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齐垣会毫不犹豫说：“我们在一起吧。”
可现在他不会，他半天笑着问：“衣服给我你不冷吗？”
“不冷。”
齐垣很多年没碰厨房当真不是谦虚了，现在开煤气的手都很生疏，祁言靠在一旁半信半疑：“齐哥哥，你真的会做饭吗？”
齐垣尴尬笑笑：“不确定。”
祁言笑道：“不会就不会被，我来吧，我会。”
齐垣没拒绝，把铲子递给他。虽说原本是来给人做饭的，现在换了，他也没太尴尬，总把人晾在一旁半天搞出来不能吃的好。
根据事实而论，祁言的家常菜还是相当不错的，番茄炒蛋是适配他的甜口。
“齐哥哥，你和靳老师以后真的不打算复合了吗？”饭吃一半，祁言突然问。
齐垣下意识拧眉，他淡淡摇头：“不会和好。”
齐垣不知道自己哪来勇气说出这句话的。
不会复合这句话其实很违背他自己的心意，但也是没法违反的事实，齐垣幻想过很多次靳越找他复合的场面，哪怕是幻想他也始终没拒绝过。相当可笑哦。
“那你还喜欢他吗？”祁言问。
“不喜欢了吧……”
祁言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表情。
“你怎么会这么问？”齐垣好笑道。
“嗯……”祁言支支吾吾。
齐垣大概能猜到对方要说什么。
“齐哥哥，你要考虑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吗？”
厨房的门“砰”一声不合时宜被从外面打开。
齐垣抬眼看过去。
哦，他忘了，这是一个混合厨房。
许未和靳越并排站在门框里，那一刻许未的表情有点微妙，靳越脸色很冷，那么安静的环境，想必祁言刚才的话两人听到了。
祁言在看见两人后，眼里那一抹羞涩消失殆尽，转而是一点挑衅。
许未也是没想到晚上过来吃个饭能遇到这两人，他扬起笑：“齐老师，好巧啊。没想到这么晚你们也来吃饭。”
齐垣不理解这是什么坏毛病，这种情况他只希望全场人把他当成私人，偏偏许未就是喜欢把他拉出来亮个相。
“嗯，祁言有点饿我带他来吃点宵夜。”齐垣言简意干。
两人来了也有一会了，吃得也差不多了，靳越的目光一落到他身上，齐垣就全身发毛，实在不想继续待下去。
他看一眼祁言问：“吃饱了吗？”
祁言会意乖巧道：“饱了。”
齐垣立刻起身收拾碗筷，起身往厨房里钻还不忘转头道：“你先玩一会手机，我洗一下碗筷很快跟你回去。”
齐垣本以为这样能够和外面的人完美错开，可下一秒客厅里就传来冷飕飕的声音：“你在着等一下，我去给你做点吃的。”显然这句话是对许未说的。
然后，他分明感觉到靳越几步进到餐具间，出现在他的身后的柜子前面找着做饭需要的食材，一些列动作险些让他把手里的盘子摔出去。
平生第一次，空气叫嚣的尴尬能够把他吞掉。
以前，齐垣想他们那么熟悉，分手了也能是不错的朋友，现在发现，他想多了，谈过的，或长或短，都有隔阂。
可能是有意，也可能是无意，靳越食材找得相当快，三两秒的时间出现在他旁边，两只手里拿着胡萝卜等着洗菜，站着的理由都摆在事实上了。
齐垣身体绷直，终于艰难地将最后一双筷子放进架子上，身后冷不伶仃来一句：“你做的饭？”
齐垣愣一下，转过头，靳越目光阴沉沉盯着他，他高傲仰起头语气傲慢：“啊，我做的，怎么了？”
“你男朋友对你还挺好。”
“什么男朋友？”齐垣脱口而出，“我跟他——”
话到嘴边又戛然而止。
算了，本来就没什么需要解释的。
“你对你男朋友也不错，祝你俩一辈子幸福一辈子在一起。”
靳越被堵得哑口无言，脸色很臭。
祁言探头进来，“齐哥哥，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空气都是落寞，祁言安静看着地面一步一步跟着齐垣，重复刚才的问题：“齐哥哥，你考虑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吗？”
“不清楚，我暂时没有全身心投入另一段感情的能力。”齐垣坦诚道，他抬起头神情认真几分，“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再等一段时间，我彻底放下时候就有答案了。”
厨房里的靳越可没心思去研究别人爱吃什么，更不可能半夜发神经莫名其妙来厨房做饭，齐垣一走他手里的东西边物归原位。他大步迈出去，压根不管后面许未是什么心情。
靳越脸色相当臭，一箱臭气弹都得礼让几分。
他明明打算把齐垣完全支开，却又执拗想要见一面。
