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词等在治疗室外,脸色惨白,舌尖舔过牙齿时似乎还能尝到一点血腥味,双手不安地搅在一起。
他现在已经清醒了。
准确来说,是下嘴后听到许少淮吃痛就清醒了过来。
彻底清醒。
他们才刚和好,这一嘴下去,关系该裂成蜘蛛网了吧。
韩助理同样等在外头,偶尔看向晏词,他倒想安慰两句,但真不知道怎么说合适,当助理这么多年来,头回在许少身上遇到这种事。
“韩助理,”晏词开口,“我去外面透透气。”
“好的,晏先生。”
“那这边处理完了许先生还回酒店吗?”
“抱歉,这个我不太清楚。”
“哦,”晏词蔫头耷脑,“我就外面转一转马上回来。”
“好的,”韩助理应道。
晏词沿着走廊往回,路过晚上冷清的医院大堂,在玻璃门上照了照自己,不仅觉得自己狼狈,也想看看自己是怎么能做出这么离谱的事。
许少淮还能原谅他吗?
那方面功能不会出问题吧?
要真有什么,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看了会儿,他又垂下脑袋,没有精气神,亦步亦趋地挪动脚步走出医院大门,冷风一吹,身体又有些难受,不过又是吐又是干蠢事的,脑子已经不会再混了。
[许先生,您晚上想吃什么?我帮您买点夜宵?]
编辑完还没发送,他删了。
这会儿许少淮的注意力怎么可能在吃的上面,但自己可以先去买点,快去快回,就当是赎罪了。
治疗室内。
急症室值班的是位老医生,有经验,什么都见过,脸色平静地消毒,处理好伤口,道:“没什么大事,过两天就好了,就是你们年轻人呐,玩得时候得注意,这种地方还是比较脆弱的嘛。”
许少淮的脸色黑如锅底。
“好了,可以了,”老医生推开治疗室的门,转入办公室开单子,话音从里面喊来:“我就给你开一瓶碘伏,伤口没好之前消消毒,也不要有床事。”
韩助理不敢看许少淮的脸色,立马去办公室接单子,然后拿药。
回来时,走廊安静,许少淮正站医生办公室外的一排椅子旁。
“他人呢?”语气沉冷。
韩助理道:“晏先生说出去转转,很快就回来。”
许少淮一语不发,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沉默片刻,拨打了晏词电话,那头提示: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只说转转?没说去做什么?”
“没有。”
“嗯。”
十几分钟过去后,晏词仍然没有回来。
某人目色愈发地冷。
韩助理有眼色,在许少淮失去耐心前拨通了褚卫电话。褚卫回了酒店,张戊森正拉着他聊投资的事,让他分析分析今晚到底有没有戏,顺便吐槽孙庆阳这个搅屎棍净干不地道的事儿。
“老毛,我有点事儿,我离开一下,待会儿再找你,”褚卫急匆匆道,边说边接电话往门外走。
“不用不用,你忙完就回去睡吧,”张戊森吐槽得也差不多了,但是心累没缓过来,也得休息了。
褚卫点了下头,坐电梯前往六楼去了白晓逸房间。
他得看看晏词回来没有。
“没有啊,”白晓逸还没睡,刚洗完澡,手里拿着平板正刷剧,奇怪道,“晏词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褚卫随口敷衍:“一个不小心走丢了。”
白晓逸:“......”
这边没找到人,褚卫立马回电,那头韩助理汇报:“许少,晏先生没有回酒店。”
许少淮大步朝医院外走。
黑色宾利在附近街道转了两圈,以他对晏词的了解,不会无缘无故走人,不是被什么困住就是有可能遇到了危险。
直到,有人挥手拦车。
此人正是晏词,一没被困,二没有受伤。
他的脸还有些微红,因为跑得急,喘着粗气,他目光迎向后座降下车窗后露出的冷冽眸子,抿了抿唇。
许少淮注视着他,心落到实处:“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晏词搓搓手:“能帮我结下账吗?”
“我还以为你会第一时间问我伤口处理得怎么样。”
“那您处理得怎么样了?”
“破点皮,死不了,失望吗?”
“......”怎么可能!!晏词立马反驳,“我没有失望,我很高兴!”
“很高兴把我送进医院?”
“.......”
气氛紧绷。
充当司机的韩助理眼观鼻、鼻观心,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许少淮转移视线,目光上移,看了眼晏词身后挂着“某某海鲜粥”的招牌。
三分钟后,他与晏词坐到了二楼的空余位置,彼此面对面,眼中的冷冽在面对有些惶惶不安的面孔时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奈。
“手机没电,不会向老板借一部手机给我打电话?”
“我背不出您电话号码?”
