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没了似笑非笑着拉开他的腰带，掀开衣襟勘探他的伤势。
“皮肉倒是长得快。”
宁孓心安理得的说着：“是你待我好，给我疗伤又给做饭，自然好得快。”
“哼。”李没了按在他胸口，“我可不做亏本买卖，总该讨点本钱。”
宁孓顺势躺回床上，仍他用腰带将双手捆绑。
“宁孓啊，是你自投罗网，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李没了将他双手举至脑后，指尖捏起他的下巴。无关其他，只是报复。
碾碎他的骄傲、自尊、身骨。
宁孓在他耳边轻声回应：“阿宝，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李没了手中一顿，愤然下床，“你就如此犯贱！”
“我爱一个人皆是心甘情愿，谈何轻贱？”
“爱就是贱！”
李没了恼怒离去，胸口烧起一团无法压制的怒火。他入定炼化煞气，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想再浪费在宁孓身上。他在寝殿设下阵法，不让宁孓出寝殿半步。
三日之约转瞬即逝，第三日，李没了解除阵法，宁孓却与他保持距离，不再做无用之举。
或许他也认清了现实，李没了懒得搭理他，明日就是受劫之时，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煞气尚且不能完全为己所用，若是抵不过十万天劫，天网便转化雷劫倾覆人间，若要他死，他定不会自己死。
他要这世间给自己陪葬。
宁孓来到宫殿，李没了坐在王座上稍稍抬眼，不耐烦的等待着他开口，早已听乏了他的情情爱爱。
等了半天也没听他吭声，李没了拧眉道：“啧，你到底想说什么？”
宁孓什么也没说，远远的看一眼，仍是同他保持着距离。
“你……”
宁孓转身就走，李没了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他又想整哪出。
李没了不再管他，宁孓也没再同他说什么，三日之约将结束，这场赌注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站住！”李没了厉声喊道。
宁孓听到他的呼唤却没停下脚步。
“宁孓！你给我站住！”
李没了气鼓鼓的追去，他乃堂堂梦魔，何以忍得对他的无视！
他走到宁孓面前拦住去路，“你要走？”
宁孓这才站定倒：“你想让我走吗？”
“你！”
“想吗？”
李没了气急败坏的推了他一把，“你以为自己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宁孓不为所动，反而抓住他的手，“你这是在留我吗？”
“混蛋！放手！”
李没了想从他手中挣脱，宁孓紧握不放。
“阿宝，我给过你机会了。”
宁孓顺势将他拽入怀中，捏着他的嘴强制落吻，李没了抵力挣扎，却让他撬开防线横冲直撞。
李没了一口咬破他的唇，血腥味顿时弥漫在口中。
宁孓意犹未尽的分开，浅浅舔着嘴角，眼中却比血还要红，那不是他被激怒的戾气，而是爱意。
视线交汇那一瞬，李没了愣了愣，觉得他眼里的东西比戾气更加可怕。
宁孓粗鲁的将他揽起，李没了竟无力反抗，瞬间回到自己还是废物的时候。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竟做在宁孓腿上面面相视，坐在王座上的人不是他，而是宁孓。一双大手压下他高傲的头颅，再度撞上他浪潮般的唇舌。
李没了不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胸口的火焰燃烧到顶点，宁孓撕开他的衣襟，恰到好处的帮他熄灭这团烈火。
在他的王座上，彻底破防，彻底沦陷。
李没了不知折腾到何时早已精疲力尽，连自己什么时候躺在床上都意识不清，待他渐渐清醒过来，自己枕在宁孓怀里。
宁孓抱着他安然入睡，这一幕并不陌生，反而早就习以为常。
李没了叹了口气，也许就像他所说的，自己早已离不开他了。
他不懂爱，却深陷在情欲的泥潭。
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他的心早已忘却，身体却是有记忆的。
这片身体的每个角落都记得他的碰触，李没了依然不懂爱，但他喜欢这样的相处。他只能用最粗俗的方式表达自己。
回想在王座上相拥的时刻，宁孓眼神中没有一丝慌乱，反倒是他自己彻底乱了。
李没了轻声的喃喃自语：“宁孓，你赢了。”
他赌赢了，彻底的赢了。
