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玄幻奇幻>修仙哪有不疯的>第29章

  不多时,一个人影从镜子中走了出来。

  进去时是两人,出来却只有一个人,李北竭心下奇怪,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一个闪身,闪到了杂物间的架子后。

  那个刚刚从镜子里出来的扶明涯,好像刚刚学会使用身体,他笨拙的活动了一下四肢,四肢像是借来的一样,走路奇怪。

  但没多久,他好像习惯了这具身体,活动了一下脖子,便大步朝杂物间外走去。

  李北竭跟上他。

  大概走了没多远的距离,李北竭喊道:“师弟。”

  听到声音“扶明涯”身形一顿,随后缓缓转身,他看着李北竭,似乎在从记忆中搜索这是谁,没多久他想到了,随后看着面前的李北竭,勾了勾唇,喊道:“师兄。”

  果然。

  这东西只能探知一些记忆,并不能涵盖全部。

  在发生了那件事后,扶明涯根本不会喊他师兄。

  但它仅仅是这样也够了。

  因为根本不会有人觉得,一个人,竟会莫名被镜子置换,最多也只会当他生病了,并不会有所防备。

  “为何自己一个人。”李北竭顺着它问道。

  “睡不着,出来走走。”它道。

  “那我陪你?”

  “好啊。”“扶明涯”笑容更大了,“许久未跟师兄聊天了。”

  李北竭敛眸:“那去天台吧。”

  “好。”

  ***

  另一边。

  乾元山。

  竹林深处。

  微风吹拂着青竹,发出沙沙的声响,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一个身影静静地坐在竹林中,手中抚琴,他身穿一袭青衣,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细细的眉毛微微皱起,透露出些许忧虑,他脸上略显苍白,但双眼眸清澈明亮,透露出一股俊朗的英气。

  听着琴音,扶明涯睁开眼。

  他坐起身,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头发。

  是长发。

  随后他愣了一下。

  他为什么要摸自己头发?

  而且这里是?

  竹林涧?

  扶明涯推开竹舍的门。

  循着琴声,他缓缓往竹林涧深处走。

  竹林中的青色身影,手指轻拨琴弦,看到忽然闯入自己眼帘的身影,拨弦的手一顿,随后手轻轻按在琴弦之上。

  “醒了。”他问。

  扶明涯点头:“师兄。”

  “可还有什么不舒服?”李北竭起身,轻咳了几下。

  扶明涯摇头:“我没事师兄,倒是你,你被秦四叹暗器所伤,现下如何了?”

  “师兄没事。”说着李北竭顿了顿,“就是你啊,性子还是这么好胜,我跟秦四叹,只是切磋。”

  一听切磋二字,扶明涯脸色瞬间变的不好,反驳道:“那既是切磋,秦四叹为何要使出那阴毒招数偷袭于你?我看他就根本没安什么好心,而且他要伤你我便不能坐视不管!”

  “但你也伤了那秦四叹,秦师伯最疼爱他这大弟子,现下师父有的头疼了,这件事怕不是那么好过去的。”

  的确,秦师伯的确疼爱他这个大弟子,甚至到了溺爱的程度。

  才放纵他在山门比武大会上为了赢,使出暗器伤人。

  “但明明他有错在先。”

  “可你给他打成了重伤,到现在秦四叹还不能下床,听师父说,他以后能不能再走路,还是未知。”

  “我...”听到这话扶明涯神色有一瞬间慌乱,“我...我没想把他打成那样的...”

  李北竭点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那要不我去给秦师伯赔个不是,让秦师伯打我一顿解气。”扶明涯又问。

  但话音刚落,他脑袋顶上被轻轻敲了一下:“又说胡话。”

  “师兄...”

  “罢了罢了,这事儿让师父处理,你我就不要再管了,只是你这性子,多少要收敛一些了。”

  扶明涯摸了摸根本不疼的脑门:“知道了师兄...”

  但这边还没刚说完,乾元山一个弟子跑了过来。

  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大...大师兄!”然后看到扶明涯,“明儿醒了啊?”

  扶明涯点头:“怎么了?这么慌乱。”

  “哎呀!”弟子一拍腿,“明儿你赶紧下山!”

  “下山?”扶明涯没反应过来,“下山做什么?”

  “秦师伯带人来抓你来了!”弟子着急道,“师父同秦师伯说你还在昏迷,但秦师伯不信啊,就说师父偏袒你,然后现在往竹林涧来了,说是昏迷,也得把你带回去给秦四叹一个说法!”

