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吃了。”杭络槐摆摆手：“最近牙疼，正好这位好同事帮我解决了。”
其他几人又笑成一团，其中还混杂着牙齿跟塑料碰撞的咯吱声，画面极度诡异。
他们在这里的身份是人类吧？但是想想又不合理，哪有人会在一瞬间就冒出来的，但是要是灵体……
他明明只看到一个灵体出现在地下19层，这么多的“人”难道是幻觉吗？
但是他的七魄是不可能碰到幻觉的。
这里果然处处透露着诡异。
“那我们走呗？”其中一个研究员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该去顶层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拿着糖袋的人收起糖果，几人居然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了。
不是说要带着沈七七吗？
杭络槐走在最后，默默翻开了手上的文件夹。翻到最后一页后，上面果然出现了今天的记录。
[……今天2-11号新品的投放效果很好，新药得到了内分泌科的认可，并表示以后会向病人试用新药。科室主任叫来了科室里的所有人员，包括实习生跟见习生，为我们新药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参会人员：17，盒饭数量：12。]
果然又是大中午12点半跑去人家科室宣传自己的新药，还只给医生订饭不给学生。
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杭络槐默默骂了一句。
所以这一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他们现在要干什么？下班吗？
等他看到整整齐齐坐在工位上的其他人时，杭络槐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实验大厅内的甜味越发浓郁，杭络槐默默咽了一下口水。
他只在之前有过这种嗅到糖味的感觉，就是之前低血糖的时候，那时候吃到的糖是最好吃的。
药物研发那组一如既往的吵闹，他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杭络槐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表，上面的时间是7点40分。
又回到早上了？
“吉姆。”他旁边的同事突然递过来了几片药：“3302的药，你给送过去吧。”
杭络槐盯着药片看了一会儿，接着拿起记录本接过药片。等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后，杭络槐停下脚步。
看着掌心中的药，他最后全部塞进了自己的口袋中，在记录本上写了几个数据。
等他掐着时间回到工位上，电子表上的数字跳到了8，那个高台上又出现了熟悉的秃头。
所有人沉默着站起来，面向秃头，等着主管讲话。
秃头照例数了一遍人数，露出一个微笑满意点头。但他紧接着变脸似的又做出了一副愤怒的表情，怒吼出声：“你们一天天的都在干什么？昨天下午云扇长老又痛批了我一顿，我们的科研经费喂给狗了吗？”
嗯，跟“昨天”骂的不一样。
说明今天是新的一天，不是循环。
“吉姆！”那秃头主管又看向杭络槐：“报告你今天记录到的数据！”
杭络槐拿起记录本，像上次一样回答：“数据没有什么太大变化，跟前两天的没什么太大区别，降血糖有些太猛，志愿者出现了低血糖反应。”
秃头主管的火力再一次被引到了研发组的身上，在此之前，他照例让杭络槐他们先离开了。
几人装作严肃的样子离开了实验大厅，刚走进通道，其中一个就迫不及待道：“这次新药研发的可真够慢的，再慢点，我们说不定还能捞到几天假呢。”
“就是！”另一个附和道：“没有新药，我们每天的任务就是观察志愿者。到时候往里面放个监控，反正也算是观察了。”
瘦瘦的研究员似乎是被点醒了灵感，他一拍手心：“我们就弄个监控摄像头进去，志愿者这两天低血糖反应这么频繁，24小时监控很正常吧。”
“呵呵。”一个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大卫，你个gay收敛点行不？那小东西才多大一点你就想着看人家？能不能有点道德感。”
被戳穿的瘦子研究员“切”了一声，说道：“没劲。”
走进楼道后，杭络槐明显感觉到甜腻的糖味似乎减轻了一些，但依旧浓郁。
“吉姆。”一个研究员突然向杭络槐说道：“3301确实太暴躁了，昨晚研发组的一个人去给他抽血，他拼命挣扎，给人家白大褂袖子上溅了一摊血。”
杭络槐看向他，回道：“是吗？那我今天再去给他做下思想工作。”
“话说，我们去罐子那里溜达一圈吧！”其中一个研究员提议：“咱们已经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了，昨天我发现，我们似乎可以出去了。”
昨天？杭络槐踏入这里的时间。
“是啊是啊！”另一个舔了舔嘴唇：“外面我惦记好久了，我们就偷偷出去看一眼吧。”
几人一拍即合，随即转身又回到了实验大厅。秃头已经骂完了人，整个研发组耷拉着脑袋坐在办公桌前。
见到他们出现，研发组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带着烦躁。
为了不引发过多的关注，这几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回了自己的工位，打算先装一阵。
