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
今晚的画展不对外参观, 来的都是收到邀请函的各界名流。
一共有五个场馆，按时间段展览，第一个场馆里展示的都是大学时期的作品。
陈季的作品一直都很成熟, 这五年唯一变的是画风。
沈书黎感慨：“第一次看她画展的那个场面还历历在目。”
宋览州牵着她的手：“你当时为了‘求’我去看，还叫我宋哥哥。‘’
最后三个字拖长, 表情欠兮兮。
沈书黎翻白眼：“你恶不恶心。”
“要不再叫一次？”
“滚。”
周柏寒从入场手机就没放下来过, 各种角度拍拍拍。
宋览州：“你怎么跟刘姥姥进大观园是的。‘’
“是啊。”周柏寒点头承认，满眼的自豪, “我感觉自己更配不上她了。”
“你不是让人家谈恋爱了，说不定她今晚身边就跟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
他咬着后槽牙：“不可能。”
沈书黎转了一圈回来, 晃了晃手机说：“陈季叫我上去, 我先去帮你探探有没有金发碧眼大帅哥。”
周柏寒：“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宋览州故意犯贱：“虽然你是已经年过三十还单身的帅哥，但是欧洲帅哥美的像ai生成, 那个诱惑力太强了！“
他加重语气：“我看领奖那天的国外报道, 都夸陈季是最漂亮的艺术家, 夸她的脸是建模脸。”
“巧了, 我就是专门搞ai的。”他不服气的翻出福布斯排行榜, “帅有屁用, 又帅又有钱的才是绝杀。”
“可嫂子今年才二十七岁，你这算不算老牛吃嫩草。”
周柏寒脸色很黑, 看那个眼神就知道他在心里骂的很脏, 但最后所有芬芳化为一句：“滚蛋！”
“等一下。”
“嗯。”他端了杯香槟慢悠悠转身。
“一会见到她不要喊嫂子, 也不要喊陈季，她是silent。”
宋览州：“OK, 懂的。”
今晚已经的不是普通的看展, 大家更多的是在社交。
很多人都在找周柏寒, 但他寻了个安静的地方抽烟。
边吸边想着宋览州的话, 明知他是在犯贱。
手机震动，宋览州发微信问他在哪。
他回复一句：“不社交。”
宋览州电话打来：“不是找你社交，我是有事给你说。”
他弹了弹烟灰，淡淡开口：“洗手间。”
宋览州双手插兜笑着走过来，他这表情周柏寒一看就知道没憋什么好屁
“什么事。”西装搭在手臂上，整个人看起来很慵懒 。
“别人都忙着社交，你躲这干什么。”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那个场合。”
从前不得不应付那些场合，现在他都是逃避.
宋览州捏着手机屏幕，欲言又止。
周柏寒：“找我什么事？”
“那个……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我怕你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刺激。”
“……”周柏寒对年龄问题一直都很敏感，“你他妈再说一遍谁年纪大？”
宋览州看了眼手机屏幕，又抬头看看他：“周总，真不是我凭空说的，是这人真的又年轻又帅。”
他把手机转过去。
屏幕上陈季身后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陈季侧着头在戴耳环，男人双手撑着座椅靠背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宋览州：“你知道这人谁吗。”
周柏寒：“我现在只想让他消失。”
宋览州自顾自说：“这人是国外某个奢侈品牌的大公子，身高有190，帅气多金，关键是年龄比陈季还小两岁。”
周柏寒不爽的哼了声：“陈季不谈姐弟恋。”
“人是会变的大哥，沈书黎发微信让我转告你最好上去一趟，那两人看着关系很不一般。”
周柏寒盯着腮帮，神色冷峻，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空旷的大厅里回荡着打火机啪嗒啪嗒的响声。
按着烟头捻了好几圈，指尖被烫到也毫无感觉。
烦躁的扯开领带，缠在手腕上，顺手解开领口两颗纽扣，才觉得呼吸过来。
他正准备坐电梯上去，宋览州收到微信说：“别上去了，他们已经下来了。”
宴会厅很大，光线也是按照画展风格偏暗一些。
陈季一身红裙，端着酒杯从远处缓缓走来。
周柏寒靠着柱子，眯起双眼，缓缓晃动高脚杯。
视线一下锁定在身后那个外国人身上。
如宋览州所说，男人身高有190，对于长相，凡是竞争对手周柏寒一律都觉得很丑。
陈季被人群淹没，掌声响起，恭喜的声音此起彼伏。
沈书黎从身后走来：“大家都在恭喜她，你不上去说一句？”
“那男的跟她什么关系。”他只关心这个。