  “这...”李北竭皱了皱眉,“秦师伯未免也太不把师父放在眼里了。”

  “你让他来,我正好跟他理论一番!”都欺负到师父头上了,真是越发过分了!

  “明儿。”但话音刚落,一旁听着的李北竭出声斥责,“忘了师兄方才怎么跟你说的?”

  “可是师兄这姓秦的老东西欺人太甚!”

  “那他也是你师伯。”李北竭道,“听话,你先下山,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师兄!!!”

  李北竭不再应他,转而问来报信的弟子:“你来的时候秦师伯走到哪里了?”

  “我偷摸来的时候秦师伯正在摘星楼,气势汹汹的特别吓人!”

  “还好。”李北竭松了口气,摘星楼离竹林涧还要一些距离,随后转而跟扶明涯道,“那明儿你从后山走。”

  “我走了你跟师父怎么办。”

  “秦师伯再怎么样也是师父的师弟,秦四叹这件事上我也是受害者,若是师父真的追究起来,秦师伯那边也不好说,但现在秦师伯急火攻心,你留在山上太不安全了。”

  扶明涯:“...”

  “明儿听话。”李北竭柔声道。

  沉默了一会儿。

  扶明涯不情愿道:“知道了师兄。”他即使不愿离开,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他任性了。

  “那在山下等我。”李北竭笑笑,“等没事了,师兄去山下找你,带你好好逛逛。”

  扶明涯点头,然后便转身走了。

  李北竭看着扶明涯背影,随后交代来报信的小徒弟:“跟着明儿。”

  “知道大师兄。”

  “嗯。”李北竭点头,“去吧。”

  目送两人离开,李北竭松了口气,直到两人身影在竹林中再也看不见,李北竭脸上闪现出几分冷然,他目光落在琴上,随后他手指轻抚琴弦。

  铛——

  一声刺耳的琴音骤然从竹林中响起,琴声如看不见的利刃,霎时削断飘落的竹叶。

  李北竭一掌拍到琴上。

  再抬眼,他的脸上丝毫没有方才的温润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阴鸷而冷漠的面容,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凛冽的杀气。

  ***

  从后山偷偷溜下山。

  扶明涯还是惦记山上,毕竟秦四叹是他打伤的,就这么跑了,属实不是大丈夫所为。

  可现在若是回去,无疑是给师父师兄添麻烦。

  他那天为什么就没收住力道。

  这秦四叹为什么这么不禁打。

  站在山脚,扶明涯急的直挠头。

  跟在扶明涯身后的弟子,小心翼翼地拍拍扶明涯肩膀:“明儿,大师兄说你不用担忧,好好在山下玩一玩,过些日子就没事儿了。”

  可他哪有心思玩。

  “还有...”

  小弟子还想说什么,话说一半忽然被截住了。

  扶明涯看向他:“还有什么?”

  小弟子没回应他,只是对着空气应道:“知道了,好,我知道。”

  看他这个反应,扶明涯猜测:“是师兄吗?”

  大约一会儿,小弟子转头,道:“是,是大师兄,大师兄说,长京外一镇子出了怪事,让咱们去看看。”

  “怪事?”扶明涯皱眉,“什么怪事?”

  “听说有吃人的怪物。”

  “吃人的怪物?”

  “长京的小王爷也被困在那里了。”小弟子道,“大师兄说方才有人来山上求助的,说是事情有些严重,正好咱们在山下,让咱们先过去瞧瞧。”

  左右也不能回山上,总归要找点事情做。

  扶明涯点头:“走。”

  长京离乾元山很远。

  但巧了,这小弟子缩地千里之术几乎无人能及,多远的地方,只要你想去,他就能把你送过去。

  一眨眼,两人就出现在长京外的千古镇。

  千古镇瓷器发家,皇家所用瓷器,全出自千古镇。

  两人进入千古镇。

  街道上人来人往,人挤人。

  作为一个瓷器大镇,处处彰显着瓷器文化。

  青石铺就的街道上,摆放着摊位充满了各类精美的瓷器。有的摊位上展示着青花瓷,精致的蓝色花纹在白瓷上绽放,又有的摊位陈列着汝窑瓷器,温润雅致的釉色散发着古朴的韵味。

  商贩们以热情的口吻向路过的人介绍着瓷器的来历和制作工艺。

  他们细致地讲解着每件瓷器的特点,让街道上众人对于瓷器有了更深的了解。

  “大师兄是不是搞错了。”小弟子看着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镇子,发出了疑问。

  “不清楚。”扶明涯也不知道,“先看看。”

  小弟子点头。

  两人从街头走到巷尾,别说是吃人的妖怪,连点妖物的气息都没感觉到。

  “真是怪了。”小弟子说,忽然他顿了顿,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明儿,你说会不会是大师兄怕你偷偷回山上,编瞎话骗我,让我把你带到长京来?”

