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穿越重生>咸鱼公子翻身记>第五十六章

  望向黄国公府的门匾,杜云感慨万千,犹记得第一次在宅院里醒来,还没缓过神就被一番威胁绑上花轿,再到现在再次以世子妃的身份回来,想想都觉得魔幻,跟做梦一般。

  当然不是他不想换回男装,而是陈钦云不让,并给他分析了原因,说什么现在新帝还未登基,各方局势未定,他们的一举一动也正被人盯着,如果他冒然换回男装必然会引发有心之人的猜忌,叫他忍忍,过后想办法找个理由换回。

  他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当下就同意了,可看着陈钦云在自己答应后,露出的不怀好意的笑,他又不免心疑,又有些不爽,总觉得陈钦云装了一肚子坏水。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只能扭过脸皮笑肉不笑的看向陈钦云,奈何对方偏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高高兴兴地牵起他的手,就往府里进。

  知道杜云不想与杜大人和杜夫人有过多的交谈,陈钦云早在来之前就提前派人来通知过二老。

  以至于,在走流程式的互相问礼后,杜夫人便让人带杜云去看杜依。

  杜云走在廊上,离杜依所住的宅院越近,他就越是有些焦虑,他怕见到杜依病怏怏的样子,那样他一定会愧疚终身的,毕竟因着他的原故,小姑娘就成日担惊受怕的,上次见还有些无精打采,他是真怕这姑娘愁郁而病。

  直到看见坐在院中练字的杜依,他才松了口气。

  杜云还没走近,到是杜依身边的婢女先发现了他们,杜依先是一愣,随后抬头 ,见是杜云面露惊喜,提着裙摆就迎了上去。

  “世子妃!”

  杜云本想应一声,不想听见这称呼哭笑不得。

  杜依见他面露尴尬之色,便遣退了院中的待从,将人拉近石櫈旁坐下,又亲自给人倒茶:“二哥怎么来了?”

  “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杜云见她为自己忙这忙那,虽脸色还是略显苍白,但见这活泼的精神头,他心里也宽慰了不少。

  闻言,杜依一愣:“到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前几日受凉,有些咳嗽罢了,现下已经全好了。”

  “那就好,最近天凉,一定要注意保暖,保重身体。”

  “嗯。”

  见杜依光给他倒茶没顾及自己时,杜云便拿起茶壶为她斟一杯,杜依一惊正欲帮忙,却被按了下来。

  看着杜云钗裙粉黛的模样,杜依咬着嘴唇,眉头微蹙,虽是之前杜云找了个机会为她说明了一切,叫她不要过多担心,可见着自家二哥这般模样,她还是不由升起忧虑。

  双手绞着手绢,话道嘴边又迟迟吐不出。

  杜云见她面色纠结不解问道:“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难处?”

  听二哥这般问,杜依下定了决心轻轻问道:“二哥,世子会放你离开吗?”

  话一出口,杜云就心下了然。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杜云叹了口气宽慰道:“会,等新帝登基,世子寻个理由让我离开。”

  “二哥会去那?”杜依忙问道,同时心里隐隐有些紧张和期待。

  “回家。”

  “黄国公府吗?”话音未落,杜依自己先沉默了,她的爹娘从前那般苛待二哥,他又怎么会回来。

  杜云见小姑娘沮丧惆怅,于心不忍,安抚的摸了摸对方的头:“抱歉,二哥要回姑苏了。”

  “那…那小妹,还能见到二哥吗……”杜依抬眸,眼里泪光盈盈。

  不可能了,永远都见不了。杜云不想撒谎,可见着杜依一副弦然欲泣的模样,他又狠不下心说实话 ,只能埋头,缄默不语。

  见杜云垂眸不语,杜依心里更加慌张,着急地拉起杜云的手轻轻地晃:“二哥,说说话呀,我们还能再见吗?”

