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振打开水阀洗掉手上的东西，淡淡道：“你的。”
路遇表情精彩纷呈，面部挣扎一下“哦”一声。
路遇出来头发已经吹干了，把沙发上的靠枕全部堆到一起，看这人忙来忙去清空沙发上的东西。
徐振疑惑道：“你不会想睡沙发吧？”
事实证明，果真没错。
路遇点下头：“嗯，有多余的被子吗？”
“发什么神经？”
“又咋了？想我睡床上？”路遇“啧”一声：“刚才还想让我走，我睡沙发上——”
徐振从柜子里扯出一床被子扔过去：“想睡就睡吧。”
软绵绵的被子在空中张牙舞爪，罩在路遇头上，眼前一黑。
徐振“啪”一手关掉灯：“睡觉。”
路遇一脸懵逼扯下头上的泼天盖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徐振抖了下被子躺进被窝窸窸窣窣的声音。
黑漆漆的房间安静得略显空荡。
徐振在被子里挣扎一下闭上眼，喝完酒他的后脑勺发涨仿佛被锤了一拳，陷入晕乎乎的状态中，但又因为极其安静和漆黑一片的环境变得敏感，哪怕沙发上很轻的呼吸声都宛若在耳边细碎容易捕捉。
徐振紧闭上眼把自己推进放空的状态。
突然，路遇问：“你睡着了吗？”
徐振慵懒睁开眼还没回答，路遇又问：“确定不想和我一起睡吗？”
徐振：……
他不动声色，路遇又问：“你确定不想抱着我睡？”
徐振：……
路遇说：“我想和你睡，想抱着你睡。”
徐振挣扎好几遍，路遇差点以为这人睡着了就听到冷冷淡淡的腔调又嗡里嗡气：“想，滚过来。”
路遇：“能开灯吗？”
徐振：“不能。”
路遇“啧”一声：“太黑了。”
徐振没了耐性说话冲道：“你没手机吗？”但酒后微醺的状态，让他的嗓音听起来黏黏糊糊的，但路遇那成了另一种意思——娇嗔。
路遇“哦”一声，开了手机后置灯，抱着枕头找准位置往里面钻，一只腿伸进去差点缩回来，他不可思议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冷？”
徐振彻底爆发了：“你睡不睡？”
路遇讪讪在他旁边躺下，一手把人揽进怀里：“体寒吧，给你暖暖。”
徐振：“闭嘴！”
徐振的手和这人掌心相对，十指紧扣，烫人的温度紧贴着他，僵硬的身体好像被温流裹挟再也回不到寒冬。
路遇问他想不想一起睡的时候，他心里是软趴趴的，很是动容。他在工作上健谈，但遇到感情变得沉默寡言，惊慌失措，事实上他没敲过这扇门，他会局促不安。一个人久了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去迎接的，不会有任何变动会突然轰炸他行走的那条轨道。
他和路遇说不上感情，一点都没有，只是他觉得他现在身边的确需要一个人不让他孑然一身待着，而路遇就是具象化，具象化是一个人，而路遇恰巧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被他仓促代入，而不是有多少他需要的感情在路遇身上被看到了，哪怕换一个，他也可以全盘接受。
徐振心跳很快，他第一次感觉到有一个人陪在他身边，没有感情，没有什么利弊，就这么和他贴在一起。事实上这是他们一同躺在这张床上第二次，第一次徐振并没有喝酒，比现在还要清醒，却又比现在还混沌。那种混沌只是他生理的需求，并不能说明其他的莫须有。
现在，他却无比清醒感受到身后的人，有温度，呼吸声匀缓，像是最安逸的催眠曲，他却想要保持清醒仔细感受这一切，那么不真实。
“陪睡吗？”
路遇抱着徐振的半梦半醒被这一声低低沉沉浮光掠影的话敲碎。
他带着模糊的低音：“什么？”
“什么都不做，就睡在一张床可以吗？”徐振解释到。
路遇撩起眼皮：“可以，但是——”他微微动了下身子把人抱得更紧：“定期收费。”
“要多少？”
路遇轻笑一声，声音氤氲，弄得徐振耳朵、心尖全都痒痒的。
“我说的不是钱，我不缺钱，你想要我也能给，但是我抱你睡，谁知道我会不会把持不住，总得定期给点福利吧？你看，这几天你动不动就强吻我，而且吻技——嗯，还那么一般般，总得满足一下我吧。”
“不行，我白天工作很累，你折腾完我第二天起不来。”