  扶明涯:“...”

  还真有可能...

  师兄向来谨慎,而且师兄对他太过了解,知道他若是一时上头,便是八百匹马都拉不回来,于是想个法子把他送到远地方也说不准。

  见他沉默,小弟子以为他默认,随后问:“那现在咱们怎么办?回去吗?”

  师兄良苦用心,如果他再回去真的就是不懂事儿了。

  扶明涯摇头:“不回去了。”

  “啊?”小弟子没明白。

  “既然师兄让咱们过来,那咱们就好好逛逛吧。”

  扶明涯想,顺便给师兄带些他喜欢的物件儿回去也是不错的。

  “啊,哦,也对。”小弟子点头,“那咱们就好好逛逛。”

  说着他指了指一旁的摊位:“千古镇是世上第一瓷器大镇,这里的瓷器举世闻名,随便一个摊位上的瓷器,单拿出去,都价值不菲,这回啊,咱们可是能大开眼界咯!”

  “那何止是开眼界啊,两位小兄弟不是我们千古镇上的人吧?这回,可让你们来着咯。”

  一个路人突然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这位大哥怎么说?”扶明涯问。

  “咱们千古镇啊,瓷王选拔三十年一次,我在你们这个年岁就听说过,但没见过。”

  瓷王大赛会持续数天时间。在大赛期间,将会有一系列的评选比赛和考核,只有在各个环节都表现出色的瓷器,才会成为瓷王。

  “那您说的这个瓷王选拔什么时候开始啊?”扶明涯又问。

  “三日后!”

  “那我们还真是来巧了。”

  “那可不。”

  拜别热心大哥,扶明涯和小弟子二人继续在千古镇上逛。

  小弟子跟在扶明涯后面,看他在这个地方看看,那个地方看看,嘴里还小声念叨不行不行。

  “明儿你到底在找什么?”眼看天色渐渐暗,小弟子终于忍不住了,问道。

  “给师兄买礼物。”扶明涯头也没回。

  小弟子点头:“那咱们去了这么多地方,你就没挑出来个合适的?”

  “师兄见识比我多,见过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这些东西,我瞧着都差一点,师兄应该配最好的。”

  小弟子点头:“说的也是,那再好的东西,就是那瓷王了,那瓷王也不是咱们能得到的东西啊。”

  扶明涯沉默地点点头。

  这时,小弟子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

  扶明涯回头:“什么想法?”

  “要不,你亲手给师兄做个礼物?千古镇是瓷器大镇,找个窑应该不难,我是觉得与其你去买一些大师兄见过的东西,不如你亲手做来的珍贵。”

  扶明涯双眼一亮。

  有道理。

  说干就干。

  “那咱们现在就去?”

  小弟子汗颜:“你这急性子...”但看他眼神希冀,小弟子败下阵来,道,“刚刚咱们路过的地方好像有家店铺挂了牌子出来,让外来人体验如何烧制瓷器。”

  “那快带路。”

  闻言,小弟子无奈摇了摇头:“真是服了你了祖宗,急死了。”

  随后又小声嘟囔一句,“都是大师兄惯出来的。”

  后面一句扶明涯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我说咱们快走,不然一会儿人家关店了!”

  扶明涯狐疑地看着他,不过天色也不早了,他说的有道理,也没再多问,一同往回走。

  大约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那家店铺。

  只不过人家好像准备关门了。

  扶明涯一路小跑过去:“店家。”

  听到声音,店家回头,看到是两位仪表不凡的公子,准备收回牌子的手顿了一下:“二位公子何事?”

  扶明涯指了指牌子。

  店家了然:“咱们要关门了。”说完又补了一句,“今日是最后一日了,后面几日为了瓷王大赛,就不再开门了。”

  扶明涯神色瞬间有些失望,随后他点点头:“那叨扰了。”说罢就准备拉着小弟子离开,既然人家要关门,他也没有难为人家的理儿。

  但店家捕捉到他神色中的失望:“等等。”

  扶明涯顿住脚步,回头:“怎么了?”

  “能冒昧问一句,您可是为了重要之人来制瓷的?”