  杜云无奈叹了口气,想起袖中有块玉佩,这玉佩是系统给他哥的,有防御功能,遇到危险会自动展开屏障,自从玄都观一事后,他哥就送给了他,如今他要离开了,便将这东西给杜依吧。

  想着就从怀中摸出了玉佩,放到杜依手中让其握着,轻拍其肩:“这块玉佩,是我在姑苏的大哥赠予的,找过得道高僧开过光,随我多年,如今,我把它给你,想二哥时,拿出来看看吧。”

  杜依一脸愕然,杜云则放开她的手,站了起来摸摸她的头:“世子还在等我,你好好的,二哥走了。”

  杜依欲言又止,终是望着杜云的背影,捂上脸,任由泪水滑落,无声哭泣。

  陈钦云就在门口等着,见杜云出来马上迎了上去,见其脸色不好,不免疑问:“怎么了?”

  “没事,回去吧。”杜云有气无力的道。

  陈钦云本想说出心里的话,可上了马车见杜云一副疲惫的模样,他又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次日,杜云就同陈兢离开了王府。

  望着远去的马车,陈钦云心底的不甘涌上心头,他头一次恨自己懦弱,拖到对方离开了,也没有说出口,说出心底的话。

  十天后,获准进京观礼的陈王带着陈易谦,赶到了京都,回到几年前曾住过的王府。

  几年过去了,陈易谦长高了不少,身量快赶上陈钦云,成了个半大小子,脸上的稚气也褪去了不少,只是这跳脱的性格没改多少。

  一进门,就四处张望。

  “人呢?在那?”左看看右看看,连房顶也不放过,嘴里不住的碎碎念,“怎么没看见?躲那去了?”

  “欸?!”陈王赶紧拉住望屋顶不看路的陈易谦,以免他摔下楼梯,“你找谁呢?不看路,是不是想死。”

  “这不是没事嘛……”站定后,陈易谦小声嘀咕。

  “没事!”陈王一巴掌薅到陈易谦头上,将他打的捂着头直往一边躲,“我看你是想摔个狗啃泥才叫有事。”

  “我错了,还不行嘛,再打就真出事了。”陈易谦赶紧告饶,即使说出的话满是不服。

  陈王气的够呛,但也没心思收拾他,一旁观望的陈钦云到是提出疑问。

  “你刚才在找什么?”

  “找大嫂呀,哎呦!”话刚出口陈易谦就被陈王肘击了一下,捶在胸口差点没把打折了,“爹!你打我,干嘛?”

  陈王没理他,倒是他余光瞥见自家大哥神色不对,一脸落寞。

  他怕挨打,连忙禁声,陈钦云也没说什么,带着二人用了晚膳就离开了。

  趁着大哥不在,陈易谦赶紧问陈王是不是有事瞒着他。

  “没有。”陈王回答的很干脆。

  “是吗?那大嫂呢?怎么一直没见人?”

  “我不知道。”

  陈易谦:“……”

  陈易谦炸了:“不是!爹,那我问的时候你打我,干嘛。”

  问言,陈王明显一愣,随后面露不耐烦:“你烦不烦,一个大小伙,成天像个八哥似的叽叽喳喳,别吵我,我睡了。”一甩袖子,脚底抹油似的走了,只留陈易谦一人风中凌乱。

  “什么叫……”陈易谦皱着眉头,咬牙切齿,“我像个八哥,不想说就不说,我迟早会知道!”

  几日后,登基大典,陈王一家起了个大早,天还蒙蒙亮他们就得赶往祭天坛。

  这是陈易谦第一次参与登基大典这类大行活动,不过他并未四处张望,而是礼仪端正紧跟他哥。

  他爹这帮王爷,以及文武百官都得早早的到祭天坛排队站好,等候新皇。

  他总归是个不太被规束的少年,站的实在无聊,忍不住余光乱瞥。

  看看这祭坛,看看这山,看看这天,看看生无可恋的文武百官,以及看看他哥盯着谁看。

  等等!大哥在看什么?神情专注的简直像换了个人!陈易谦心里诧异,连忙循着他哥的目光看去,这一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

  只见不远处的朱红色的墙角下站着个人,着青绿裳,束发,簪白玉簪,是个清秀的青年。

  陈易谦眯上眼仔细的去瞧。

  亦是他的……大嫂!

