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溪在超市挑了大堆东西,傅寒松抢着要付钱,他斜眼瞪过去,傅寒松无奈收了手机。扫码、付款,他提上东西走出超市,手里的各种补品被强行接走塞进了车里。

  “我就不明白了,你缠着我干什么?你是觉得我哪个地方好玩你还想再骗一次?”安玉溪恨恨地瞪着他。

  “怎么可能,就你这样的脾气我哪敢啊,再骗一次我又没好处,除了讨你骂还能有便宜不成。”

  傅寒松讨饶,他出生以来傲惯了,没和谁低声下气过,周围人捧着巴结着,偶尔那么一个人跳出来骂他还真觉着新鲜。

  也恶寒了下,怕不是自己真有病。

  他笑说:“可能就是喜欢和你斗嘴。”

  安玉溪嗤了声:“你以前嘴欠没地方磨是吗?”

  “还真是。”

  安玉溪无语。

  有人非要给他当免费司机不坐白不坐,确认了遍地址后,傅寒松载他去医院,两人进入住院部,坐电梯上楼,12楼整一层只有一间贵宾病房,医生和护士只专注一位病人。

  那就是晏词。

  “不愧是有钱人,派头也太大了,”安玉溪看着偌大的酒店般装潢发出感慨。

  “怎么,羡慕啊?”傅寒松凑到他耳边,“你要是羡慕,哪天生病我也给你定贵宾病房。”

  安玉溪真想抽他一嘴巴子,但腾不出手来:“你能不能去死!”

  嘴里没有一句吉利话。

  “哈哈...”傅寒松的笑声回荡在大厅。

  傅家在商圈里地位亦是不容小觑,有护士从护士台探头出来,望见来人,喊了同事出来一起相迎。

  安康私立医院接待过不少大人物,傅家有谁头疼脑热的也是来她们医院就诊,护士有眼力见儿,上前打过招呼:“傅先生好。”

  “嗯,”傅寒松起高冷范儿。

  安玉溪瞥他一眼。

  护士准备领路,傅寒松说:“我知道在哪儿,不用你们。”

  “好的傅先生。”俩护士离开。

  安玉溪怼他:“医院你家开的啊,这么熟,你身上毛病不少吧。”

  “不多,但是嘴欠的毛病我只让你治。”傅寒松笑。

  安玉溪骂了句有病。

  两人来到病房门口,安玉溪轻叩两下推开外间的门,最里间有些动静,但不大,从探视窗口望去,顿时跟着面红心跳。

  倏地别开脸。

  “我去,”傅寒松一脸懵,好友的背影打死他都认得,“少淮怎么在?我还特意打听了说他在国外,说出现就出现,活见鬼了吧?!”

  “重点是这个吗!”安玉溪用气音说。

  傅寒松朝里面多看了眼,勾唇,嘴里啧啧两声。

  里面的人在接吻,晏词被逮回房间,为了不让许少淮生气,在对方脸上亲了口,于是点燃了男人的欲,他拽紧许少淮领口扯了两下,好不容易能开口:“有、有人!”

  “我知道,你说你发小会来,”许少淮听见敲门声,只是舍不得放开。

  晏词被迫抬起下巴再次交换深吻,许少淮抽出手替他拉下病号服下摆,系好领口的扣子。

  “被看见了!”晏词害臊,顺带提了下裤子。

  “他会当做看不见。”

  “......”

  安玉溪重新敲门进入,确实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他放下大堆东西,第一次见许少淮:“许先生,您好。”

  许少淮点了下头。

  晏词整理好自己,往安玉溪身后望:“我刚明明还看见一个影子,谁啊?”

  安玉溪毫不留情把人出卖:“是傅寒松,他回国了,我下班后碰上他,他非要载我来,他说许先生在国外他就跑国内,许先生回国他就出国,晚一步可能就抓不到了。”

  “晏词,我出去打个电话,”许少淮交代。

  晏词:“。”

  傅寒松是在劫难逃了。

  翌日,护士抱着病历本来接晏词去手术室。他不是危重病患,自己能走,但走得那叫一个慢,堪比七八十岁的小老头儿。

  “许先生,你有白月光吗?”他忽然没头没脑地问。

  “没有,怎么了?”许少淮牵着他。

  “容我大胆猜测一下,你可能有个藏在心中的白月光,你求而不得,而你白月光刚好也得了心脏病,然后我一昏迷,你就喇了我心脏换给你白月光。”

  许少淮神色淡然:“要心脏我不能找颗好的,非要你这颗有缺口的?”