  扶明涯点头。

  “那再冒昧问一句,可是为了心爱之人?”

  心爱之人?

  自然不是,是尊敬之人。

  扶明涯下意识想说不是。

  只是还没开口,被一旁小弟子截住,道:“是的是的,我家公子就是为了心爱之人。”

  扶明涯转头。

  神色不悦,胡说八道什么!

  但小弟子偷偷给他递眼色,让他别说话。

  见状,扶明涯敛了敛眸。

  算了。

  心爱,师兄应该也算吧。

  “即是这样,咱们成人之美,关店前最后一单,我接了。”店家道。

  闻言,扶明涯眼前一亮。

  小弟子看向扶明涯,冲他挑挑眉,意思你可得好好谢我。

  随后店家便带着他们二人进了店铺。

  宽敞明亮的店铺古香古色散发着陶土好闻淡淡的香气。

  这时,一个很不一样的瓷器吸引了扶明涯的目光。

  它通透洁白,表面光滑细腻,好像丝绸,纯白的色调犹如一片纯净的雪花。

  店家注意到扶明涯在看这个瓷器。

  笑着走过来:“好看吗?”店家问。

  扶明涯点头:“很特别。”

  “你可以碰一下。”店家道。

  “这不好吧。”扶明涯笑笑拒绝,“很珍贵的东西。”

  “无妨。”店家不并不在意。

  店家这么说,扶明涯便也不好拒绝,手指轻轻碰了碰瓷器。

  冰凉的触感透过手指传来。

  就像它的外观一样。

  如雪一样的触感。

  但只是一下,扶明涯便将手收了回来,这瓷器干净纯洁,仿佛多碰几下,就会污染它一般。

  见状,店家大笑出声:“只是瓷器罢了。”说着,他拿起这瓷器,在手里摩挲,“三日后,它要替我参加瓷王大赛。”

  “的确是件不可多得的珍品。”扶明涯顺着夸赞。

  “是吗?”店家摇了摇头,“只是三日过后,它便不再纯粹了。”

  “这是何意?”扶明涯不解。

  “没什么。”店家将瓷器放回柜子上,但放下时,好像触碰自己的孩子似的,随后转眼道,“天色不早了,公子还是先去制瓷吧,毕竟送心爱之人,总好过...”话说一半,店家顿了顿,“今日忙了一天,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让公子见笑了。”

  扶明涯没说话。

  “那我便去休息了,我在后院,公子有事唤我就好。”

  扶明涯点点头。

  随后店家转身离开了。

  目送店家消失在帘子后,扶明涯走到小弟子身旁。

  “这店家,倒是有些奇怪。”

  “哪里怪了?”

  小弟子已经开始摆弄了,随便敷衍应道,白色的衣袍上沾的全是泥点儿。

  随后他指了指台子上自己弄出来的四不像的盘子,问:“如何如何?”

  扶明涯不想打击他的热情:“挺好的。”

  “那就行,到时小师妹定会喜欢的。”

  “你要送小师妹?”

  扶明涯这一问,小弟子脸唰一下红了:“是...是啊,这不下个月就到小师妹生辰了,就赶巧了吗不是。”

  “真的假的?”扶明涯微微眯眼,“你脸红什么?”

  “谁...谁脸红了!”

  扶明涯挑眉,没再说话。

  ***

  第二天。

  两人回到客栈时已经很晚了,大被蒙过头,一觉就是第二天。

  不过——

  这次清醒的方式,却不怎么美妙。

  一杯水泼到脸上,扶明涯一下惊醒了。

  睡眼迷茫,扶明涯看着身穿制服,胸前一个巨大捕字的人,愣了一下。

  “跟我们走一趟吧。”这人道,“有人报官,敬瓷堂里昨日要参与瓷王大赛的瓷器全都不翼而飞,而昨日敬瓷堂最后走的两人,就是你们。”

  “敬瓷堂?”扶明涯低声道。

  想起来了。

  昨日给师兄做礼物的地方,就叫敬瓷堂。

  扶明涯抬眼:“我们没偷东西。”

  “偷没偷东西,你们说了不算,证据说了算。”

  “昨日不少人看到你们进了敬瓷堂,打更人老石更是看到你们最后一个从敬瓷堂出来的,怎么这么巧,你们前脚离开,后脚东西就不翼而飞了?”