“好烦。”
杭络槐在经过一个研究员时，突然听到他说道：“好想吃糖，只有甜得发腻的东西才行，巧克力不行，我想吃……”
他一直在低声呢喃着，丝毫没注意到回到座位上的杭络槐一直盯着他看。
那个研究员左右看了一下，确认周围的同事没人注意到他，一只手伸到了桌子上的便携书架上，轻轻一掰。
那个塑料文件夹被他掰下来了一小块。
伴随着清脆的“咔”一声，他立马用另一只手捂嘴轻咳了一声。有人被这里的动静吸引着抬头看过来，但很快就又低下了头。
紧接着，杭络槐看到他将那一块塑料塞进了嘴里。
还没等杭络槐收回视线，另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又有人折断了塑料。
接着，清脆的响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杭络槐甚至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有一个带头，其他人似乎是得到了信号一样。
从最开始的偷偷摸摸，到现在变成了光明正大地吃。
“把那个放下！”终于有人发出了不满的声音：“那是我的，你要吃的话自己去弄，别在我桌子上拿！”
杭络槐看着研发组入神，突然，“咔嚓”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猛地回头，只见自己旁边的研究员正将一块塑料板送进嘴里，见他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一下。
杭络槐怔了一秒钟，实验大厅内立马混乱了起来。
“这是我的！”
“你别过来！吃你自己的！”
“啊！你别咬我衣服！”
杭络槐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研究员已经扑到了另一个研究员的身上，疯狂撕咬着那一只带血的袖子。
是沈七七的血。
联想到之前一个研究员出去看看的提议，杭络槐瞬间反应过来。
糖果屋，是用糖果做成的房子，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可以吃的。只要那个灵体存在，它就会把周围变成糖果屋。
他们像蝗虫一样，除了玻璃，剩下的东西都被塞进了嘴里。
先是塑料，再是木头，紧接着就是金属。
它们迟早会去志愿者的房间，然后就会发现3302换了人。
房间已经没有了限制，要是让他们出去，他们一定会吃光看到的所有东西！
想到这个，他瞬间从座位上起身，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四周已经一片混乱，没人在意他的动作。
这群人吃完了实验大厅，然后呢？
是不是要吃光整个影世界？
但他还没来到通道前，就被一个人堵了个正着。秃头主管满嘴都是血，嘴里棱角分明的塑料还在加大他的伤口。
“去哪里？”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杭络槐：“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3302的味道？3302身上的药味我是不会认错的。”
原来是药。
今天他没有把药塞进吉姆的嘴里，而是装在了自己身上，这才让秃头主管发现了端倪。
杭络槐盯着他看了一秒，紧接着白伞在他的手上瞬间成型，直接挥向了秃头主管。
实验大厅乱作一团，除了主管外暂时没人发现这里。杭络槐的伞刺向秃头主管，那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就化作一堆尘土消散了。
与此同时，大厅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在吵闹的研究员齐刷刷看向了杭络槐。
紧接着一起吼叫着冲了过来。
杭络槐没有犹豫，直接冲向了还停留在本层的电梯，在那群人冲过来之前，灵敏的电梯关上了门。
里面只有1楼和2楼，杭络槐按了2，去主管的办公室。
电梯平稳上升，开门后，里面凌乱的场景在杭络槐的意料之中。甚至墙纸都被扒了下来，里面的塑料制品全都不见了，可见秃头主管疯了不止一天。
一个人影在办公桌前缓缓出现，是没有被彻底消灭的秃头主管，他的声带似乎是被尖锐的东西划破，声音嘶哑中带着痰鸣：“吃，吃了你……”
杭络槐又赏了他一伞。
解决了没有完全恢复的主管，杭络槐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下面拥挤的人群。电梯门在他们面前开了又关，但没人敢上来。
他们不是主管，没资格进入主管办公室。
所以现在怎样才能去3301找沈七七？只要解决了他，一切都会化成灰。
“你在找什么？”
稚嫩的童声突然在杭络槐的头顶响起，杭络槐抬头，沈七七的身影出现在玻璃窗上。
“你调换了我的糖。”
沈七七说着，举起了一张糖纸。
“所以，他们对玻璃不感兴趣了，我的乐趣就少了很多。所以，我应该怎么样才能让他们吃了你呢？”
看着玻璃中的身影，杭络槐突然有了想法。
“这个我无法回答。”杭络槐轻轻说道，将手伸进口袋：“但是我有办法让他们对玻璃感兴趣。”
一阵白雾以杭络槐为圆心迅速散开，随即包裹了研究室内的所有人。
杭络槐造了一个房间出来。
“这里一定有你的附身物。”杭络槐拿出一颗玻璃珠，放进嘴里，咽下：“就让他们吃光所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