“其他人的呢?”
“也没记住.....”
“那你能记住谁的?”
“我发小,”晏词丧气,“但是他太远了,远水救不了近火。”
“所以就这么干坐着等?”
“也不是干坐....”晏词呐呐道,“粥还没好,等粥呢,我不知道熬个粥这么慢。”
“下次离开前,告诉我一声,”许少淮道,有那么一瞬间,他质疑了自己的判断,怕晏词是因为闹别扭出走,仿佛握紧的沙子从手中流失,心乱了。
“我想说的,”晏词道,“但是怕您不想看见我,也不想看见我的信息,我就想尽量少说话。”
“为什么这么认为?”许少淮看着他。
晏词不好意思再提,但这茬儿肯定过不去:“我都把您那什么...进医院了,您不得恨死我,因为上次的事一不联系就是小半年,这次说不定会更久...”
“不会了。”
“真的?”
“真的。”
晏词眼眶发热,喉咙吞咽,却有点哽。
许少淮轻轻吐息,似微叹,道:“过来。”
晏词从自己座位站起来,走到许少淮身边,许少淮分敞腿,给他留出更加拉进彼此距离的位置,他跻身而入。
一人站,一人坐。
不过晏词站着也没有居高临下的感觉,反而觉得自己被仰视的视线洞穿。
十分炙热。
“你再掉一颗眼泪试试?”许少淮有点凶。
可是晏词却突然笑了,想压下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来,刚才是很难受,可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说掉眼泪就掉眼泪,而且被一凶,竟然还笑得出来。
自己怕不是受虐狂。
“我没有,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振振有词,然而话锋一转,“我要是掉眼泪,您会不开心吗?”
“你说呢?”许少淮反问。
晏词咬住嘴唇,不然嘴角翘得更高了。
许少淮按住晏词后腰贴进自己,有些咬牙切齿:“我把送进医院,开心了?我许少淮这辈子没在那个地方受过伤,今晚拜你所赐,晏词,你当时怎么想的?”
晏词双手捂住脸,露出两只通红通红的耳朵,声音发闷:“是您让我吃醋生气的,也没怎么多想,脑子一混就用了点力....”
“你可以不用敬语。”
一直用敬语,也是晏词提醒他们有差距的方式,许少淮知道。
“唔,好,”晏词应声,两指岔开一条缝,小心问,“那真的不严重吗?不会落下病根?痛不痛?”
“痛,不严重,”许少淮回答简单,也郑重警告,“下次不准再用牙齿。”
还有下次.....
晏词直接烧了。
老板煮好了粥,问了他们是打包还是在店里吃,许少淮人也到了,于是准备吃完再走,鉴于韩助理奔波辛苦,晏词把他喊到楼上。
三个人一桌。
韩助理坐对面,晏词挨着许少淮,他拿起大勺子舀啊舀,把好东西都装进许少淮碗里,韩助理默不作声,除了喝粥就是和空气融为一体。
“九头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少淮问。
这个问题至此还是个迷。
“哦,那个啊,”晏词又有点泛酸,嘴巴噘了噘,然后老实拿出手机,因嫉妒心里作祟,他当时收藏了视频,这就是证据!
Queen新品时装秀。
“许少淮挑眉:“你说的九头人就是他?”
“嗯,是朋友吗?”晏词问。
许少淮只随意瞥了眼,调子散漫,也是实话:“不认识。”
晏词疑惑,看样子不像啊,虽然自己嘴上说着关系结束了,但他没有明确和许少淮确认过,自己不联系不去处理,是犹豫着不想结束而已,不止许少淮放不下,他也一样,所以看见许少淮和别人站在一起,他会吃醋,会睡不好。
这段感情,他早在防备之中就付出了超出自己预设的百分比。
“知道顾钧吗?他的朋友。”
耳边传来解释。
晏词扭过头,顾钧他知道,网上搜褚卫资料时顺带了解了一下,金牌经纪人,不属于任何一家娱乐公司,自己带艺人,而这人爱好做经纪人不是为赚钱,只为打造艺术品。
晏词理解不了,思想太独特。
换作别人,许少淮懒得多说一句,但晏词的细微表情都有落入他眼中,回想着那天说:“那段时间有些烦,所以他邀请我去看秀,大概是他朋友想气他,就与我多说了两句,我没理他,也忘了叫什么,没记住。”
晏词重新看了遍视频,许少淮崩着脸,嘴都没张。
眼角一弯,他又开心成了招财猫。
许少淮也随之笑了笑。
晏词又用勺子舀了许多料往许少淮碗里加,有不少块状物浮在粥面上,既不是虾仁也不是蛤蜊。
“这是什么?”许少淮随意一问,没细看。
晏词微笑道:“羊腰子。”
“噗,”韩助理实在没忍住,用纸巾擦了下嘴角接着吃。
许少淮盯了他一秒,收回视线看向晏词:“专做海鲜粥的店面里有羊腰子?”
