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征的住处在商圈附近,黑白基调的大平层。270度的六边形落地窗外,城市夜景璀璨夺目。
“你家好高啊。”
沈殊裹着楚征的西装外套,看向超过7米的层高,下意识地捏住衣角。他的印象里,房间的层高大多都是像小区租房那样三四米的……
楚征蹲下身,亲手给沈殊换上拖鞋:“卧室和浴室都在上层,楼梯在那边。”
鞋码居然正好。
沈殊眨了眨眼,楚征迎上他的目光,笑着说:“我一直等着沈哥来到这里的一天呢。”
楚征给沈殊拿了换洗的衣物——自然是他自己的,oversize,挂在沈殊身上松松垮垮。
其实大可以叫小何买了送来,但他更希望沈殊穿上属于自己的衣服。
浴池大得像泳池。沈殊不会游泳,又得顾着胸口生生疼着的伤口不让沾水,挪动得很笨拙。抬手去接沐浴露,险些把养在飘窗上的勿忘我推倒。
现在是盛夏,早已过了勿忘我的花期。叶子边缘微微泛着黄,蔫巴巴的。
沈殊对它吹泡泡,末了才意识到自己实在太幼稚。赶紧冲干净伤痕累累、淤青遍布的身体,匆匆换上衣服出去了。
“裤子扣不紧……”
沈殊有些窘迫地抓着腰带,他都扣到最后一颗孔了,裤腰还是大出了一大截,松松垮垮地缀在他的胯部。
“没关系,反正一会儿要脱。”
“……啊?”
楚征把医药箱打开,熟练地翻出消毒用的药品和工具,“伤口还没有处理呀。除了胸口,别的地方应该也受伤了吧?换下来的衣服上沾着点血。”
他这样一说,沈殊就忽然觉得小腿后侧刺挠地痛着。掀开裤腿,才发现腿弯处有一道还在渗薄血的细长伤口。
楚征拍拍床铺:“坐。”
沈殊下意识松手,裤子立刻顺着纤瘦修长的腿滑落。黑色丝绸衬衣足够长,盖住他的臀部,微微晃荡着。
他并着腿,有些尴尬地坐在床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楚征看起来倒是完全不尴尬,沈殊只能任由楚征捏着他的脚踝,把他的腿按在自己的大腿上,侧头认真给他的伤口消毒。
“嘶……”
“忍忍。”楚征捏了捏他的小腿肚,轻声道:“一会儿会更疼……嗯,这边处理好了,把上衣掀起来,用牙咬住。”
其实完全可以用手,但楚征的命令实在太过自然,沈殊完全没反应过来。
暖黄色的灯光下,白皙细腻的皮肤宛若上好的羊脂玉。楚征戴上医用塑胶手套,小心地触碰了一下。一听见沈殊吃痛的喘息声,就立刻松开。
鎏金色环泛着无机质的冷光。
“抱歉,沈哥,再忍一忍……我得先把这个环解下来。”楚征满怀歉意地看向沈殊,“他没有给穿刺用的针消毒,是不是?”
沈殊闷闷地“嗯”了一声。
窦至源无疑是个脑子有泡的精神病,可穿刺的手法却娴熟无比。
他看见窦至源耳廓和舌头上隐隐的孔洞,忽然意识到他或许过去常常自己这样做。
难以启齿的伤口被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尽收眼底,他此刻正在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拆卸那颗带来刺痛的环,指尖隔着塑胶手套微微刮蹭着早已红肿不堪的血肉,让沈殊的羞耻感如火山喷发般热烈。
“唔……”
楚征立刻停下动作,抬眼去观察沈殊的神情。
闷红的面颊,泫然若泣的眼神,紧咬衣物的发白双唇,颤抖的小巧下颌……
他喉结滚动,眼神晦暗了些。但还是平缓语气,耐心安抚道:“马上就好。”
“啪。”
沾着稀薄鲜血的环落在铁盘中。沈殊正准备把衣服放下来,就被楚征捉住了手腕:“还没消毒上药呢。”
药物浸润进伤口,疼痛中夹杂着一丝凉爽。
楚征凑得很近,呼出的热气拂在沈殊的胸膛上,小刷子似的痒痒的。
沈殊低头,看见光晕落在楚征高挺的鼻梁上,在侧边氤氲出一片阴影。
楚征着实貌美,小时候精致得像是装在玻璃展柜里的洋娃娃,长大以后就变成丰神俊朗的优雅青年。
如果被处理伤口的人不是他自己,他几乎要误以为楚征是在修缮一幅名画。
楚征把伤口用纱布贴好,指尖残余着些许薄荷的清爽气味。
沈殊居然觉得心底骤然窜过去一阵电流,再抬头,正好和对方偏灰的眼瞳对视。
“很快就会好的。”楚征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拭手上的污渍,“不用害怕。最近不要沾水,好好换药三天就不会发炎了。”
沈殊讷讷道:“来找你换?”
“如果害羞的话,也可以自己换。”
楚征拉着沈殊丝绸衬衫的边缘往下拽,指尖掠过白色的棉质内衣——那自然也是楚征的,只是尺寸不太合,空起来一大块。
“不过,既然还得来一趟把衣服还给我,干脆就让我顺手帮忙换药好了,如何?”
