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脚被人握在手心上,有些痒。

  夏优微张唇,“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提起这个问题,沈庭衍帮他穿鞋的动作稍显停顿。

  夏优晃晃脚,在沈庭衍的掌心上轻揣了下,“说呀。”

  许久等不到沈庭衍的回答,夏优将头微微侧起看,却意外看到了沈庭衍红透的半边脸颊。

  “你咋回事?”

  夏优想了想,脸色有点尴尬。

  “是不是我昨天给你做丢脸的事了……我也不知道自己酒后品性不好啊,你该拉着我的。”

  直到给夏优穿好鞋子,沈庭衍都没有开口。

  只是起身出房门的时候,闷闷地说了句,“出来吃饭了。”

  然后快速就离开了房门。

  夏优一脸懵逼,这位大总裁是怎么了。

  踩在柔软的拖鞋上,夏优才后知后觉地低头查看,这是一双新的。

  纯白的,左右两只鞋上都有一只长长的耳朵,原来是一只垂耳兔模样的拖鞋。

  拖鞋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夏优蹦着步子就往一楼下去。

  那模样,真是让沈庭衍觉得自己没买错拖鞋,活像一只小兔几。

  “沈庭衍,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呢。”夏优追问了起来。

  沈庭衍第一次发现夏优怎么有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

  他端起牛奶杯,冷瞥了一眼夏优n鳳,刻意冷言道,“这种事情你自己都不记得,还好意思来问我。”

  夏优脑袋一大,可脑中的记忆只停留在灌下那杯酒,之后的记忆全都不在了。

  难道他昨天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或者是……

  夏优的余光在沈庭衍的身上不断扫视,“我不会是对你……”

  很难说啊,毕竟这种美男总裁在身侧,美色误人,难免会在酒后做出一些一直被理智压迫住的事情。

  果然,沈庭衍一口应下,“对,你做了。”

  夏优一口牛奶差点喷出,呛在喉咙里咳着,“咳咳咳,我真做了?!”

  后背被沈庭衍轻轻拍打,帮着夏优顺气。

  夏优已经顾不得被呛住难受的感觉,他现在脑门一阵发烫,他真的“酒后乱性”了?

  天啊,怎么就喝多了呢,怎么就一点都记不住呢,这种好事得在清醒的时候干啊!!

  沈庭衍身上的乌木沉香微微淡去,好像心思沉敛住了。

  “等你想起来了再说吧。”

  其实沈庭衍也拿不准,如果夏优记得昨晚自己做的那些事,很可能不会像现在这么淡定了。

  喝断片了也好,沈庭衍脑中有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出现。

  要不,今晚再把夏优灌醉吧,混着酒精的茉莉花香,真的有点好吃。

  喉结痒意正盛,沈庭衍晦暗的眸子微微垂下,不让夏优看到他的异样。

  夏优小口咬着面包,他今天下午还要去一趟图书馆。

  趁着还没出发,夏优还想问一问关于沈庭衍失眠症的事情。

  “自从……我搬进你的房间后,你还会听见那些声音吗?”夏优斟酌着语句问道。

  沈庭衍眼皮一动,低声淡淡回复,“没有了。”

  他不知道夏优的意思,还以为他想搬回去,所以才问他症状好些没。

  “你这个症状第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夏优抹了抹吃完的小嘴,拽了张纸巾将手擦干净后,才拉起沈庭衍的手,走到了沙发边坐下。

  沈庭衍非常配合,而且神情转换极快。

  如今的沈庭衍,面露怯意,将眼眸垂得低低的,我见犹怜般。

  “是在我母亲去世的第二天。”

  夏优不禁把沈庭衍的手握的更紧了。

  “是因为你舍不得她的离开。”夏优眸色中露出些许心疼。

  而沈庭衍看到夏优露出如此神情时,决定将当年的说出一部分。

  毕竟能引得夏优的心疼,他就会多分一些注意力给自己。

  沈庭衍是个精明的商人,他做事情之前一定会考虑到背后带来的价值。

  显然现在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那当然要把握住了。

  “在我有记忆开始,母亲的惨叫声就没有断过,隔一段时间就会响起一次。”

  “那时候小还不懂,让我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我就乖乖地待着。”

  沈庭衍平淡地将内心最深处的事情剖开在夏优的面前,任由他肆览无余。

  可越是这种假装不在意的模样,就更是让夏优心疼难忍。

  没有经过思考,夏优下意识挪着身子将自己贴近沈庭衍。

  试图用肢体接触的方式缓解沈庭衍心中的苦楚。

  “后来有一次,我不小心打开了门,看到了母亲躺在地上,嘴角渗出血迹。”

  “沈志昂看到我之后,露着残忍的笑容,准备连我一起打,是我妈把我护在身下。”

  “那一次……我才知道,那一声声惨叫意味着什么。”

  “再后来,沈志昂每次动手之前,都会把我反锁在房间里,一片黑暗,透不过一丝光线。”

  夏优听着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也想象过沈庭衍小时候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场景。

  可当沈庭衍亲自说出这些的时候,夏优才发现,这种记忆给人留下的痛苦是远远超过预估的。

  “沈志昂现在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

  夏优想安慰沈庭衍,心说沈志昂如今躺在冰冷的医院,也算是他的惩罚了。

  可沈庭衍却是冷哧一声,仿佛这种程度的惩罚对他来说,过于轻微。

  “两眼一闭就能将罪孽洗刷掉,那犯下罪孽的成本会不会太低了。”

  夏优被沈庭衍的这番话问到敛声,因为他说的确实没错。

  如果人死了,罪孽就可以抵过,是不是过于善良。

  没有人能做到的。

  “上次听你说,你和母亲后来搬离了老宅,那后来呢,你的母亲怎么会离世……”

  夏优一直没想通,也从来没听沈庭衍提起过母亲离世的原因。

  是生病离世,还是沈志昂那个畜生又做了什么事情……

  夏优不敢猜测,毕竟沈志昂的牢狱是无期,那一个个沉重的罪名,让他不敢去想,沈志昂后来到底做过什么。

  特别是沈庭衍的神情,仿佛带着点不屑,又有些怜哀。

  夏优有些看不明白他的表情,更不敢妄自揣测,毕竟这段经历是沈庭衍心中最大的伤痛。

  房间内久久的沉默后,沈庭衍薄唇吐出有些凉薄之意的话语。

  “她,自己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