  说完,这捕头一抬手。

  十几个捕快鱼贯而入。

  “你是自己走?还是让我们把你绑过去?”捕头道。

  扶明涯起身下床,衣服都没穿好,就被压到了千古镇县衙。

  同样衣衫不整的,还有小弟子。

  两人被五花大绑着手在县衙大堂下,看起来多少有点可怜。

  这时,一个人被带了进来。

  两人回头,看到被带进来的人是谁时,神色有些激动。

  “是他们吗?”县老爷居高临下问。

  小弟子慌忙开口:“店家,店家,您帮我们说说话,我们真的没有偷东西,昨日您是知道的啊,是您将我们带进去的,我们本来都要走了。”

  县老爷烦躁地抬抬手,一个捕快走了上了,拿了快布堵上了他的嘴。

  但他依旧看着店家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他们是冤枉的!!!

  耳边清净了,店家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随后跪下,道:“是他们。”

  店家继续道:“昨日小人本该关门,但这二位非要进店,说是要给心爱之人做些礼物,小人想,既是为了心爱之人,就应该成人之美,没成想竟招了贼进来。”

  “你说谁是贼?”这时,一直沉默的扶明涯转眼看向他。

  店家不敢与之对视:“自然是你们二位。”

  随后店家看向县太爷,道:“昨日,就是这位公子,对我家参加瓷王大赛的瓷器颇为感兴趣,我见他实在是喜欢,便同意他触碰,可能在那时,他就准备将东西偷走了吧。”

  县太爷点点头:“那打更人在何处?带上来。”

  不多时,打更人被带了上来。

  “夜里,你可曾看到他们了?”

  打更人点头:“看到了看到了。”

  “何时看到的?”

  “戌时一更时,我便瞧见敬瓷堂还掌着灯,这二位在里面。”

  “亥时我去,这二位还在里面。”

  “子时我去时,这二位刚巧从敬瓷堂出来。”

  “但没多久他们又回来了。”

  “又回来了?”县太爷问。

  打更人点头:“后来我便丑时才看到他们,随后便没再出现了。”

  “胡说八道。”扶明涯道,“我们回客栈后根本没再出门,你丑时怎会看得到我们。”

  这时,师爷忽然走到县太爷旁边,微微弯了弯腰,示意县太爷有事要说。

  这正查案呢,县太爷示意他有话快说。

  师爷在他耳边耳语,但不知道为什么,县太爷脸色忽然变了。

  “你不早说!”

  但话音刚落,一男子出现在县衙门口,他身后跟着两个侍卫,神色严肃。

  “无妨。”

  看到来人,县太爷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

  “王...王爷!”他赶紧起身迎上去,甚至连案子都吓得忘了查。

  王爷环顾一圈:“你在查案,本王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怎...怎么会...”县太爷赔笑道。

  “那既如此,本王旁听一下,也是无妨?”

  “自然无妨,自然无妨。”说完他眼神示意一旁手下。

  不多时,一把椅子搬了上来。

  这王爷年轻俊朗身姿挺拔,一身剪裁精细的衣袍贴合身形,干净利落。

  略过扶明涯时,他淡淡扫了一眼,便迈开步子朝座椅走去。

  随后便坐下,打开折扇,看向县太爷:“请吧。”

  在王爷的注视下,县太爷连连点头,脚步虚浮地往自己位置上走。

  他边走边暗骂,怎么就偏偏这么巧。

  瓷王大赛的瓷器被盗,偏偏让王爷给撞上了。

  要知道这些瓷器,可是要送到宫里的。

  这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到时候他不光官儿没了,小命能不能保住都另说!

  坐下,县太爷感觉自己手心都是汗,情况突变导致他大脑一片空白,也就忘记刚刚审问到哪里了,随后他压低声音,问一旁的师爷:“方才说到哪儿了?”

  师爷耳语:“他说他回到客栈没再出去过。”

  县太爷点头,随后清了清嗓子:“来啊,把客栈小二带上来。”

  没多久,小二被带了上来。

  一来,小二就跪在地上,他看着被绑着双手衣衫不整的两人,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随后县太爷问:“你夜里可曾见到他们出去?”

  “夜...夜里...”小二被问的身形一顿,“容小人想一想。”

  大约一会儿,小二道:“夜里的确有人出去了。”

  “大概何时?”

  “丑...丑时,大概是...”

  “几个人?”

  “这我到没注意,我当时实在太困,只是听到外面有打更的声音,是第三声,便想着应该是丑时。其他的,小人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闻言,县太爷点头:“你先下去吧。”

  小二下去后,县太爷和师爷耳语了几句,随后便惊堂木一拍,道:“你们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小弟子被堵着嘴,五花大绑躺在地上,他听着这些人在这里胡说八道,不断挣扎,但是没用。

  这时,一直在一旁听着的王爷,忽然道,他合上折扇,随意一问:“那些瓷器可曾找到?”