他笑得眉眼弯弯,“毕竟,这是我和沈哥两个人的秘密,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呢。”
楚征的手顺着沈殊光裸的小腿往上抚摸,最后也没深入禁地,只是紧紧环着沈殊不盈一握的细腰,将脸埋入对方暖烘烘的小腹处。
良久,才发出一声喟叹:“……今天我真的被吓坏了。差点因为我的问题害得你身陷险境。”
沈殊揉着他软软的头发。
楚征跪趴在他身上这个姿势在两人过往的互动里很常见,饱含撒娇的意味。
此刻乖巧又热烈地拥抱着他的这个男人,宽肩窄腰,面容英俊,上一秒还在冷若冰霜地扇疯弟弟巴掌,下一秒就缩进他的怀里脆弱地诉说担心。
“如果,”沈殊犹豫地开口,“如果窦至源对我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楚征的身体一僵,又迅速恢复平静:“嗯……会找个机会把他杀掉吧。比如伪造车祸事故,或是找黑帮把他灌进水泥桶沉尸湾流之类的。”
“好吓人,别那样说。”
沈殊的手伸向楚征的下颚,挠小猫似的转了转。楚征痒得偏过头,正巧露出了耳朵上曾经穿孔的痕迹。
“以前打过耳洞?”
沈殊有些惊奇。
自从和楚征重逢,结合自己的见闻和云蓁那儿传来的消息,楚征在被认回楚家后向来克己守礼,至少明面上是个谦谦君子。
打耳洞——尤其是耳骨上一连串的洞,只会让他联想到在曾打工过的地下酒吧里演出的重金属乐队成员。
“嗯,留学的时候去打的。那时有朋友在玩乐队,我就稍微……去凑了下热闹。”
楚征撩起耳鬓的碎发,把几乎已经愈合的耳洞们毫不避讳地展示给沈殊看。
沈殊伸手摸了摸:“疼吗?”
“有点。”楚征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可我一想你,就忍不住去打耳洞。不知不觉,就打了好多……”
疼痛是抑制四年的最佳方式。
重逢前无数个煎熬难耐的夜晚,楚征夜不能寐,总在月光下盘着那些造型各异到乱七八糟的耳钉耳饰,一个个把它们戳进耳洞里。
“是吗。”
沈殊看着他,不知怎的,强烈的怜爱心促使他低下头,在楚征的耳廓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亲一下,痛痛就会飞走啦。”
哄小孩的幼稚伎俩,可楚征甘之如饴。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沈殊态度的松动,立刻起身与他平视,手指强硬地挤入沈殊的手指间,十指相扣。
他凑近,沈殊没有躲闪。任由他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舐那些窦至源暴行留下的瘀伤。
从面颊,到脖颈,再到伤痕累累的小腹,最后抬起腿弯,像骑士吻别情人那般落下重吻。
呼吸变得急促,两人喘息着,水光潋滟的眼睛里倒映着对方同样无比动/情的姿态。
“礼尚往来。”
楚征按着沈殊的肩,把他压倒在柔软的床褥上,小狗似的舔舐他的下颌,闷笑道。
“沈哥,痛痛有没有全飞走?我可亲了好多下呢。”
沈殊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下意识夹紧大腿,却被对方强硬地掰开膝盖,只好强忍羞耻回答:“飞、飞走了……”
楚征又含住他的下唇,含含糊糊道:“那就可以做一些让我们都快乐的事了。”
吻激烈而缠绵。
这次不是谁强迫谁,抑或是刻意的诱骗。沈殊放下那些束缚他许久的道德和伦理,全身心投入眼前人的怀中,投入这个火热的吻,腹腔里仿若火焰升腾。
唇舌交缠间,舔舐和啃咬也交错进行。沈殊的嘴唇很快被磕破了,在吮吸间泛起触电般的细小痛感,可他却再也不想停下了。
好舒服。
怎么会有这么舒服的事情。
他还想和楚征接吻……
“我真的好喜欢你……好爱你,爱你爱得快要死掉了。”
楚征松开他,喘息着喃喃。
沈殊的脑袋晕晕的,几乎没法思考。但还是努力地回想自己为数不多关于那方面的知识,抬起头,舔了舔楚征的喉结。
这样做的话,他应该会开心的吧?
果不其然,楚征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沉甸甸的东西压着沈殊的大腿内侧,仿佛一场激烈的侵略即将开火,一触即发。
沈殊理了理楚征热吻间被汗水打湿的额发,手指勾着他的耳垂和耳廓,轻声说:“哪天,你也给我打个耳洞吧。我想试试思念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楚征有一瞬的愣怔,很快被欣喜若狂取代:“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不是同性恋。”沈殊坦诚,“但如果对象是你,我可以……试试看交往。”
他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更加狂风骤雨的吻打断了。
楚征紧紧摁着他的后颈,舌头灵活深入他的口腔,像是害怕他下一秒就要反悔,而做出的遏制之举。
沈殊温柔地承受着楚征一切索取,环着对方的脖颈,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唇与唇分开时,拉开暧昧的痕迹。沈殊下意识抬手一抹,却笨拙地全都抹开在自己敞开衣领内白皙泛粉的皮肤上。
“我们是恋人了。”
“沈殊是楚征的,楚征也是沈殊的。我们属于彼此。”
楚征喃喃,热汗顺着他的面颊滴落在沈殊的锁骨上。沈殊稍稍偏头,就能看见他青筋暴起、不断颤抖的手臂。
他在忍耐。
他在等待许可……
将沈殊彻底撕碎。
沈殊干脆青涩地把手抵在楚征不断收缩、经络显露的腹肌上,半惧怕半期待地开口:
“要做吗?”
作者有话说:
谈恋爱确认关系是墙纸爱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