  陈易谦怕是幻视,眨了眨眼,又睁大去看,还真是他大嫂,不过穿着男装,再看他哥目不转晴的眼神,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眉头皱起,牙齿打颤,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感觉脑子不够用,模模糊糊的熬过登基大典,要不是他爹在身后拍了他一下,他恐怕还傻乎乎的站在原地。

  “走了,还站着,饿傻了?”

  “哦?就来。”揉揉酸疼的腿,陈易谦连跑带跳跟上陈王的步伐,在身旁一瞅:“我哥呢?”

  向四周看看,果见他哥奔着杜云所站的方向去,他下意识的也要往那边去,被陈王一把拉了回来,连拖带推拉走。

  “你哥有正事,我们先走。”

  “可是……”

  “闭嘴!回家吃饭。”

  完结

  陈钦云其实一早就看见杜云,站在朱红的墙下,在他眼里是多么的耀眼。

  眼见着人就要和先生离开,他连忙小跑跟上喊道:“杜云——”

  听见喊声,二人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陈钦云在离二人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先生好。”

  陈兢颌首,看了眼陈钦云对杜云说:“我在马车上等你。”

  “嗯。”

  陈兢离去后,两人沿着墙边散步似的走,此时天边红霞满布,夕阳散在砖瓦上发出流光溢彩的光泽,杜云的青绿裳与陈钦云身着的黑红色的玄端服,在风中翻飞相触,静静的,只余脚步与呼吸声。

  “你找我有事吗?”杜云抬眼问他。

  “想你算吗?”陈钦云语调轻佻。

  虽然知道陈钦云时不时会说出一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杜云再次听到还是不由一愣,随后耸耸肩:“勉强,算吧。”

  之后,两人又沉默了,过了一会,陈钦云落后一步:“杜云。”

  “嗯?”杜云不解回头看他。

  “我有东西想给你。”陈钦云面色正经,眼神坚定的看着他。

  “什么?”

  只见,陈钦云从袖中拿出一个手掌大的锦盒,轻轻揭开盒子,盒里静静卧着一只银白色的玉镯。

  细看,能见其圆镯表面刻成麻绳那样的纹路,是三个层层叠叠的玉环套在一起,有缝隙但又不会分开。

  杜云见之惊讶。

  这这这,不是被称为古代奢侈品的绞丝镯吗?这么贵重,他居然要送我!?

  杜云不理解,张大眼盯着陈钦云,对方双手捧着盒子垂眸看着玉镯缓缓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嘱咐我交予未来的爱侣。”说着抬眸看向杜云,“如今,我想将它给你。”

  话已经说的很明确了,杜云就算再感情迟顿,也听懂了这明晃晃的告白,可他不能给予答复,不是因为他接受不了,同性之恋,断袖之爱,而是……是他不一定留下,留在这个世界。

  杜云低头垂眸,面色为难,双手揣着,藏在袖中,不住的摩擦。

  他很纠结,看见对方真挚的眼神,他狠不下心拒接。

  这么多年,几番生死,他何尝对陈钦云没升出一丝感情,可他答应,之后两相分离,不过是徒生痛苦。

  “你知道的,我要回家的。”杜云苦笑道。

  “我可以和你一起。”陈钦云急忙道。

  “不,你不能。”杜云无奈摇头。

  “为何?姑苏又不远,难道……”陈钦云突然想到什么道,“你是怕我的身份?我可以舍弃它,只要你同我一起。”

  “不……”杜云心里痛苦,鼻子发酸,眼尾发红,眼里氤氲着水雾,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太执着,不值得。”

  杜云转身奔向马车离开了,陈钦云本想去追,可看着远去的马车,他脚步酿跄,终是站在原地,垂头丧气。

  王府里。

  陈王与陈易谦用完晚膳后,坐在厅堂闲聊。

  想起今日所见,陈易谦耐不住好奇说道:“爹,问你个事。”

  “问。”陈王老神在在地喝着茶。

  “就是那个……”话到嘴边陈易谦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磨磨蹭蹭,惹的陈王不耐。

  “磨磨蹭蹭的,你到是说啊!”

  “杜云是男的吗?”