沈书黎一愣：“宋览州没告诉你吗。”
“说了，但我怕他表达不清楚。”
“总结来说就是追求者。”
“周总。”
“刘总。”周柏寒一秒收起冷冰的面容，假笑着和对面的人碰杯，眼神却没离开过人群。
“周总，有没有时间想请你吃顿饭。”
话音刚落，人群中响起欢呼声。
周柏寒余光看过去，陈季在和外国男做贴面礼。
怒火在胸腔中翻腾，脸色一下就沉下来，双手握拳，骨节发出要碎的声音。
“可以。”他匆匆打发掉这人，然后看着陈季提着裙摆走过来。
她笑容娇艳明媚，如当年一样举止投足间风情万种，只是现在比当年多了一些成熟味道。
玻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周总，好久不见。”
周柏寒扯了扯嘴角：“别来无恙。”
外国男随后跟过来，周柏寒转身就要走，陈季叫住他：“等一下。”
“干什么。”他表情很不耐烦。
“给你介绍一下，他叫Aiden。”
男人听不懂汉语，只会说德语。
周柏寒听的懂他在朝他打招呼，但他低下头装听不懂。
陈季对他这反应有些不满，为了不让Aiden察觉出异常，继续道：“Aiden的母亲是morose的高管，父亲是……”
说没说完，周柏寒无情打断：“抱歉，我没兴趣在这听他的家庭介绍。”
男人见他转身离去，询问陈季什么情况，她尴尬一笑，只好撒了一个谎说周柏寒急着去卫生间。
周柏寒这一走就没再回来，他在外面抽完两根烟，然后去车里坐了一会，音乐听的也心烦，只好关掉，又开窗透气。
快九点一刻，陆续有人出来，又过了十分钟，宋览州和沈书黎手牵手出来。
两人的车停在一起，宋览州晚上喝了酒，沈书黎开车。
他走过去敲了敲车窗，窗户完全降下。
宋览州：“你怎么出来那么早。”
周柏寒：“里面待不下去了。”
他笑：“你要等的人马上就出来，我们先走了。”
又过了十五分钟，终于看到陈季的身影。
她外面披了一条披肩，和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笑的很开心。
一辆黑色汽车停在两人面前，周柏寒以为两人要一起上车，心跳漏了一拍。
车子开走，看到陈季还站在原地才又呼吸过来。
他打着双闪按了两声喇叭。
陈季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眯起眼睛，看清楚车牌走过去。
裙子有些长，又踩着高跟鞋走路不是很方便。
周柏寒靠在车头看着她走过来。
她勾起红唇一笑：“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额角青筋微微跳动，他面带温怒，清了清嗓，冷不丁地来了句：“五年，是挺久的。”
陈季想到他刚才的态度，咬着后槽牙算账：“你刚才什么意思，犯抽还是犯病？”
“什么意思？”他轻声反问，蹙着眉头，胸腔随着每一次呼吸而起伏，“陈小姐五年不见学会装傻了是吧。”
“阴阳怪气干什么。”
“这不能听出来吗。”
“靠。”陈季骂了一句，“你大晚上犯什么病。”
“那人是谁？暧昧对象还是男朋友？”
陈季反应过来：“什么也不是，单纯的好朋友。”
他讥笑般的勾起唇：“陈季，我收回当初那句话。”
“哪句？”
“ ‘你可以试着恋爱’这句。 ”
陈季盯着他的眼睛忽地笑起来，眼睛内勾外翘，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后，因为笑的肩膀颤抖，披肩掉下来。
明晃晃的灯光下，果冻透的红唇，明艳非常，看人是眼尾习惯微挑。
周柏寒看不懂这突然的笑意。
她说：“周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舌头轻戳腮帮，深吸一口气：“君子是谁我不知道，我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她笑：“Aiden的父亲也是做医疗领域，我是想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这话一出，心里的乌云突然一吹而散，周柏寒揉搓着后颈，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想我了吗。”
预判了他想干什么，陈季指尖抵着他的胸脯，歪着脑袋：“怎么？刚才给谁脸色看呢？你想生气就生气，说走就走，现在态度一百八十段转变的也是你。周总，你是学川剧变脸的吗。”
周柏寒自扇了一巴掌：“我错了。”
陈季苦笑：“五年了周总，我们之间的信任还是没有建立起来。”
他说：“是你太让我有危机感。”
她冷笑一声：“我哪有这本事。”
他向前半步，一把将人捞进怀里紧抱，头埋在肩膀，低声喃喃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