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玄幻奇幻>寻找哈恩>第112章 竹马(上)

  蛋散那样强硬,腹背受敌的牧哥只好再回头恳求月白。

  月白顶着飞机耳,为难说:“牧哥,这事我们也是才知道,信息很少,那奇怪的药效更是听都没听过。你先别急,给我们点时间去想想办法。”

  见他言语间有松动,牧哥喜上眉梢,貌似诚恳地说:“好,我相信你。你是小萨的朋友,相当于我的家人,我留在王宫给你们做接应,有什么就叫小萨给我传信。”

  家人这个称呼太重了,月白愣了愣,就听水寒说:“受不起,不过听你的意思,是想让阿望留在我们这边?”

  “小萨性情直爽,不懂拐弯抹角,继续呆在王宫迟早露馅。”牧哥无奈地说,“如果你们执意不收留,他就必须吃药,等后面找到了办法,再跟其他族人一起解开。”

  被反将一军的水寒:“……”

  迫于头犬的压力,阿望不敢反驳,但眼泪稀里哗啦飙成瀑布,哼吱哼吱可怜地呜咽,顶着水汪汪的眼睛,就差没有用脑袋蹭月白哀求了。

  月白明知是道德绑架,还是一万个不忍心,最后长长呼出一口气,答应收留阿望。

  牧哥借着收拾行李的契机,将阿望单独喊了过去:“要怎么做,你清楚了吧?”

  “清楚明白!”阿望欢快摇着尾巴,“不过要传信,我们是不是该约好地点,再商量一个暗号?”

  牧哥揪着阿望的耳朵,恨铁不成钢说:“给我盯紧那只仓鼠,看他怎么解巴尔将军身上的毒,然后告诉我,别的事你少折腾。”

  “啊!?”阿望大吃一惊,“你让我当间……”

  牧哥用力拍了他脑袋一下,打断了未曾出口的话。

  阿望垂头丧气。

  牧哥见状,又说:“离开族群,自己一个在外面的时候,遇事要留个心眼,不能傻乎乎的,别人让你干嘛就干嘛。”

  阿望:“哦。”

  牧哥:“吃东西也小心些,什么巧克力、葡萄、蛋糕,都给我忍着,烤肉让店家别放洋葱和盐巴。”

  阿望:“哦……”

  牧哥将行李的扎带用力扎好,摸了摸阿望的头:“你一定要好好的,犬族前途未卜,你可能是我们仅剩不多的希望了,不能再出差错。”

  “哥。”阿望嘴巴一扁,“不如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那怎么行,我走了小哈他们怎么办?你记住,要是被人欺负,就找那只黑猫,他心肠软,是那群人里唯一真心对你好的。”

  夜里,牧哥手持伊让的令牌,将一行人偷运出王宫。

  阿望拜别了牧哥,背着个比自己还高的行李包,意志消沉地跟在月白后面,而他们要去的目的地离王宫不远,正是国王道818号——巴尔私宅。

  没有子祈和蛋散打打闹闹,巴尔的屋子十分冷清,门前大堆落叶新新旧旧叠在一起,显然有一段时间没打扫了。

  蛋散主动钻进去,取了把钥匙出来。

  进入大宅后,他们分头寻找,最后在湿冷的书房里找到了巴尔。

  只见巴尔伏趴在书桌上,双目紧闭,浑身不停哆嗦,豆大的汗浸湿了正在批阅的文件,看样子是痛得厉害。

  “巴尔!”蛋散爬到他身上推了推他,又放声大喊,“在这呢!猫崽崽,快来帮帮忙!”

  离得最近的水寒先一步赶到,一把背起巴尔,由蛋散带路直奔主人房。月白寻声找来,半路撞见他们,看到这阵仗赶紧折回去,将过道的门通通打开方便通行。

  阿望是来得最晚的。

  他到达时,其他人已经进入房间了,他站在房外踌躇一阵,谨记牧哥的吩咐,半蹲在外头竖起耳朵静静偷听。

  一开始无人交谈。

  月白在背包里翻翻找找,掏出从黑市买的胶囊,拆开一颗,扔掉里头的龙血,将止痛粉末兑了水,灌进巴尔口中。

  蛋散焦急地踱来踱去:“你们身上有刀吗?”

  水寒抽出腰间的祭祀匕首。

  蛋散看到比自己长了有三四倍的刀刃散发着寒光,咽了咽口水:“小,小一点的有吗?我就扎个手指,不自杀。”

  “扎手指干嘛?”月白问。

  蛋散悄声说:“这次龙血在胃里,我不可能钻到巴尔肚子里啃,所以打算喂给他等量的仓鼠血。”

  可是龙有多巨大,仓鼠就有多渺小,等量的血搞不好会要了蛋散的命。

  月白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你确定这方法可行?”

