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耽美小说>妒火难抑【完结】>第88章 终章 (上)

  楚征的嘴角微微上扬。

  迎着沈殊略微愠怒的目光,他清清嗓子,严肃道:“是,一定是昨天晚上窗户没关好,外面的松鼠跑进来尿尿了。”

  沈殊无言,只是头埋得更低,且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在楚征说出下句笨蛋至极的无厘头话前冲进自己的房间里,并且比较重地关上了门。

  ……就算是恼羞成怒的时候,还这么礼貌啊。

  都不摔门。er转群破产

  楚征侧过头,看向被早风吹动的、湿漉漉的素色床单,哑然失笑。

  他拿出手机,调出监控。这原本是为了保证安全装的,以前是为了防止超小概率的入室杀人,现在是为了预防沈殊PTSD再发作,一时想不开寻短见。

  时间调整至凌晨。

  沈殊洗漱完毕后没有睡觉,而是趴在床上翻看相机。

  过了一会儿,淅淅沥沥的水声隔着一堵薄薄的墙传过来。

  这儿原本只有一个人住,自然不考虑房间和房间之间的隔音。

  那水声,是他做了爆炒沈哥到干性糕潮失禁、喘着气哭着求饶的过激荤梦后,在厕所里靠冷水澡疏解的掩饰。

  沈殊起初没意识到怎么回事。但水声实在持续太久,久到他这样迟钝的人都察觉到不对劲的程度。

  他放下相机起身,耳朵贴在墙壁上。在听清浴室里的动静后,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弹开,一下子卷进了被子里。

  过了一会儿,他伸手关了灯。

  楚征放大画面,高清摄像的监控里,即便隔着朦胧的夜色,他依旧借着床头墙灯的微弱光线,看清了沈殊红着脸紧咬被子的一角的模样。

  厚实的被褥盖在他身上,仍然隐隐能看见他一手在前,一手在后,腿微微岔开,小幅度地抖动摩擦着。

  他是在……

  楚征错愕地睁大了眼。

  是一时脑热被他点燃了欲望,还是他所期许的别的可能性?

  入夜,楚征怀抱着乱糟糟的情绪坐在沙发上看书。是之前没能看完的书,谷崎润一郎的《痴人之爱》。

  河合让治形容娜奥密:“我对她爱憎的情绪就像猫的眼睛那样,一个晚上能变化好几次”,他也觉得失忆以后的沈殊很像猫。

  因为早晨的床单事件,沈殊每次从房间里出来,或是倒水,或是切水果,动作都迅捷得像是一阵风。

  微妙的坏心眼是拿楚征的水杯浇花,故意把杯子很重地敲在他面前,还吃掉了他昨天冷藏在冰箱里打算今天再吃的巧克力蛋糕。

  幼稚的恶作剧。

  感觉很微妙。

  因为从小的时候开始,楚征对沈殊的印象就一直是“人”。

  听上去诡异,但事实的确如此——沈殊是精准的“善人”,否则怎么会对阴翳孤僻的幼年自己善心泛滥?

  记忆里的他者多少展露作为动物的部分,试图和同伴恶性竞争的,管不住冲动打架斗殴的,以伤害别人作为取乐手段的,管不住性/冲动随便和人滥交生孩子的……凡此诸多特性,都是“人”的附加面。

  沈殊则从未对人过多展露如是阴暗的一面。就楚征的观察来看,他并非没有负面情绪,却总在为他人忍耐。

  疏离,礼貌性地拉开距离,本能地认为别人——包括他深爱的妹妹在内,都不具备承担他的“恶性”的心力,傲慢地不奢求着。

  但现在,那些在过往的相处里若有似无出现在他面前过的小恶,摆脱了忸怩的外壳,如此大方又赤裸地展示在他面前。

  这是不是能说明,沈哥真的很信任他?即便失去记忆,仍旧对他表现出了依赖。人只会恃宠而骄,不会毫无缘由地作天作地。

  楚征放好书签合上书,闭上眼睛小憩。眼前骤然浮现沈殊紧咬被角的迷乱模样,喉间发紧。

  “啪嗒。”

  是旋转楼梯的小灯被打开了。

  紧接着是水声,冰箱门被打开的脆声。

  楚征听见细碎的脚步声靠近自己。几秒钟后,一条薄薄的毛毯顺着他的腰腹盖上胸膛。

  沈殊并没有走,端着水杯在沙发背后站了一会儿,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绕到茶几边上,将水杯放下。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挲声后,他在毛毯上蹲下,温热的呼吸轻轻拂到楚征脸上。

  ……沈哥要做什么?

  楚征的眉上筋络一跳,依旧保持平稳的呼吸和不颤动的眼睫毛。

  下一秒,沈殊微凉的手拂过他的额前碎发,一个干燥的吻印下。轻轻掠过,蜻蜓点水似的。

  呼吸骤然远离,紧接着是一阵乱糟糟的碰撞声。对方似乎大梦初醒,懊悔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连脚步声都来不及压低,便匆匆跑回楼上了。

  待到一切声音归于寂静,楚征才扶着额头缓缓起身。另一只手撑着膝盖,骨节用力到发白。

  沈哥吻了他。

  为什么?