靳越站在抽完烟盒里最后一根烟，弹掉指尖的灰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胸口依旧闷得发疼。
小村的月光很洒脱，一丈一丈泻下来。靳越突然有点羡慕，无论这片广袤的大地上发生什么，头顶的月亮或圆或缺都可以日复一日置身事外地静静地看着。
他就不可以。
盛意真的忙，再次消失又是好几天，不同的是这次齐垣知道他去干嘛的。回来那个中午手里多了一沓白花花的文件。
那里面是关于靳越的信息，齐垣接过来那一刻手抖了一下。
“我想，你看完大概率是找他复合。”盛意说。
齐垣低笑：“不大可能。”
他们复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齐垣没那么博爱，做不到什么都能放下。既然靳越承认了他自己和许未的关系，那他再出现算什么呢。
盛意轻哂。
齐垣不明所以，看到对方势在必得的模样有些好笑道：“真不可能。”
午夜十二点的灯很倔强，齐垣睡意全无抱着手里盛意给的一沓愁眉苦脸，指节“咔嚓咔嚓”响了停，停了响。中间来来回回七八次起身接水，一杯接着一杯，位置从沙发到床沿再到卫生间，踢踏声中全是不耐烦。
“丧心病狂，一群畜生。这么害人不得好死。”齐垣好半天啐一口。
骂完心里一阵揪疼，差点让他喘不上气。
笑了一下午的事情，齐垣想来想去——甚至不用想，他就要找靳越复合，他就说嘛，靳越怎么可能就突然喜欢上许未，还能编出来那么烂的理由，差点把他哄骗过去。
靳越有多喜欢他，齐垣依稀记得靳越红着脸向他表白的那天，差点急得眼泪掉下来。
凌晨一点时候，齐垣终究是没忍住发了微信申请过去，上一次事情说完靳越就把他删掉了，装得挺像一回事的。齐垣想笑，又想哭，一时竟有点悲喜交加的味。
祁言似乎真的进入到一个追求他的环节，大早上抱着早餐在他门口吧齐垣下了一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男生依旧一身张扬的银色，头发梳得格外蓬松，献宝似的把手里饭盒地递到他面前：“齐哥哥，早上好，今天是爱心早餐。”
齐垣纠结半天“嗯”一声说：“那个，你，啧——”
昨天还信誓旦旦说绝不会复合试着开始新的感情，现在让他有点头疼，话真的不能说太早。
“怎么了？”
“就是——”齐垣硬着头皮说：“我和靳越快复合了……”
反正他不能钓着祁言。
祁言愣住，像是没反应过来，半天“唔”一声表示会意了。
齐垣尴尬道：“我不是在耍你，只是出了一点状况。”
祁言坚持把手里的东西给他，若有所思：“我知道了，齐哥哥的意思是我们要保持一点距离，对吧？”
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说感情的话，除了之间可能有点错觉，再无其他，齐垣不会担心祁言会有什么感觉，现在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把事情说开，对彼此都好。
齐垣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嗯，我知道了。”
齐垣小心翼翼观察着祁言的神情，只是一点点失望后扬起笑容，不禁松口气。二十多岁的年纪，还是别给人留下遗憾比较好。
至于早上这场，是没有齐垣的事的，今天他的戏份安排在晚上，却早早赶到了剧组。靳越刚换好戏服，盛意也莫名其妙出现了，脸上顶着“我说得没错”五个大字。
李欢新奇看过来：“早上没你戏啊，怎么来这么早？”
“哦，”齐垣笑着搪塞：“过来学习一下，磨合剧情，这样能早点杀青。”
这部剧其实没那么长，三个月基本上就能结束，现在快两个月了，杀青也是指日可待。
李欢安静一刻，摇摇头：“本以为你会大火，谁料得你要退圈。”
盛意一听炸了：“你要退圈？”
盛意刚坐上经纪人位置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关于齐垣后期的走向都谋划的大差不差了，突然听到退圈有点接受不了。
剧组人多眼杂，齐垣示意他们别继续说下去。
但不妨别有用心的人能够迅速抓住信息。
齐垣整个上午的眼睛直直盯着靳越，男人一如各种天花乱坠描述的那般优秀，剧本信手拈来，毫无压力，在他身上，齐垣能够看到那股对演艺本身的热爱。
“齐老师这么盯着我是有什么事吗？”靳越注意到他滚烫的目光冷冷问。
齐垣也不恼，笑着回他：“看看什么时候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