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柏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眼瞳缓慢放大,感受着某个确实很有活力的地方,在夜色中不可思议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他是疯了么?

  他竟然在裴衍旁边……宗柏心梗了。

  身旁裴衍松呼吸均匀,听起来睡得很熟,宗柏平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人吵醒,那他真的是有嘴都说不清楚。

  这事儿放在男人身上很平常,不动缓缓也就过去了,宗柏躺的极其安详,脑子里默默背着《三字经》,试图让这个过程在文学的熏陶下走的更快一点。

  背到玉不琢,不成器这句的时候,宗柏越来越不对劲了,他发现他越背越烦躁,越背越热,手心脚心都开始冒汗,宗柏慢慢磨蹭着把被子弄开条缝。

  冷空气进来那瞬,舒坦了,但还不够,依旧支的很精神,且越来越活力充沛。

  宗柏安详闭上眼,突然想到了最后那几碗汤,以及裴衍松让他少喝点时嘴角那要笑不笑的弧度。

  嗯,甲鱼汤,熬的很浓,补过头了。

  宗柏唾弃当时的自己,就不该贪嘴,应该全给裴衍喝的。

  这么一折腾,宗柏算是彻底清醒了,想睡也睡不着,梗着也难受,他侧耳仔细听了下裴衍松的呼吸声,准备掀开被子下床去厕所处理一下。

  刚坐起身,身后突然伸来条胳膊,又把人整个团了回来。

  “去哪儿啊?”裴衍松胳膊圈在他腰上,头埋在颈后,睡的浅,声音还带着被吵醒的哑。

  宗柏整个人都木了,丝毫没觉察到两人姿势不对,只是紧紧抓着裴衍手臂,生怕他不小心往下滑点。

  “上,上厕所。”宗柏连呼吸都收着,就怕裴衍松感觉出不对。

  裴衍松:“手怎么这么烫?”

  宗柏:“……”

  安静了几秒后,裴衍松似乎是彻底醒了,也反应过来了,他闷声低笑着:“都说了让你少喝点。”

  热气扫在颈间,宗柏无意识缩了缩脖子,耳朵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臊的,有些咬牙切齿:“你故意的!”

  “我怎么故意了?我是不是还好心提醒你了?”

  “菜是你点的!”

  “我点的晚饭套餐,酒店自己配了个汤,怎么就赖我身上了?”

  “……”

  宗柏争辩不过,干脆不争了,反正人都醒了,他再别扭也没什么意思,宗柏拍了拍裴衍松的手:“你快松开。”

  裴衍松在窗外昏暗的光线里,盯着他微微发红的耳朵,莞尔:“松开做什么?”

  感受到他手臂挪动的轨迹,宗柏瞳孔放大,两只手紧紧捞着裴衍松胳膊:“你要做什么?”

  裴衍松贴着他,声音刻意压低:“好兄……”

  好字刚出头,宗柏似乎都能猜到裴衍松想说什么,他一个激灵,当即转身去捂裴衍松的嘴。

  “你闭嘴!”

  裴衍松眼瞳很亮,和慌里慌张的宗柏对视半秒,突然笑出了声。

  手上力道一空,裴衍松顺势就滑下去了,宗柏脑子顿时一片空白,不可思议地瞪着裴衍松。

  “好精神啊。”裴衍松眼眸黑亮,盯着宗柏那张红透了的脸,玩味地说道。

  宗柏羞愤闭眼,咒骂哽在喉咙口,不敢放出来,怕一开口就会发出一些让他想当场买棺材的变调音节。

  两人面对着面,裴衍松很是娴熟,宗柏一时软的找不到北,自暴自弃把脑袋埋进枕头里,死守不出声的底线。

  空气里有很淡很淡的味道逐渐散开,宗柏手心抵着裴衍松胸膛,温度好像跟着一同烘了起来。

  宗柏依旧觉得热,只是那热好像随着裴衍松的动作都到了一个地方,搅着翻着跳动着。

  他突然剧烈地抖了一下,奔腾的热意总算找到了个发泄口,汹涌着宣泄而出。

  空气宁静,宗柏恍惚间像是听到了那阵动静,脖颈片红,羞愤得连手指都在颤。

  偏偏裴衍松还是要逗他,低声道:“好多啊。”

  夜色里像是带了电,麻劲从脊梁骨直蹿头皮。

  宗柏挺着没过的余韵,猛一下翻身下床,连退好几步,抓起床头的纸巾盒扔到了裴衍松旁边。

  “谁让你……”声音刚出来,宗柏立刻噤了声,他这软弱无力的音调是真离谱啊!

  裴衍松坐起身,他没穿上衣,只套了件宽松的睡裤,靠在床头,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手指。

  窗外不知道哪里的车灯一闪而过,裴衍松赤着胳膊,线条优越有力,垂着脖颈,动作很是优雅。

  宗柏看着一个又一个纸团,觉得那好不容易才散去的热意好像又升起来了,他转身推开窗。

  裴衍松被那呼啸的冷风冻了下,抬头:“?”

  宗柏声线平直:“太热了。”

  裴衍松看了眼宗柏又低头看了眼自己:“喔。别站窗口,风大,一会儿着凉了。”

  宗柏看见裴衍松扔了纸团,掀开被子要起来。

  宗柏话不过脑子,下意识就开口问:“你去哪儿?”

  裴衍松坐上轮椅,声音带笑:“太热了,洗个冷水澡。”

  宗柏:“……”

  宗柏身体被冷风吹透了,耳朵却还是倔强地烫着。

  他记得那碗甲鱼汤,裴衍松好像也喝了两碗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