  是因为失忆后他们算得上和睦的相处,沈哥从他这里获得了足够的安全感而心生爱意,又欲望上头渴望触碰;

  还是沈哥根本就……没有失忆呢。

  他那样的人,是不会轻易吻陌生人的。

  回想起诸多不自然的细节,楚征的面颊开始发热。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真是个笨蛋,平日精明,可一遇到和沈殊相关的事就犯傻犯浑。

  是啊,明明有那么多不对劲的地方,沈哥的演技又那么差……自己居然真的信了。

  楚征低着头,几乎抑制不住狂喜的心情,想要放声大笑。但害怕惊扰楼上沈殊的睡眠,笑意紧紧地压在喉咙里,时不时发出短暂的气音。

  即便后知后觉,这个吻也是重要的信号:沈殊对过去的事开始释怀了,并且不论好坏,他对自己是有欲望的,还很多。

  这意味着——

  自己有机会再次毫无芥蒂地拥有他的心。

  *

  去荷兰的计划提前了。

  沈殊打包好行李,戴着之前楚征牵着他出医院散步时买的明黄色帽子。徐徐微风拂过他的面颊,早春还未褪尽寒意,但终归是暖起来了。

  不知何时开始,枝桠间冒出新绿,湖水也不再结冰。

  “……妹妹呢。”

  私人机场登机前,沈殊抬起头,木木地问楚征。

  “和我们不是同一批次。”楚征揽着他,贴心地越过服务生替他搬行李,“放心,不会忘了她的。毕竟这次是去完成你失忆前和她的约定,怎么能少了主角?”

  他轻飘飘地带过“失忆前”三个字,沈殊并未注意到他此刻翻涌的心绪。只是点点头,坐在舒适的软椅上闭目养神。

  楚征的余光一直盯着他的嘴唇。淡淡的粉色,干燥、并不湿润。

  不久之前午夜的那一吻实在叫他心潮澎湃。从那之后,每每沈殊和他说话,他总是忍不住去看对方张合的唇,脑中浮现出曾被他尽情享用的柔软触感。

  即便沈殊不说,楚征也从他身体的反应察觉:即便沈殊本人的耻度很高,却是喜欢和他湿吻的。窒息的、深入的吻,直到呼吸急促、面颊泛红为止。

  ……好想和沈哥接吻啊。

  楚征望着窗外层层叠叠的大片白云,心不在焉地想。

  到了当地郊野的旅店,外头挤着熙熙攘攘的人,身着五颜六色的古典服装。沈殊以为是特色活动,却被店主告知,是一个学生乐队租借了院落要办小型演唱会。

  来这儿的人当然都是为了看花的。对于青春洋溢的年轻人来说,没什么比花海更好的背景板了。

  况且缓缓转动的白色风车,搭配漫山遍野粉黄色的郁金香,远处的草地养着白花花棉团似的零散羊群,纵横交错的运河水道穿插其间,实在美得清新。

  沈殊扶着行李箱站在楚征身边,半懂半不懂地听楚征和店主交流。

  荷兰人大多会说英语,但生活用品几乎全是Dutch描述。

  他盯着货架上的用品出神,连蒙带猜地判定那是酒盒而不是橡木收纳箱。

  他毕业太多年了,就算大学里过了四六级,八九年用不上也早都还给老师。

  “抱歉,沈哥。”过了一会儿,楚征转过身,眼神里满是歉意,“我在来之前没问好噪音的事,如果你介意,我们可以临时换一家。”

  几个亚裔年轻人讲着沈殊听不懂的语言,风风火火地从人缝穿向一层的回廊。他又转过身,看向外面搭建唱台满面红光的大学生们,缓缓道:“没关系,我不觉得吵。年轻人多……挺好的。”

  他拽着楚征的衣角,抬起头,像是要证明自己不是在勉强。

  “很有活力,我喜欢的。”

  楚征没再说什么。

  店主送了他一碟腌渍鲱鱼,连带着刚炸好的鱼块、奶酪和战争薯条,用托盘端着送到楼上的房间里。

  沈殊尝了几口,吃不惯荷兰的料理。但秉持着不能浪费的原则,还是小口小口慢吞吞地吃完了。

  他蹙着眉苦恼的样子,楚征也很喜欢。他盯着自家哥哥滚动的喉结和白皙的脖颈,眼神稍稍暗了些。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打开电视播放当地节目,沈殊说视频里的小茅屋挺好看的,有机会想去看看。

  月亮升起时,外面点起明黄橙红交替跳跃的篝火。火光映照在墙壁上,心跳似的跃动着。

  沈殊坐在柔软的床沿,温声问:“妹妹,还没来?”

  楚征在他身边坐下,床铺立刻向下陷了些。他稍稍靠近,鼻息抵在沈殊的肩胛,声音低沉又温柔:“她是明天的票。沈哥对篝火旁的演唱会感兴趣吗?我们可以一起下去看。”

  太近了。

  近到沈殊全然被他的体温和气息包裹,身体习惯性地颤动。他抓紧床单,又缓缓松开。深吸一口气,被床头小熊灯照得亮晶晶的眼睛凝视楚征,问道:

  “你不会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沈哥居然这么想我?我在沈哥心里就是个低劣小人么?真伤心。”

  楚征佯装失落地撒娇,余光捕捉到对方一瞬的不知所措和僵硬,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推断:沈哥绝对没有失忆,下意识的关心和心疼是装不出来的。

  他不动声色地将恋人压在靠窗的墙壁上,俊美的脸缓缓贴近。

  “不过,沈哥猜对了。我的确是坏人。而且……”

  “还想对你做些妹妹不能看的、独属于大人的坏事。”

  作者有话说:

  下章完结了!等我睡醒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