  “那我还有肾呢?”

  “我差你一颗肾?”

  “你差吗?”

  安玉溪也陪同着晏词,听了又好笑又无奈,之前还感慨好友这颗大白菜就这么被拱了,发展太神速,怎么的也得吊吊对方,现在看来许少能拱他都是奇迹,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晏词,”许少淮停下脚步,正视他。

  “嗯,你有什么话说?”晏词问,刚说完,双脚忽然离地,“啊....喂!”

  许少淮弯腰将他抱起,他条件反射两腿夹住他的腰,这姿势跟托半大的小孩儿一样,双手撑着许少淮肩膀。

  许少淮抬头注视他,把晏词的心思都看透了,语气温柔地说:“不怕,我在呢,手术风险很小,主刀医生的技术也相当老练,我也会一直陪着你,不要胡思乱想。”

  “好吧,”晏词深吸气,缓缓吐息,说来说去就是他紧张而已。

  一错眼,发现发小朝他微微笑。

  安玉溪也安慰:“晏宝乖啊~不怕不怕,有许先生抱抱就不怕了哦~”

  “.......”擦,被发小取笑了!

  他抱紧许少淮脖子,把脑袋深深埋起来。

  许少淮将他抱进手术室。

  晏词本以为许少淮说的陪他,是在手术室外等他手术结束,没想到是全程陪同。为照顾到病人怕冷,手术室内一早开了暖气,连冰凉的手术台也有淡淡的温度,然而躺上去那刻,还是比皮肤凉了些,直到看到许少淮穿着和医生一样的手术服进来才渐暖。

  暖得眼眶不禁发热。

  “我会一直在。”许少淮说。

  陷入沉睡前,耳边是安心的话,这趟手术像是他自愿入睡般,睡得相当安稳,一觉睡醒,手术也做完了,头顶是白色天花板,是原来的病房,有许少淮,还有安玉溪。

  住院半个月后,晏词出院,许少淮接了他回家。

  自晏词翻墙离开那晚,两人都没回来过,许少淮的吃住都与晏词一同在医院,今天一推门便看到了对着门的墙壁上的挂画。

  晏词从身后抱住他,踮起脚,尽最大努力将下巴搁到许少淮肩膀上,笑嘻嘻说:“我画的,这幅画叫做《马到成功》,是希望你事业顺顺利利,谈什么项目都能成,送给你的礼物,好看吗?”

  这头马,脑袋大、身体小,四条腿就是四根竹条杆子,还是大小眼。

  许少淮莞尔:“好看,特别喜欢。”

  寓意也不错。

  “因为挂在书房格格不入,我就挂在了卧室里,许先生,你不会介意吧?”

  许少淮侧目:“不会,但你再勒着我脖子,待会儿怕是要给我收尸。”

  晏词嘎嘎笑,不知不觉就吊人背上了:“可是我舍不得撒手,许先生,我想再吊一会儿。”

  “好,随你,记得给我留一口气。”

  “哈哈....”

  阿姨来楼上打扫,走半道又下楼了,不准备破坏气氛,待会儿再来。

  年前他和安玉溪聚了次,因为出院没多久所以没玩,只吃了顿饭,之后他送了安玉溪上车才回家。

  一晃眼又到了年关,晏词在衣柜里挑挑拣拣,衣服很多,但是太多了,他竟然有了选择困难症,不知道挑哪件。

  其实还是心里急的!

  因为,今天要去许家老宅!

  “啊——”他抱头咆哮,特么比自己做手术还紧张。

  “还没穿好?”许少淮走进更衣间,和平时穿着差不多。

  晏词苦恼:“我不知道怎么穿更庄重一点。”

  “穿暖和就好。”许少淮从衣橱里拿出件羽绒大衣将晏词裹起来,米色围巾围好,戴好毛绒手套,再往镜子里一看,整个一个胖娃娃。

  晏词露出苦瓜脸:“太丑了叭....”