路遇舔舔唇：“据我所知，你上五休二，周五回来嗯，我轻一点，周六那天总得给我吧，你周日好好休息。”
徐振道：“想得挺美。”
“啧，你看我抱你跟抱根冰棍似的，”路遇手不老实在他大腿上蹭了蹭：“身上也没什么肉，摸起来都不是软乎乎的没手感。你想亲我就亲，想撩就撩，撩了还不负责时候更过分，我多不容易？我还要在你身边竞选，万一哪天被谁挤下去。我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路遇的嘴还要喋喋不休，徐振不耐烦：“得得得，我答应了，闭嘴睡觉。”
“你明天有事？”
“没有……”
“那和我聊聊。”
“滚。”
……
齐垣大年初一是被鞭炮声炸醒的，一旁的人要就不知何时溜走了。
半梦半醒揉了下眼，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小区不是明文规定不能燃放烟花爆竹嘛。”
急急忙忙踢踏着拖鞋往楼下跑。
噼里啪啦的声响在他下楼梯又络绎不绝轰炸起来，由远及近，此起彼伏，齐垣脚步顿了下。
这不只是他家的吧？
小区都要造反吗？
靳越正端着一溜饺子往厨房去，身上围裙还沾些面粉看他慌慌张张的模样笑了笑：“醒啦，急急忙忙干嘛呢，饺子还没好。”
“不是，爸妈是不是放鞭炮去了？小区都说了禁止燃放烟花爆竹，这又不是老家，怎么天天想着大门口放鞭炮呢，还有隔壁我听到了，也放了，肯定是他两撺掇的！”
齐垣作势往外跑，靳越把手里东西放下把人拉回来：“瞎说什么呢，爸妈是那种人，没放鞭炮，买的声响器，模仿的鞭炮声，爸妈说没个声响不热闹不像过年，和小区那边还有邻里商量好了才放的。”
就是忘了和自家儿子商量。
齐垣听抹了下额头：“吓我一跳，还以为二老又整事了。”
“少操心了。”靳越老气横秋瞥一眼他没来得及换的睡衣：“赶紧上去把衣服换了，饺子一会下锅很快就熟了。”
齐垣在他脸上狠狠亲一口！：“辛苦了。”
等靳越反应过来，人影早早就消失在楼梯口。
沈雪霏和齐盛年二老进来看到他一个人忙活，连忙过去接手，一边数落楼上那个亲儿子：“垣垣怎么大过年还睡懒觉呢，那么大鞭炮声也没把人炸醒啊。”
“早就醒了，刚才还以为你们违规衣服没换就急急忙忙跑下来。”靳越笑道。
“我跟他妈能违什么规，可比他乖多了。”齐盛年老人家虽然嗔怪道，但自家儿子下来还是给了好脸色，只多半是因为靳越给的：“没小靳，我们连饺子都吃不上。”
齐垣乐呵呵拉着靳越在二老面前坐下：“所以说还是我有本事把人带回家啊，妈，你说，爸除了会泡个茶，做点硬菜，包饺子这种事他自己也拿不准，你嫁给我爸吃个饺子都得自己动手，但是呢，你儿子有用啊，给你找了个好儿婿！”
齐盛年冷哼一声：“就会贫嘴。”
老人家表情很丰富，齐垣被那吹眉瞪眼的表情逗笑了，在靳越身上咯咯笑个不停。
靳越顺势让他靠着：“少调侃爸。”
“啧，你怎么分不清谁和谁是一家的呢？”
沈雪霏女士一听这话，立马不高兴了：“怎么，你要闹分家啊？”
“妈，没有的事。”齐垣信誓旦旦。
沈女士轻轻“啧”一声：“分家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和靳越总是要有个人空间的，但是先说好，不能离家太远，正好，能隔壁隔壁那家婶子的房最近打算卖了，我和你爸准备给你们买下来，方便你们串门，我们俩呢，也能随机调查你俩感情状况。”末尾还不忘瞪齐垣一眼。
靳越疑惑道：“怎么好端端突然卖房子啊？”
沈雪霏叹口气：“张婶他们家就一个独生女，远嫁到外地了，两个人不放心，再加上两人身体越来越差了，总要有个照应的，女儿也孝顺把人接走了，房子就空下来了。”
齐垣咬了口饺子含含糊糊道：“放心吧，我嫁得不远。再说，我和靳越各地跑，没什么太固定的地方。”
“你俩也别折腾了。”齐盛年老人家又开始自己的传教：“跑来跑去有什么意思啊，聚多离少的，还不如挣够了养老钱就退休回家，把金毛养好了，学会泡茶养身，多自在的事啊，偏偏一个在娱乐圈累死累活，一个在公司打酱油，你们自己不心疼自己，我和你妈还心疼呢，再不济，你们那么拼干嘛啊，挣得是挺多的，有啥用？茶都不会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