宁孓成为这场游戏的掌控者。
无论是神是鬼，是人是妖，一旦爱上，总是会反复喜欢一个人，至死不渝。
有些事情在天意之外，诞于人心。一切只能由自己选择，可他依然有自己的路要走。
李没了轻手轻脚的下床，衣物整理得体，离开恶魔岛，轻而易举踏破蓬莱仙界，行至太虚梦境前。
他本是蓬莱至高无上的仙官，如今却无法进入，一股结界将他拦截在外。
大长老的虚影在镜中浮现，一如既往的话语萦绕耳畔：“小仙官，几日不见，你怎么又如此顽劣。”
“哼。”李没了早已不屑于“仙官”的称谓，只是没想到他竟还如此叫他。
“老头，你也要来拦我。”
长老乐道：“我以元神入太虚，如今我已与之融为一体，在此恭候仙官多时。”
李没了诧异道：“你知道我要来？”
“自然。”
“那你可知我为何来此？”
长老笑而不语，李没了恼怒道：“你早已预梦十万天劫之际，宁孓以身挡劫灰飞烟灭，所以才令他来做我的仙师，是也不是？”
长老只道：“遵循因果，不问是非。”
“哈哈哈！好一个因果循环！”李没了放声嘲笑，“如今我堕了魔，梦貘一族的脸都被我丢尽了，这结果你满意吗？”
“作为你的老师，我只你是为护人而堕魔，我并不怪你，只怪没能将你教好，让你无力对抗梦魇。”
长老无奈叹了声，继而道：“但作为梦貘一族的长老，我对族人有愧，更愧对于元祖，恕我无法与你站在同一阵营，更不会眼看你祸害苍生。”
“老头，你真是疯了。”李没了忽而双手抵上镜子凝聚煞气，“你以为借太虚之力就能帮凡人阻挡梦魇困扰，我告诉你，你根本救不了他们！”
镜面布满黑雾，像是将其吞没，李没了闯入太虚梦境。
宁孓醒来时身旁无人，他没阻止李没了离开，只在此静静等候。
一声闷雷隐隐响动，结界正在打开，露出阴沉的天际。
李没了回到恶魔岛，宁孓平静的朝他走来，好似不记得今日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我赌赢了，对吗？”宁孓笑得像个得意的孩子，落在李没了眼里格外天真。
他轻笑道：“宁孓，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无论我要做什么，你都不会阻拦。”
“是。”
“那好。”李没了仰头直视，“杀了我。”
宁孓读不动他眼中的傲慢所谓何意，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这么做。
“这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李没了问完接着替他答上，“你要我的爱，是不是太奢侈了？”
“是我赌赢了，本就该我说的算！”
宁孓抱住他，李没了没有挣扎，抵在他喉间试探道：“那你要如何？”
李没了说完这话，身子渐渐浮起，十万雷劫正在凝聚而下，宁孓没有松手，与他一同悬在空中，脚下亮起密密麻麻的金光。
宁孓早已布满了阵法，三日足够。
李没了探见身下的诛仙阵法，理所当然的笑了声，“宁孓啊，你可真听话。”
“阿宝，我不会杀你的，永远不会。”宁孓温柔的抚平他的发丝，顿时像变了个人一样，脸色阴沉吓人，“你竟沦落到要一个废物的身体，当真是可笑！”
宁孓突然一把掐上他的喉咙，李没了享受的闭上眼眸。
“宁孓啊，这样是没用的。我就是它，它就是我。”
“不，你不配碰他！我说过，若是再敢碰他，我定让你灰飞烟灭！”
李没了突然睁开腥红的眼眸，嘶哑的开口道：“老朋友，现在才想起我，是不是太晚了？你若当初乖乖听我的话，我也不至于要一个废物。”
他魑魅的笑着：“从始至终，我想要的人一直都是你。”
“你算什么东西？不许用他的脸对我说这种话！”宁孓肃然呵斥，手中并不曾太过用力，这是李没了的身子，他们仍是一体的，伤了他就等于伤了李没了，但很快就不是了。
梦魇了然道：“你想同我灰飞烟灭？有意思。”
宁孓松开他的喉咙，掌心金光浮现，阵法力量汇聚而上。世人皆知鬼判官修得鬼道，却忘他乃金身，早已修得正道之力。
刹那间，煞气与金光对峙而上，阵法凝聚出锁链破土而出，攀附上梦魇的四肢。
一团黑气亦缠在宁孓周身，梦魇的难缠之初在于寻找人性的弱点攻击心魔，可此时的宁孓竟无半分破绽。
梦魇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不可能！你竟如此坚定！”
宁孓的执念只有一个，以身渡彼，让李没了活下来。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他要做与两万年前李没了想做的事一样，互换元神。
“以吾之身，渡彼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