  “我觉得可爱就行了,走吧,”许少淮牵他下楼。

  出门前,晏词把自己用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药盒扔了,当初配的药物种类多,所以专门买了个分门别类的小药盒装,现在把它扔掉,代表以后不会再用,新的一年,包括以后的年年月月都健健康康。

  他高高兴兴出门,路上又开始紧张,于是喋喋不休,到了许家后,心态慢慢放松了下来。

  许思华比当初在茶楼见他时还和蔼一些,不过对上许少淮又板起脸,霍雁很自然地接受了他,拉着他聊了好一阵,最后惋惜:“怎么这么快就把心脏治好了呢。”

  “.......”需要再慢点吗?

  “哎呀,妈妈跟你说呀....”

  “呃.....那什么,阿姨,我和许先生还没有登记。”

  “噢对,阿姨跟你说呀,”霍雁拉过他说悄悄话,“不管是男朋友还是登记了的爱人,男人嘛都是要管的,你以前这个病呀就应该瞒着他偷偷治,治好了别告诉他,以后他跑出去玩你就给他犯病,他一赛车你犯病,他玩跳伞你犯病,他要是不听你的你还犯病,哪天沾花惹草你就来个死遁!”

  晏词双手捧着茶,喝了口,重重点头,真的受教了。

  “还有呀....”

  “妈,别把他教坏了,”许少淮拧着眉头过来把人带走。

  之后许少淮两个叔父和各自子女都陆续到了,二叔许思年笑容满面,为人也亲切,二叔母是个话多爱唠嗑的,她一到气氛更热络。

  “我就说呢,你给少淮介绍那么多小姑娘他都不要,感情是早就有喜欢的人了,挺好的,瞧这孩子多有灵气,一看就讨人喜欢,”陈敏是个大嗓门,与霍雁聊天的话响彻在客厅里。

  俩阿姨边聊边笑着看向晏词。

  晏词躲到许少淮身后。

  陈敏:“哎呦,你看看,还害羞了哟。”

  “嘿,”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肩膀,是医院里面有过一面之缘的许至洺,许少淮的堂弟。

  许少淮又极其简单地介绍了一遍:“许至洺、许至欣。”

  许至洺笑了笑,恭恭敬敬问好:“堂嫂好。”

  一旁的许至欣也跟着老哥规矩喊堂嫂。

  这个称呼让晏词多少有些尴尬,自己也是男的好吧,许少淮附耳说:“你们同龄人,和他们一块儿去玩,吃晚饭我喊你。”

  要说和许至洺兴许是同龄,但小姑娘明显更年轻,晏词汗,这是把他当小孩儿了,然而他一问,许至洺也才20岁,他们哪里是同龄!

  许少淮一走开,许至欣松口气。

  两人拉上晏词逛花园。

  “小晏哥,你给我们说说呗,是我们堂哥追的你,还是你追的他啊,我们太好奇了,他板脸的样子看起来可冷了,嗖嗖冒寒气,我在他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许至欣是个好奇宝宝,“所以你们到底怎么恋爱怎么好上的?”

  “我还以为堂哥这辈子都不会恋爱呢,”许至洺也附和。

  晏词哈哈一乐,开始造谣:“我们嘛就是看对了眼,当初他第一眼见到我可能就对我一见钟情了吧,后面就开始疯狂追我。”

  许至洺:“怎么疯狂?”

  晏词:“就每天给我打电话,不厌其烦,有次我工作一忙没接到,他就连夜奔过来问我怎么了,委屈得不要不要的。”

  “卧槽,”许至洺惊讶,“竟然还有这种事?”

  “一点都想不到,真的假的呀,”许至欣对晏词露出崇拜。

  “当然是真的,他没有我晚上就睡不好,白天吃不好,他说我不和他在一起就会得相思病,没办法,看他这么真诚,所以我被他打动了。”

  许至欣:“看不出来堂哥还是恋爱脑哦。”

  许至洺:“小晏哥,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晏词:“怎么可能!你们看我像胡说八道的人吗?”

  .....

  逛了一圈,晏词把他们发展成了自己的迷弟迷妹,三人互加了微信。

  许至洺又悄悄问了一个特别隐私的问题:“小晏哥,那你和我哥在一起,你们谁上谁下啊?”

  许至欣听得不好意思,怎么连这种问题都问啊。

  晏词倒是大大方方说:“当然是他啊,你们堂哥那方面不行你们不都知道吗?所以苦力活只能我来干咯。”

  “是吗?”一道沉声从三人头顶响起,有着来自地狱般得冷酷。

  晏词:“.......”

