都没结婚,我就嫁给沈哥做新娘。你今年已经二十九了。”
眼泪说掉就掉。
“难道沈哥已经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我全心全意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难道事到临头,沈哥却要反悔吗?那我可真是被伤透心了。”
“……小孩子的戏言,怎么可以算数?”
沈殊的脑袋很混乱,今天接连发生的一切彻底把他的CPU干烧了。
他并非不重视承诺的烂人,也不觉得和小孩子的约定不算约定——他几乎从不违约。
但楚征忽如其来的亲吻实在太具备冲击性了。当作亲弟弟宠溺养大的孩子,居然对自己具有那样的……心思,这实在太奇怪了!
“可是,不管是不是小孩子的戏言,你既然答应了我,就应该做到啊。”
楚征整理凌乱的腰带,压着沈殊的腿不让他逃跑。
他抬眼,露出一个侵略性很强的微笑:“不可以哦,沈哥不能言而无信。你不是一直教导我要做个信守承诺的好孩子吗?”
“我遵守了承诺,沈哥可不能违约啊。”
沈殊抵着他的胸膛试图阻止下一次黏腻的吻,近乎语无伦次:“这不是一回事,我们都是男人,这不可以……!这不对!”
“有什么不可以?你想就可以。”
楚征强硬地拉过沈殊的手,向下延伸,感受他此刻昂扬的、存在感极强的部分,轻声调笑道:“沈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很明白我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他紧紧盯着大脑彻底停摆的沈殊,迫切地想要将自己觊觎已久的珍宝收入囊中。
“我从始至终只想要你。”
手心传来灼热又惊人的、沉甸甸的分量。
沈殊从来没有这么直观地意识到楚征长大成人了,但也因此顿生许多的悲哀。
他对楚征的好,难道都被当成了……
微妙的反胃感泛起,他放弃阻止楚征靠近自己,两手抵着耳朵,喃喃道:“我不想听。”
男人和男人是不可以的。
他不歧视是同性恋的朋友,但这不意味着他自己想成为同性恋。
“不可以的,”他气血上涌,泪水越过眼眶,无声滑落,“楚征,你别逼我。”
楚征的手就按在他大腿内侧,强烈到几乎是明示的意味让他无法忽视。
沈殊哭了。
楚征愣住了。他的记忆中,沈殊有落魄悲伤失意的时刻,但他唯独没见他哭过。
“沈、沈哥?”他慌忙抽了纸,想要擦去沈殊汹涌的泪水,却被对方推开。
沈殊把他按倒在床铺上,然后跌跌撞撞地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沈哥,你去哪?”
“不许跟过来!”他的语气前所未有地强硬,竟把楚征震住了,对上楚征惊愕又受伤的神情,他又下意识地放轻的语气:“……别来找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黑暗中,楚征握紧双拳,小臂青筋暴突。
门被打开的瞬间,他压抑着蓬勃翻涌的情绪,努力拉平声线问:“沈哥又要离开我了吗?”
“……”
“又要丢下我一个人?”
“如果沈哥是觉得同性恋很恶心才这样讨厌我的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的是沈殊这个人,和性别无关。”
“沈哥要去哪?很晚了,外面也不安全。南巷这两天港口有黑道的人械斗,不要去那里。”
楚征缓步上前,小心翼翼又卑微地拉住沈殊的衣角。
“沈哥,我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沈殊回头,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心有不忍。但还是狠下心,拍开他攥着衣角的手,冷声道:“……我不知道。”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楚征靠着门坐下,听着门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方才脸上充斥的渴求、可怜和愧疚,顿时烟消云散。
发展成这样,也在他的预料之内。去A市分公司之前他就调查过沈殊的生平,高中大学的时候都有女生追求他,但他因为自己条件不好全都拒绝了。
可是直男又怎样?他不在乎。
只要沈殊不想着逃离他在的地方,总有一天他会得到他的。
来日方长。
楚征拨通电话:“严青,找人跟着沈殊,别让乱七八糟的人靠近他。”
“是。”
严青效率很高,找的人不断发来沈殊的踪迹。定位、照片、录音,他今夜的所有踪迹都不会超出楚征的监视范围。
楚征靠着墙,二十二度的冷空调呼呼地吹。他看向桌子上小冰箱里存着的冰水,开了一瓶快速喝完,身上的燥热却怎么也无法消退。
胃部泛起火烧般的痛感。
他的慢性胃病从来没好过,但他不在乎。
楚征抬起手,一下一下抚摸着自己染血的嘴唇。他想起过去的某天,沈殊被车厘子的核卡了嗓子,他把手伸进沈殊的咽喉,湿热的口腔立刻包裹缠绕上他的手指。
沈哥比他想象得还要美味。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他的全部呢?
他舔了舔嘴唇。
浓烈的血腥气依旧没有消散,反倒愈发厚重了。
楚征低垂着眼眸,眼神冷冷扫过自己昂扬又沉甸甸的部分。他解开浴袍的腰带,呼吸愈发粗重。
闭上眼睛,沈殊受伤又惊愕的脸缓缓浮现。
白皙的脸,泛红的面颊,无法承受、顺着嘴角流下的夹杂着血丝的涎液。
“沈哥……”
他的腿那么细,好像一用力就能折断。
他的腰那么窄,好像一使劲就能填满。
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那么澄澈,因为情/动而哭泣的样子,是不是会更加艳丽动人呢?
“我的、沈殊。”
良久,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冰冷的月光落在他细腻光裸的皮肤上,让他的肌理看起来如同顶级大师雕琢的石雕。
“哗哗——”
水龙头快速出水,将浑浊不净的液体冲向漆黑的下水道。
*
顾砚洲抱臂开门,眼下乌青浓重:“……你们公司虐待员工?”
沈殊尴尬地看着他。
云蓁完全联系不上,公司负责对接宿舍的人也已经下班了。他走得急,钱包公文包一个没拿,连手机都没带。
没法找新的酒店住,他在南巷也没有认识的朋友。
……真是倒霉透顶。
“对不起,顾砚洲。”沈殊低头,“可不可以让我在这里借住一晚上?”
作者有话说:
大薯浅尝了一下沈哥:好吃好吃还想吃555
沈哥:(大惊失色)男同你不要过来啊!
小顾:……大半夜找我接盘?(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