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饭局没那么多事，只有几句问候，当真是朋友似的介绍和认识。
出了包间罗珊拉着他上车，一边问他：“有看上的吗？”
齐垣嗤笑一声：“看上什么，一个个手腕比我腰粗。”
“话不能这么说，只是个人在个人擅长的区域展示了最高才华。盛意演技强，温诀有钱，祁言呢有才，”罗珊说，“你以后和靳越没戏了，里面随便挑一个也不错。”
“软饭硬吃吗？”齐垣干笑。
他窝在后座把玩着手机，微信跳出两条未读消息。
是靳越。
他们聊天框諵凮已经两三天没更新了。
“不认识。”靳越冷冷的声音再回想起来，都让他背后都带着寒意。
听听，他们十年的关系就这么见不得人。
靳越：今晚我回家
靳越：宝贝，早点回来
简单看去，他们就像是热恋的小情侣。
只有齐垣知道，只有靳越生气时候会这么叫他。
“准备去哪？”罗珊透过镜子观察到他微乎其微的表情变化。
“去城南那边吧。”
半小时，车子稳稳停在城南别苑的别墅前。
透过车窗齐垣远远就看到门灯下挺直的身影。
齐垣道了声谢跌跌撞撞走进门院。
靳越见到他掐掉嘴里的烟，眸光幽幽落在他身上。
静静看他几秒打开门自顾自走进去，齐垣跟在他身后。
靳越停下脚步，挡在他们面前：“你不解释一下吗？”
齐垣差点装上去，抿抿唇没吱声。
“砰”，靳越的拳头狠狠落在茶几上，玻璃瞬间炸开了花，四分五裂。
齐垣被吓一跳。
他拧着眉头：“靳越，你发什么神经？”
靳越冷着脸：“我问你，那个人和你什么关系？”
别墅里死一样的寂静。
明明隔着好几米，他们却能将彼此的呼吸声听得格外清晰。
半天，齐垣忽然笑了：“靳越，你管宽了。”
靳越立刻像是被激怒的野兽，猛地上前掐住他的脖子。
“我管宽了？我的男朋友大晚上，被别人抱在怀里我管宽了？！我要是再不管，你们是不是下一秒就去酒店开房了？”
身高上的优势，靳越恶狠狠俯视着他。齐垣能够清晰地看得到靳越脖子上凸起的青筋，每一根粗壮鲜明，灌满主人的怒火。
“这就生气了？”
齐垣脖子被锁住，窒息感袭来，但他说得铿锵有力。
真可笑。
他以为他永远不会生气呢。
下一秒，趁对方毫无察觉片刻，齐垣毫不犹豫一拳对准靳越的脸狠狠锤过去。
都是艺人嘛，都知道什么最重要。
靳越吃痛瞬间，齐垣立即挣脱开他的桎梏将人推到沙发上。
“齐垣！”靳越低吼着。
那一拳，不至于让靳越有什么大事。
只是靳越抬头时候，齐垣看他脸上挂着花，嘴角渗出血珠。
效果刚刚好。
靳越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眼里充斥着不可置信。
不等他反应，齐垣先开口了：“靳越，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让你他妈在外面那么撒野？家你想回就回，想走就走，一回来就和我吵吵吵吵个不停！如果不是今晚我喝多了，让你遇见那个编剧扶着我，你他妈是不是这个家你能一个月都不回来？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住在哪啊？”
靳越脸色僵硬住，原先盛气凌人的样子早已不见踪影。
齐垣讽刺道：“许未家舒服吗？下一次，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们在床上怎么滚的？还是要和我讲讲他喘的多动人？让你那么迷恋？”
齐垣一直说话都知分寸，点到为止。
现在，他不想再给面前的人留一点脸面，简直是对自己人格的侮辱。
若不是他去调查，他都不知道他十年的男朋友，消失多天，是住在助理家。
靳越眉头拧地能挤死蚊子。
“我跟他没你说得那么龌龊。”
“都住一起那么久了，电话都挑衅我那么多次了，你们能干净到哪里？靳越，别让我看到你觉得恶——心——”
“靳越，陪着你的十年我不如喂狗！”
齐垣句句诛心，字字泣血。
靳越被劈头盖脸地骂，是恍惚的。
齐垣不知道靳越是怎么想的。
在他拆穿他时候，对他有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哪怕一点。
齐垣抓了手机甩手打车离开别墅，这里再多呆一秒他真的会吐出来。
靳越坐在沙发上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个音节，甚至在那道背影闪过时候他想不起去拦截一下。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靳越本来只想这个人说点好听的哄哄他。
他才不会和齐垣生气……
齐垣在酒店的大床上，删去手机里和靳越的一切。眼尾几滴不知何时溢出的眼泪落在屏幕上。