  许至洺和许至欣飞也似的溜走。

  晏词也想溜,奈何肩膀被握住,许少淮一把将他转过来:“造谣造得开心吗?”

  他瞅一眼许少淮:“有点开心。”

  许少淮有被他气到。

  四下看了看,花园里没有其他人,晏词踮起脚吧唧一口亲在许少淮脸上,瞬间化险为夷。

  有时乖巧有时皮的样子,许少淮也很爱,神情一软,道:“进去吃饭。”

  晚饭时,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他坐在许少淮身边,因为和许至洺、许至欣一块儿逛过,他们彼此能聊两句,其他人聊的不是年终总结就是未来计划,大部分话题都和公司有关。

  “这位,晏词是吧?”有人提到他。

  晏词抬头。

  是许少淮三叔,许思恒,来之前许少淮便与他聊过这位三叔,也是他时常在集团内部搞小动作,拉帮结派,他笑看着晏词,眼中却有轻蔑,不用想也知道之后不会说出什么好话,当着众人的面,晏词只礼貌性微笑下。

  身边人放下筷子,立时,所有人静了静。

  许思恒还没接着讲下一句,许少淮已发话,薄唇轻吐话语,懒懒道:“我劝你,别捡我不爱听的说。”

  气氛变得紧绷。

  许思恒变了变脸,手里的小酒盅往桌上一放,没再开口。

  “吃饭,”许思华道。

  许至洺和许至欣低头不语,吃菜扒饭,霍雁也招呼晏词夹菜,晏词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许少淮碗里。

  许先生,消消气。

  好几双目光投向许少淮,因他在国外待得久,国内夹菜的习惯就是他不适应的,然而他没说什么,夹起了排骨,晏词又帮他夹了块鱼,奇异的目光转移到晏词身上。

  晏词没明白,咋地啦?

  许至洺用眼神向他投来肯定:你的话我现在信了九点九九成!

  饭桌上的气氛回暖,一顿晚饭吃完已将近九点,许思年提议开一桌推牌九,许少淮则带了他上楼,二楼也有厅堂,中式装修风格,和窗口一眼望去的欧式花园格格不入,晏词感慨了下,许少淮一击致命,不伦不类。

  两人在楼上守岁,窗外是烟火漫天。

  倚靠着喜欢人,攥紧温暖,即便人间星河诸多,他也只要抓住其中喜欢的唯一爱的一颗星星就好。

  这样,真好。

  他往许少淮毛衣上蹭了蹭,找更舒适的位置,出院后他很注意休息,每天早睡早起,所以守着守着便困得睡着了,要怪就怪许少淮怀里太暖和太舒服。

  霍雁端夜宵上楼时,只见两个人躺在懒人椅中,自家儿子抱着另一个人,表情是从没见过的柔和。

  年初二,晏词终于有了他爸的一点消息。

  一通陌生座机来电。

  他爸在电话里声泪俱下祝他新年快乐:“儿砸,你听我说,我现在在外面做了点小生意,我回来就能把债还清了,你一定得等等我,好好保重自己,当初丢下你我是迫不得已,我不能带着你跟我流浪啊,所以你别怨恨我,呜呜呜.....”

  “行了,别哭了。”

  “好的。”

  嘟,挂了。

  一整个无语住,话都不让他多说一句。

  再回拨,那头已无人接听,也不知道是哪个公用电话亭打来的,能报一声信儿也算是好消息,起码没被追债的砍死。

  年初六,许少淮带他出了国,坐直升机观览了横跨八个国家的阿尔卑斯山脉,高空俯瞰之下,山峦无尽、冰川壮丽,直面体验了大自然的恢弘魅力,他拍照留念,风景照、彼此的合照、统统存入备份。

  他们看过山脉、逛过著名歌剧院、牵手去过特拉法加广场喂过鸽子,接着是山中温泉。

  晏词是连蹦带跳进的温泉庄园。

  这一趟无异于度蜜月,每天都在蜜里泡着,他跳上一个台阶,冲着离他二十几步远的许少淮挥手:“许先生,你快点儿,你太慢了,你到底行不行!”

