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空白，你已经有7个红叉了。”
一张长桌的两端分别坐着张韬跟云扇，他们表面和平地坐在一张桌子上。
“云扇长老。”张韬依旧冷静地看向对面的人，说道：“集齐红叉不过就是让你们有了合理的理由攻击我而已，现在灵宫这个样子，您觉得还能把我丢到哪个实验室？”
云扇“哈哈”一笑，身体往后面的靠背上一靠，慵懒道：“影世界有一个实验室是运行着的，你那个朋友，现在正在里面等死呢。”
张韬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回道：“谁在等死还不一定，反正不会是他。我可没有什么不尊重人的言论，这个不能记作红叉。”
看着对面的人悻悻地放下笔，嘴里似乎嘟囔了一句。
“我也在给您记录。”他张韬说道：“从进门起您就侮辱了我的人格6次，都给您记上了，您可别再骂人了。”
只要红叉没有集齐，他就可以一直拖着。要是给了云扇处决自己的权利，别提抢夺道具库了，他没什么战斗经验，连保住自己都难。
看着对面的中年人浑身的腱子肉，张韬心里就直犯嘀咕。
要抢夺权利，要么公开发起挑战，口头也算，要么给对方8个红叉直接击杀对方。
要发起挑战，也要等杭络槐来了再发起。
张韬从来没觉得跟人打交道是一件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但今天体验到了。云扇简直就不是人，谁家好人跟人说话八千个心眼子。
先是问自己同不同意通缉闯入影世界的杭络槐，他果断拒绝后就给他扣上了背叛灵宫的罪名，直接三个红叉。
接着又说张韬没有对自己说敬语，一顿挑刺直接连打四个叉。
张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毫不示弱地给云扇挑刺。从总体上来说，张韬觉得自己更厉害一点。
云扇只挑出来他的5处“错误”，而他已经给云扇打了6个叉。
要不是背叛灵宫这一条直接给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张韬现在应该毫无顾忌地就可以给云扇打满8个红叉。
到时候不用挑战，直接就可以单方面动手，夺取云扇手上的道具库权限。
但云扇现在毕竟处于上风，张韬一直紧盯着对方的动作，让自己的眼神尽量人畜无害一些，免得又让云扇说什么。
“我一直很好奇。”云扇先开口：“你到底是凭什么坐到我对面的位置上的？钱？还是本事？”
“当然是人脉。”张韬答道：“有幸认识了沈灵宫前辈，得到了前辈的提拔，这才有机会跟您说话的。”
云扇轻哼一声，说道：“以后你还会凭借着这个进入医院，然后先是使唤实习生，再是带规培，然后掌控整个科室。我觉得，你的心思就是这样，来这里的每一个有钱的小孩都是这样的。”
张韬眨眨眼，语气有些惋惜道：“云扇长老，在医院里工作的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不存在谁使唤谁。您这样说话，我感觉到自己好像变成了古时候的奴才，这样是不对的。”
说着，他拿起红笔，在凭空出现的纸上云扇的名字后面画了一个叉。
“我感觉到了冒犯。”张韬有些忧伤地看向云扇：“毕竟我也是一个实习生，您这样说，我感到了自卑。”
7比7了。
云扇没有接话，静静地看向张韬，眼中慢慢浮现出杀意。
该死的东西，想得到他尊重？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本事？
但云扇面上并没有发作，而是依旧平静地坐着盯着张韬看，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他的手指在扶手上敲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
实验室的第一块玻璃碎了。
沈七七大惊失色，他尖叫了起来，看着底下的东西被疯狂的“人”一扫而空，几乎要把地板都给拆下来。
“那又怎么样？”他大神喊道：“他们只会挖穿地板，不会来到主管的办公室，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是吗？”杭络槐轻轻转动手中的伞：“主管的地位高高在上，当然没有人敢进来了。但要是，这里没有主管办公室了呢？”
沈七七来不及反应，一团熟悉的白色光球在伞间凝聚。杭络槐一用力，直接将主管办公室的地板炸了开来。
沈七七尖叫着冲出玻璃，成功暂时影响到了杭络槐的破坏进度。但杭络槐躲开了它疯狂的动作，接着勾起了一丝怨气，又把伞挥向了它。
是沈七七自己的怨气，它开始激动了。没了折磨猎物的心思，它现在只想赶紧解决面前的人。
白伞成功让沈七七的动作放缓了一些，它灵活闪避着杭络槐的攻击。高级的灵体闪避速度是很快的，杭络槐确实有些反应不过来。