  经陈王这么一逼,陈易谦直截了当的说了出口,相反,陈王倒是震惊的愣住:“你怎么知道?”

  “今天看到的,他站墙角,对吧?”

  陈王沉默了。

  见陈王没说话,也不反驳,陈易谦惊了:“不会真是男的吧?”

  “是。”

  “我哥也知道?!”

  “他不光知道,还想将人留在家里。”

  闻言,陈易谦目瞪口呆,石化当场,三观好似被打碎重筑,在看自家老爹,面无波澜,平心静气地喝着茶,他更觉得在山里读书那几年,他错过了世界发展。

  “你不生气吗?不阻止吗?”

  陈王闻言乐了:“生气有用吗?以你哥那性子,古古怪怪,像头倔驴一般,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儿孙自有儿孙福,还是好好吃饭的好。”

  “也是哦。”想起他哥,为装纨绔,当街告白官家子弟,陈易谦突然就有那么点理解了,不过他还需要消化消化。

  在京的半月里,陈钦云时常“失踪”,不过陈易谦一点不慌,因为他知道,他哥不过是又去找杜云了,虽然时常吃闭门羹,但他哥乐此不疲,每每见他哥垂头沮丧的回来,他于心不忍,想开口劝劝,可一开口,他哥就一个眼刀飞过来,吓的他直接噤声。

  直到,他们离开那天……

  秋风萧瑟,湖波荡漾,十里长亭,故人相别。

  陈钦云一眼就见到,站在送别队伍之后的杜云,对方一双灵动的眼眸,静静的看着他,惹的他心头一动。

  对于杜云来送别,他是又惊又喜,这半月里,他去缠了对方多次,才让人松口来送他,只是他愿是不抱多大希望的,可杜云还是来了。

  陈钦云拨开人群走到杜云面前,他很惊喜,想将人抱进怀里,不过想着,刚见面就要离别,陈钦云的心又沉了下去。

  见陈钦云情绪低落,杜云主动开口调侃:“怎么,不乐意见我?”

  “怎会?”陈钦云笑道,“没想过你会来。”

  “夏今同意我来的。”

  “夏今是何人?”陈钦云疑惑,这人名他听着耳熟,可却没有什么印像。

  杜云一愣,笑道:“不是谁,我有口音,你听错了。”

  陈钦云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不过见杜云神色自然,他也没再多问。

  两人沉默了一会,陈钦云轻轻开口道:“我走了,你保重。”

  “你也是,路途遥远,注意安全。”

  点点头,陈钦云转身上了马车。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马车里,陈易谦揣着手和自家老爹面面相觑,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情绪低落,一脸阴沉,散发冷气的陈钦云。

  陈易谦烦躁地咬着唇,坐在他哥身边有些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就在嘴唇快被他咬破时,只见他哥忽然大喊一声“停车——”

  他还没来的及反应,他哥咻的一声下了车,等他探出头去,就见他哥骑上马背打马调头,欲往回赶。

  陈易谦立时就明白他哥欲意。

  他哥这是死性不改,又要去告白,虽然不一定会成功,不过作为他哥的好弟弟,还是要鼓励一下。于是冲着背影大喊:“哥——等你好消息!”

  “会的——”

  陈钦云骑马一路急奔,好在杜云还未走,正欲上马车。

  见之,他忙喊:“杜云,等等——”

  听到有人唤自己名字,杜云转身,见是陈钦云他身感诧异,上前几步迎上。

  “怎么回来了?”

  陈钦云拉住缰绳,在杜云面前停下:“来接你回家,你愿意随我回家吗?”说完,他紧紧盯着杜云,心里紧张到了极点。

  闻言,杜云一挑眉,眯着眼:“路途遥遥,我恐性命难保。”

  见杜云没拒接,陈钦云赶紧保证道:“陈钦云指天发誓,若今后再让杜云受丁点伤害,五雷轰顶,曝尸荒野。”笑着看向杜云,“这可还行?”

  杜云歪着头,抿着唇:“我不会骑马。”

  “我带你。”陈钦云弯下腰向杜云伸出手。

  “好。”

  十里长亭下,杜云笑着向陈钦云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