  许少淮闲庭信步。

  还没回答,晏词又转身跑远了。

  他们比预计的时间早到两个小时,负责温泉庄管理的负责人诚惶诚恐,深怕怠慢,一路送他们至准备好的房间。

  “许少,晏先生,有什么需要你们再叫我,房间有电话,我们随叫随到,”负责人双手交叠在身前,相当有礼。

  “谢谢了啊,”晏词道。

  “您客气了,那我先走了,”负责人欠身。

  配合着周边风景,住房内饰采用温馨木类装修,但不论是桌椅还是摆件,处处体现着设计上的精细,既能融入大自然又能享受到放松身心的舒服空间,在窗口远眺,还能望见覆雪的密林。

  “喜欢吗?”许少淮拥住他。

  晏词爽朗一笑:“喜欢,超级喜欢!”

  “喜欢我们在这儿多住几天,等你住烦了再回家。”

  “好\\(^o^)/~”

  此时的晏词憧憬在美好的旅行中,万万没想到几天后会后悔。

  他快速冲澡抹沐浴露,然后等许少淮洗完一起去温泉池,路上有服务生陪同,介绍了庄里其他的服务项目,有精油按摩,有SPA等一些列保养套餐,晏词听着介绍,慢了几分钟,等到时许少淮已坐入温泉池。

  服务生只送他们到门口。

  晏词在边上坐下,一只脚探入水中试了试水温,热意蔓上脚背,只泡泡脚都能让身体舒服起来,他脱了浴袍进入池水,温热水汽漂浮,轻轻柔柔附着于脸颊,双臂在水中拨了拨,惬意到发出喟叹。

  “许先生,我们出来玩了一个多月,会不会显得你不务正业?”

  “我不务正业的事不少,”许少淮闲散又随意地说。

  他双臂架在水下的阶梯形石阶上,仰面闭目,三分之一胸膛露在水面之上,全身心享受着此刻的放松。

  “比如呢?”晏词张着澄亮的眼睛盯着他。

  许少淮这才睁眼,掀了点眼皮,却仍旧慵懒异常,眼尾映出一点淡笑:“比如什么?比如我有没有像这样带别人玩过?”

  一下猜中了晏词心思。

  不是他不相信许少淮,是有一种叫做占有欲的东西也缓缓从心底滋生,所以想了解得更多,他们在巴黎的街上都被人搭讪过,有人请他们拍照,有人直白邀许少淮同游,他听不懂法语却仍然竖起耳朵听,因为有小小的醋意作祟。

  甚至冒出可怕想法,希望许少淮的心里、眼里、甚至分分钟脑子里想的都是他。

  难道这就是热恋?

  水面轻荡,许少淮放下双臂:“过来让我抱抱。”

  晏词在水里慢慢挪动。

  一双臂膀将他拥入怀中,许少淮低头,亲吻落在晏词身体右侧的小小切口处,那里已经愈合,但他观看了整个手术过程,尽管知道房间隔修补术已经相当成熟,风险很小,那天,却也一直揪着心。

  晏词抿唇,感受到柔软,也听到了许少淮的回答:“没有,在你之前没有遇到过其他喜欢的人,没带别人玩过,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我许少淮最后一个。”

  “万一哪天我嘎嘣一下没了呢?”煞风景是一把好手。

  许少淮抬眼,啪,一巴掌抽在晏词屁股上,带起一阵水花,尽管有阻力,但这巴掌的力道是实打实的:“我不会有那么多心思找别人,而你已经住在我心里,哪儿也去不了,也不管你在哪儿。”

  晏词呲牙,可心头是那般雀跃:“我也一样,许先生。”

  双手在水底下欢快摆动,一不小心,他碰到了什么东西,蹭一下,温泉里的热气似乎集体往他身体内涌,脑袋冒热气,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男朋友竟然什么都没穿。

  “许先生。”

  “嗯?”

  “我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要问你。”晏词戳戳他胸口。

  许少淮握住他手指:“说。”

  “你为什么不穿条泳裤?”

  “我为什么要穿泳裤?”

  晏词错开眼:“......可以保暖?”

  自己说出来都觉得特别牵强,保暖个妹啊保暖,他们在温泉里还不够暖和吗?!

  吞咽了下口水,重新将视线移回来,目光落入眼前墨色瞳仁,其实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许先生,这里毕竟是温泉,弄脏了不太好。”

  “私人温泉,我的。”某人眸色已深不见底。

  “......”

  “晏词,从年前你拍戏到做手术,至术后恢复这段时间,”许少淮停顿一瞬,嗓音又沙哑了好几分,“我快忍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