晏词眨眨眼:“隔壁是涮羊肉。”
许少淮沉默半秒,开口:“所以你专门跑去隔壁店里要了羊腰子让粥店老板加里面,是这样吗?”
晏词从嘴巴里挤出一个字:“嗯.....”
许少淮放下勺子,看着碗里大块的羊腰子,活活被气笑:“没我来给你结账,你看你是在羊肉店里替人刷盘子好还是在粥店里帮忙打杂好?”
晏词默默把脸埋进碗里。
“重点,”许少淮申明,“我没有伤到肾。”
“可是息息相关....”细若蚊声。
默默喝粥的韩助理抖了抖肩膀,他有极力控制住自己。
许少淮微微启唇,最终什么也没说,败给了他的小兔子。
夜宵后,依旧是韩助理开车,晏词与许少淮返回原先开房的酒店,前台服务小姐的目光注视着他们。晏词走在许少淮身侧,尽最大努力挺直腰板儿希望能帮许少淮挡一挡,但看许少淮神态自若,于是他也保持平常样。
“晏先生,有什么需要您可以打我电话,”韩助理道。
“好,我希望后半夜什么事儿都不要有了,”晏词幽幽叹气。
韩助理笑笑,带上门离开。
说到打电话,晏词想到没电的手机,于是借了许少淮充电器,手机一通电,未接来电提醒和几条消息跳出来,许少淮、卫哥、白晓逸都打过他电话,两条信息来自白晓逸。
[晏词,卫哥来找过你,你去哪儿了?]
[你怎么样了?今晚还回来吗?]
他现在和白晓逸同住,不回去肯定得说一声,他发信息告知:[我没事了,之前找了个地方醒酒,现在已经好了,晚上我不回来,我在别的酒店住一晚。]
刚发完,身后传来一句凉凉的问话:“你的白老师?”
听着很酸。
“不是我的,”晏词转身,他与许少淮站得很近,而一撇眼就能看到之前发生“事故”的位置,脸上臊红。他抬头,随心之所向伸手穿过许少淮腰际抱住了对方,熟悉的气息贴着面颊,是一如既往的安心。
许少淮表白了,可自己还没说出那句喜欢。
但这一抱足以说明一切。
许少淮回抱他,亲了亲他耳廓,随后一弯腰,将人扛起带进了浴室。
晏词:“......”
一瞬间宕机。
“许先生你干嘛???”
他不敢反抗,脚也不敢乱蹬,免得再踢到人重点地方伤上加伤,脑袋朝下时血液都往头顶冲,好在没一会儿脚便落了地,就是头发乱了些。
“我受伤了,洗澡你得负责。”许少淮说。
“......”愣了一秒,晏词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但是应该怎么做?
许少淮开始脱衣服,去了上衣和裤子,晏词嗖地转过身,一想,那儿都看过了还怕什么,于是又转了回来,视线所及,一条四角内裤落进一旁衣篓里。
吞咽了下唾沫。
“许先生,我能做什么?”
“帮我抹沐浴露。”
许少淮已经跨进淋浴间,作为阻隔的玻璃门没有关上,等着他进去,可要是自己进去,水一洒下来得把他浇个透,但自己不要紧,关键是许少淮能淋水吗?
“许先生,伤口淋了水不会发炎吗?”他提醒。
“小伤,难道你想让我不洗澡?”许少淮侧过来。
蹭得,晏词脑袋冒烟,眼睛迅速往天花板看,空气里响起一丝轻笑,男人话语变得温柔:“听话,给我拿沐浴露。”
“好吧,”拿之前,晏词不放心还是看了眼。
嗯,貌似问题是不大。
没有缠纱布。
他拿上沐浴露,往手心里挤了点,然后跨进淋浴间,小小的空间里是暖暖的气息流动。花洒里冲出水流,噼里啪啦砸在瓷砖上,没有直接兜头冲,许少淮取了花洒正调水温。
晏词将沐浴露抹到他背上,找话题道:“许先生,我们现在这样算和好了吗?”
“我特地跑来剧组,帮你出了气,又带你来酒店,不和好我还能拿你怎么办?”许少淮反问。
晏词一咧嘴,露出大白牙,眼里满是笑:“既然我们和好了,剧组那边...”顿了顿,“您”字咽了回去,“你是不是该松松口了?”
只要许少淮松口,即使不投资,赵总的资金也会到位,世逸也会续款,剧组就能复工接着拍了。
许少淮淡淡道:“过两天再说。”
晏词不解:“为什么?”