  “试试不就知道咯。”蛋散扭着肥圆的屁股翻翻找找,从床头柜找到一盒针线,而后爬到巴尔唇边,扎了自己的小爪子一下。

  鲜红的血一点一点滴落在苍白的嘴唇间,浸润得很慢。

  “哦对了。”蛋散想起什么,“这事你千万别跟那条狗说。伊让敢抓恶魔后裔给世人下毒,狗发起疯来,搞不好四处抓仓鼠取血解毒。”

  月白第一反应是“不会吧”,随即又想起小夜的批驳。

  的确,自己谁也不了解,不能三言两语去左右一个种群的命运,也无权替任何人辩护。

  于是他点点头:“好,我替你保密。”

  可是月白不知道,这随随便便作出的应允,伤透了躲在门外的阿望的心,将阿望这只对物种界限并不清晰、渴望与它族和谐共处的狗,推回了他的固有族群。

  阿望想哭又怕被发现,想进去,又担心被驱赶,丢了唯一的安身之所。他孤立无援,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抽泣着记下重要信息,立即赶去跟牧哥通报。

  半小时后,服下止痛药的巴尔悠悠醒转,看到月白和水寒的脸,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月白捧着仓鼠递过去,“蛋散为了救你,失血过多,现在有点虚弱,刚刚才睡下。”

  巴尔木然睁着眼,泪水沿着眼尾流了下来:“麻烦你们,拿上书柜第二层的私印,现在就带蛋散走。”

  月白略感意外:“你不需要我们帮忙阻止枒桫了?”

  巴尔:“凯城这边我有布置,但城内短时间的骚乱无可避免,你们快走,再拖下去,我的私印恐怕也会失效。”

  他说着,忽然从床上乍起,抱着头痛苦呻吟,祖母绿色的瞳孔中闪烁着诡异红光。

  水寒立即护着月白退后。

  同一时间,外头的铁质大门传来“咔咔”响声,月白转动耳朵:“脚步声很乱,来的人应该不少。”

  水寒二话不说取下私印。

  但对方已然逼近,这时不清不楚冲出去,难免措手不及。他跟月白对视一眼,转身打开衣橱钻进去,两条尾巴一左一右,配合无间地将柜门带上。

  不过十秒,卫兵闯入房间,将巴尔从床上架了起来。

  月白凑近柜缝窥探,只见伊让搂着两个妖娆男子,一屁股坐在床上,咧嘴笑道:“我以为你去找谁求援了呢,这么久都不回来。怎么,缩在破房子里打算干嘛?自杀?”

  巴尔恍恍惚惚,意识在自我与集群间摇摆,既没有像日常那样逆来顺受,也没有直接犟嘴。

  伊让不耐烦地“啧”了声。

  押解的卫兵为人机灵,一脚踹在巴尔脚弯上,迫他跪下。

  这下伊让高兴了,与其中一个男宠放肆深吻,目光却一直锁定在巴尔脸上。

  然而巴尔浑浑噩噩毫无反应。

  这让伊让再次不满,推开两个男宠,走到巴尔跟前蹲下,挑衅地拍了拍他的脸,正要出言谩骂,肩上忽的一重。

  “狗儿。”

  巴尔破天荒靠在伊让肩上,亲昵喊着他的乳名,这一刻,月白在疯子伊让的眼中看到了类似感情的东西。

  伊让嘴唇微张,诧愕地,抬手去抚巴尔的脸,结果另一个不带眼的矮子卫兵以为国王气得发抖,自己又急于表现,于是一手揪住巴尔的头发猛扯:“你他妈瞎喊什么!”

  伊让缓缓抬头:“谁准你碰他的?”

  矮子卫兵:“王,我,我只是……”

  “我说!谁!准你碰他的!?”伊让大发雷霆,青筋在他阴柔的脸上曝起,背后更是冒出了丝丝血色的戾气。

  两个男宠首先“扑通”跪在地上,其他卫兵有样学样,唯独那个矮子反应迟钝,结结巴巴,还想为自己的无理行为解释。

  伊让气得理智尽失,抽出搁在桌上的长刀,将那矮子拦腰砍成两半。

  海量的血喷得地板墙面到处都是,年龄稍大的男宠显然见过此等场面,一把捂住另一个男宠的嘴,用力摁着他的头,慎防他叫出声来。

  不过这个微细的动作还是被伊让捕捉到了,提着长刀的手夸张挽了个刀花,薄而无情的嘴唇阴恻恻地说:“你护着他?喜欢他?”

  “……”男宠拼命摇头。

  “这样吧,我送你们一程,反正正主回来了,日后也用不上你们了。”

  伊让这么说着,不留任何求情的余地,直接手起刀落。

  卫兵中有人精神崩溃,干吼着夺门而逃,伊让看都不看,反手甩出长刀,伴随着厉声惨叫,逃跑者被直直钉在了墙上,长刀直插心脏。

  死了四个人,浓臭的血腥味充斥着每一个角落,让人作呕。

  月白胃里一阵翻腾,属于哈恩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同时被唤醒,灭世书在眼中若隐若现,情绪不稳,以太力就卡在暴走边缘。

  水寒顾不上思考露馅后怎么应对,强行催动魁札尔铃替月白纾解,伊让嗅到了元素力的味道,朝衣柜这边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