  这话问的县太爷一愣,回过神他道:“还未找到,想必应该是让他们藏了起来。”

  王爷略一挑眉,笑道:“只有人证,没有物证,李大人断案未免也太随便了些?”

  县太爷被他目光看的汗毛瞬间直立,慌忙解释:“待...待我见他们收押,定能问出瓷器下落。”

  “准备严刑拷打?”王爷略一低头,折扇轻点桌面,“那你这是要屈打成招?”

  “那若他们不招呢?”

  县太爷显然没想到这一层:“这...”

  “不如这样,反正他们也不会认罪,两日之后便是瓷王大赛,给他们一日时间证明自己,若找不到瓷器的下落,并且无法证明他们并未偷盗瓷器,届时你再将他们收押,名正言顺,也省的担上屈打成招草菅人命的骂名。”

  县太爷沉默了。

  这话说得不假。

  瓷器丢失一案整个千古镇都在关注,若他真这么草草结案将二人收押严刑拷打,瓷器没找到,反而这两人死在牢里,到时背上那草菅人命的骂名,影响的是他的前途。

  思虑片刻,县太爷抬抬手:“给他俩松绑。”

  抓二人来的捕快给他们松了绑。

  失去了桎梏,扶明涯站起来,他揉着手腕,看向那位王爷。

  他看着这位年轻王爷,并不知道这位年轻王爷为何要帮他们。

  不过王爷并未看向扶明涯,只是站起身来,道:“罢了,本王今日也累了。”

  “都散了吧。”

  不多时,围观的千古镇镇民都从县衙散了。

  走出县衙,扶明涯面色沉重。

  这时,小弟子在他耳边道:“就一日时间,咱们去哪给他找那偷瓷器的贼啊?”

  “这县太爷,真是耗子坐堂鼠官一个。”

  说完,他碰了碰扶明涯:“要我说,咱们直接走吧,总归不是咱们偷的东西,凭什么被人泼脏水。”

  “说不定就是那敬瓷堂的店家监守自盗,咱们俩就是那倒霉蛋!”

  “不能走。”沉默了一会儿,扶明涯道,“走了就真的背上那偷盗的罪名了。”

  况且——

  扶明涯略一抬眼。

  那王爷正从县衙里走出来。

  感觉有人看自己,王爷转头,四目相对,但仅仅只是对视了一下,王爷便收回目光,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看着王爷渐远的背影。

  扶明涯心中不解,同样,小弟子也很不解,他们与这王爷素不相识,他竟能出手相助,真是怪事一桩。

  但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与其在这里纠结根本不可能想明白的事情,不如早些去查清那些瓷器的去向。

  而首先,就是敬瓷堂。

  另一边,一辆马车停在县衙不远处的拐角。

  侍卫掀开马车帘子,王爷俯身进去。

  而进去,里面放着一把剑。

  一把上面刻满了铭文的剑。

  像是一把古剑。

  帘子放下,随着一声走吧,马车缓缓驶离县衙。

  片刻后,王爷拿起那把剑。

  这时,王爷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找到他了?”

  “嗯。”

  “如何?”

  “他没认出我。”

  “跟我想的一样,他不会认出你的。这个世界,是镜之灵由他过去的记忆构成的意识世界。而他,正在扮演着他记忆中的自己,并且失去了现在的记忆。”

  “有办法让他想起现在的记忆吗。”

  “有,但很难。”

  “什么?”

  “找到他在这段记忆中最重要的人,让那个最重要的人来引导他。”

  “但我们不知道谁才是他这段记忆中最重要的人,所以对于我们来说无异于大海捞针那么难。”

  “而且即使我们找到了,又怎么让那个人相信,他现在身处的其实是意识世界?”

  “在这个世界的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是记忆幻化出的人,他们也在一点点的走着自己的生命轨迹,所以让他们相信,其实就是变相让他们去自杀。”

  “很残忍。”

  “的确很残忍,但你只能赌,赌扶明涯的选择。”

  “镜之灵的幻境从未有人挣脱过,不管是扶明涯还是李北竭,都低估了镜之灵的强大。”

  “我是剑灵,我不会被它控制,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同进去却也没被控制,但现在能帮他的只有你了。”

  深吸一口气,霍行夜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