“难道你不想多休息两天?”许少淮将他拉到自己身前,低头啄在他唇上。
这方空间不大,两个男人站一处还特别挤,晏词意识到时他已经被许少淮圈在角落,唇上被啄了又啄,一下,两下....忽然间,水流在耳边滑过,水珠子溅在耳朵上,是许少淮将花洒举高后重新镶嵌到了头顶的卡槽里。
哗啦啦的声音放大。
水花浇在两个人的头顶,不凉,温温热热正好。
晏词眨巴着眼睛,一下子有些不适应,同时脑袋里回想着许少淮刚才说的话,一松口,资金到位,张导肯定会马不停蹄就开始拍摄,还得把休息时落下的进度赶上,估计之后几天不到凌晨都收不了工,也就没时间和许少淮在一起了。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但是他把淋湿是为神马?!
衣服裤子全湿了!
许少淮很快给了他原因:“剧组那边可以松口,但是今晚的账不能不算。”
“......”要怎么算???
不多时,又一套衣服从里面扔出来,不过方向不准,只堪堪挂在衣篓边缘,一只湿透的长袖拖曳在地面。
晏词撑着墙壁,肩膀微抖,脑袋低垂盯着自己蜷缩的脚趾,水流迷蒙了眼睛,直到身上的沐浴露和别的被一起冲刷进地漏中....
呼,结束结束了,快点逃!
趁着许少淮洗手,他赤脚跨出淋浴间,结果一滑,整个人仰面倒。
我擦!
这么倒霉?!
“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许少淮及时接住他,也顺势搂住他腰,一如方才不容他逃脱,臂弯一托,已将他抱起安置在洗手池上,冰冰凉凉的触感从尾椎骨蔓延至头顶。
晏词心道一句好惊人的臂力,但想说的不是这个:“许先生....”
嘴唇有点抖。
“嗯,你说,”许少淮双臂撑在他两侧,下颌微抬,如果穿着衣服的话绝对是衣冠楚楚。
晏词稍做提醒:“你还记得你受伤了吗?”
“我记得,你咬的,终生难忘。”
“......”晏词苦笑,“现在也很晚了。”
“我知道。”
“几点了?”
“11点多。”
“您不困吗?”
“不困。”
“我可以穿件衣服吗?”
“不能。”
“.......”谈判失败。
许少淮笑起来,亲在他颈侧,脖子以下,锁骨之上,是刚好晚上穿睡衣时才会露出的一点肌肤,是他对他占有欲,标记为自己的所有物:“以后遇到半夜被陌生人找上门的事,必须告诉我,知道了吗?”
晏词点点头:“想到那天还真有点后怕,万一我没多长个心眼,他冲进来,不定要干什么,就算我报警都是事后了。”
“嗯,”许少淮又亲在他锁骨处,音色已哑。
“许先生.....”话一顿,感到到许少淮低下头。
晏词望向天花板,可能是头顶的光太耀眼,他不得不用手遮挡住,但遮不住快要溢出皮肤的绯红,脚后跟在水池边缘滑了下,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接住……
脑海中混混沌沌。
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羞死的!!
等回过神来他已经缩在了被子里,蒙头蒙脑成了一只鹌鹑,许少淮坐到床上,连人带被一起抱入怀中,把晏词的脑袋从被子里剥出来,狭长的眸子里满是笑意,戏谑道:“你几个意思?自己爽过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轰——
脑袋爆炸。
晏词闷得冒汗,头发也没干,全都粘在额头上,乱糟糟的,他没什么威慑力地反驳:“我绝对没有!我就是特别不好意思,你怎么能...怎么能....”
擦,特么说不出口!
也从来没想过,许少淮会愿意为他做这样的事。
“没什么不能的,”许少淮拿过手边的毛巾,替他擦着头发,语气自然,“你愿意做的,我也同样可以做到,甘之如饴。”
虽然很羞耻,但此时晏词无法否认,心里飘飘然,想要飞起来,嘴唇动了动发誓道:“下次我一定不会咬着你了!”
说完,灵魂出窍。
没了。
他想把脑袋缩回去,缩一寸,许少淮就剥开两寸,缩两寸就剥四寸,到底把他整个人都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不藏了,”许少淮道,“你还有件事忘了。”
“什么事?”
“帮我擦碘伏。”
“.......许先生,”晏词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您好像、可能、是有手的。”
许少淮靠向床头,恣意慵懒,也佯装危险地眯起眼:“那么请问,是谁造的孽?”
晏词一脑袋钻他胳肢窝里:呜道:“对不起~”
许少淮揽住他:“又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