杭络槐继续闪避，指尖的怨气拧成了一股绳，在沈七七冲到了他面前的时候，一张黑色的网瞬间在杭络槐的面前张开。
那张由怨气制成的网一下罩住了沈七七，它被强大的阻力一挡，直接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杭络槐顺势一踢，它就从炸开的洞里滚下去了。
底下瞬间一片混乱，在杭络槐炸开了两根承重柱后，整个办公室猛地倾斜了一下，接着沈七七又出现在他的身边。
“住手！住手！！”
杭络槐被它一推，差点就顺着倾斜的地板滑下去掉进洞里。现在的难度确实加大了，杭络槐在这里没法飞。
而沈七七可以。
这次杭络槐没有使用怨气，而是直接将拧好的白色光团丢向了沈七七。
在半空中炸到的沈七七直接被冲击力冲到了对面的墙上，它的眼中充满不可置信：“你居然拿自己的魂当武器炸人？”
说着，它看着杭络槐瞪大眼睛：“你的魂为什么可以再生？”
杭络槐灵活躲过了洞口，左手拿伞右手操控怨气，在墙壁上不停地织网，接着调整自己的位置来到了洞口上方。
他云淡风轻地回答了沈七七的问题：“因为我还没有到死的时候。”
说完，伞上再次凝聚起白色光团。
“不要！”
沈七七想要再次阻止，但重重的网拦住了它。它不知道自己的怨气为什么在杭络槐的手上这么听话，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光团砸向了最后一根承重柱。
在它做鬼的生涯中，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同时操控灵魂与怨气，它有些迷茫地感受着失重感。
明明它可以飞起来的。
轰隆——
办公室没有了支撑，直接砸在了实验大厅里。那群饥不择食的人一拥上前，啃食着天降的食物。
“你当时就是这么报复他们的吧，沈七七。”
沈七七被声音唤回了神志，它的本体就是这个代表高等级的主管办公室。至少，在这里是最高等级。
感受着被啃食的痛苦，沈七七把自己缩了起来。
杭络槐被怨气托着，并没有受到冲击。听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啃食声，他缓缓落到了一个能落脚的地方。
“你到底是谁？”杭络槐问道：“你真的是小孩子吗？”
沈七七将头埋在膝盖里，良久，才抬起了脑袋。它的脸已经发生了变化，五官变得狰狞。
“我原本不会死的。”它说道：“只是低血糖反应太严重了，那个家伙我活过来后说出去他要担责，所以硬生生把我拖死了，明明我应该是灵宫的下一任继承人的。”
果然，沈七七跟沈灵宫有关系。
“老祖不来救我。”它回忆着：“我知道她一直在的，但是我被云扇下套的时候没人帮我，他们都不能接受一个小孩当长老。爹妈不答应退出，然后他们死了。灵宫的规定就是这样，8个红叉就要去当新药的志愿者。”
“这里的外国人越来越多，我提出了抗议，然后就这样了。”
“再然后你也能猜到，我变成了一个恶鬼，操控着他们吃了曾经给我的糖。我都能吃的，他们居然不敢咽下去。”
“云扇还拿着我的灵体，想要做个法器用，就通过那个成神计划。”
杭络槐听着，轻声问道：“所以，你最想要干什么？”
沈七七楞了一下，墙壁已经被凿穿，它看着那个越来越大的洞，想了想后，说道：“我已经实现了一半。”
杭络槐疑惑：“什么？”
“吃糖。”它说道：“我想吃糖，还有看着云扇栽跟头。”
说着，它看向杭络槐：“我原本可以再挣扎一下的，但是你给过我糖，刚才我又输给你了，那就算了吧。”
杭络槐与它对视着，缓缓说道：“或许，还有一个办法。那个云扇现在在影世界吗？”
“在。”它点头：“他一直在地下23层。”
是张韬遇上的那个长老。
那些“人”挖掘的速度减慢了，沈七七受到了损伤，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依靠着沈七七而存在，却又本能地吃着。
“那就看着云扇栽跟头吧。”杭络槐突然说道：“反正你就这一个愿望了，你也打不过我。”
沈七七呆愣着看向杭络槐，“房间”安静了一秒，接着一点点崩塌，周围开始扭曲。
一切的废墟还有人影都开始扭曲，灵体停止了自毁，但也开始了自毁。
超SSS级灵体的怨气断崖式下跌，一直掉到了F级，直到消失在论坛中官方发布的实时地图上。
轰——
这次的动静传到了23层，张韬扭头看向来时的通道。熟悉的一缕白雾从底下升起，在门外晃了晃后，它弯起来给张韬打了个勾。
张韬一愣，接着笑了，接着他从椅子上缓缓起身：“时候到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
他还是想骂一嘴。
云扇飞速拿起笔在“空白”后面花了一个叉，接着直接掀了桌子就要来掐死张韬，张韬用面具挡了一下。
“给您的最后一个红叉也记上了。”面具在张韬的手中炸开，但他的脸上却扬起胜利的笑容：“您的实验室碎了，按照规定，长老看管不力，给您记一个红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