喂：齐老师，今晚靳哥胃口很不错，他说我有眼光会挑饭店。
喂：齐老师，你放弃吧，靳哥真的不喜欢你了
齐垣实在不明白，几乎三十的年纪，会因为感情落泪。
微信再弹出来消息时候，齐垣直接删掉了。
他没心思继续看许未发的骚扰信息，索性将人拉近黑名单。
酒精的作用还没缓过去，他趁着三四分醉意快速洗漱躺上床。
他突然感觉一种无力感充斥全身，他苦心经营了十年的感情，在此云消烟灭。
但哪怕走过的路都有痕迹吧。
可他和靳越，除了被删掉的、寥寥无几的照片和聊天记录，什么痕迹都没有。
齐垣在酒店熬了两天，直到罗珊通知他开机才退房转移行李去剧组。
拍摄的地点是穷乡僻壤的小村，一个小村半个地盘被剧组盘下来安置工具和参演人员。
齐垣带着寥寥的行李直接搬进去。
“你和他提分手了？”罗珊问。
齐垣问：“他找你了？”
想必是找了。齐垣把靳越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连坐了他周围的所有人，下到经纪人，上到朋友。
“嗯，他说他要找你。他脸上挂的彩，是你打的？”
“嗯。”
罗珊一副了然的样子点点头。
齐垣其实想笑，靳越要是找他，开机不会见不到面的，无非无非，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们的瓜葛。
正好，他也不想再扯了，多少年早就扯够了。
是他自己傻|逼，觉得只要对靳越够宽容，靳越就离不开他。
“齐哥哥，有没有想我？”轻佻张扬的声音横插进来。
三天不见，祁言装扮和之前完全不相干。一身张扬全部卸下，黑色的西装衬出修长的身形，只有嘴角的弧度还是那么肆意。
好看的杏眼笑意盈盈看着他。
齐垣差点没认出来。
“正装很帅气。”齐垣由心赞叹，巧妙避开话题。
“那我以后都穿正装。”
那倒也不至于。
齐垣房间被安排在二楼，祁言快速抢占他的隔壁房间。
齐垣撑着手臂在阳台上。
楼下的拍摄的地盘上，导演还在指挥搬运各种工具，左搭一个摄影棚，右搭一个化妆棚。
他们现在的处境类似荒野求生一般，拍摄全封闭式，目测三个月都要吃住在这里。
身后另一号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齐垣下意识回头。
一刹那四目相对。
齐垣仿佛见了什么脏东西，头也不转往房间里躲。
靳越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齐垣，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谈谈？一定要躲着我，我做错了你说出来我可以改，能不能不要什么就不谈就冷暴力我？”
齐垣甩开他的手：“这是剧组，你最好还是和我保持距离。”
“齐垣，你别逃避我的话！我搞不明白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你把我能找你的所有路都堵了——”
靳越眸光黯淡：“你是在逼我和你提分手吗？”
齐垣迟钝中偏过头不看靳越的眼睛。
删除拉黑的确是他一时用气。可单凭靳越能够半个月悄然声息住在另一个关系不明不白，来路不明的男人家里，他几乎是崩溃的。
他不清楚靳越是不是腻了。很多恋人都是，新鲜感一过，就是面临分离，可惜齐垣没有对新鲜感的瘾，他的态度一如始终，靳越不放弃，他就能守着这个人一辈子。
齐垣崩溃的同时，他也是清醒的。
他深知，只有两人感同身受才能一直维持下去，靳越必须明白患得患失带来的痛苦。当付出和感情被珍视时，才是值得的，不然全盘是消耗时间和感情。
“齐垣！”靳越强制掰过他的脸，逼着齐垣和他对视，“回答我！”
“靳越，你是二十五，不再是十五岁了。你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不会在放任你——”
“什么行为？你的就是对的？一声不吭然后走掉，让我再也找不到你？”
“我要是真让你找不到我，你觉得你现在能站在这里和我这样说话？靳越，你现在把你和许未不清不楚的关系处理干净再和我谈其他的。”
“不清不楚？你别拿他说事，我和他清清白白。反倒是你和那个编剧才有问题，我才回国多久，你们就勾搭到一起了！”
靳越一想到想到祁言在齐垣耳边左一个齐哥哥又一个齐哥哥，他恨不得把人捏碎。
齐垣拧眉看向祁言房间，这里房间隔音不算太好，如果被祁言听到背后这样的言语……
靳越察觉到他的目光，面色更加阴冷：“齐垣，你最好别告诉，你隔壁的另一个房间是他在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