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头埋在床单上哭的歇斯底里。

  他这一哭,身后的陶子衍也惊了,本能的心慌。甚至有一种想立马道歉的冲动。

  陶子衍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情绪来源于什么,但还是立马停下粗暴的侵犯。

  他没有用强的习惯。刚才也只是想吓唬吓唬江亦。

  不知怎的,就发展到了现在难以收拾的地步。

  陶子衍连忙起身,解开江亦腕间的领带,刚才慌乱间系成了死结,陶子衍费了好一会功夫,指尖都硌得发红。

  江亦躺在床上没动,抽抽搭搭的还在低声哭泣。

  陶子衍心虚,面上却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还不滚回你自己卧室!躺这儿干嘛,等着我继续呢?”

  江亦一听这话,急忙起身,落荒而逃。

  鼻涕眼泪蹭了湿了一小滩,陶子衍也不洁癖了,拿个抱枕盖在上边眼不见为净,躺在了另一侧。

  火也发了,人也折腾了,按理来说难受的应该只有江亦才对。可陶子衍躺下半天,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眼全是江亦的哽咽声和压抑的哭音。

  那几句指控一遍遍在他脑子里环绕,江亦吓得发抖那可怜样就在眼前挥之不去。

  陶子衍越想越烦,越烦越睡不着。心口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紧紧牵动,痒的闹人。

  妈的,到底犯错的是谁!

  陶子衍想起来去阳台抽根烟缓缓,手摸床头灯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硬物,手掌心大小,他不记得自己床头有这个东西,开灯拿近一看——张赞早上送过来的礼物,刘嫂看见是特意让人送来的,以为有急用,所以没有送去衣帽间。

  陶子衍在手中扔抛了两次,有了主意。

  江亦回到屋内第一时间冲进了浴室,都没来得及等热水放出来就开始冲刷身体上陶子衍留下的痕迹。脖子上黏糊糊的唾液好洗,可草莓印和齿痕却洗不掉。伤口不能沾水,江亦就只能把喷头拿下来小心控制水流方向。

  拿着花洒就没法打沐浴露,两个步骤不能同时进行,江亦在浴室里折腾了很久才把自己弄干净。

  从毛巾架上拿起浴巾把身上的水擦干,没有洗头,水珠两下就擦完了。

  再去拿睡衣的时候,想起着急洗澡,进浴室的时候忘记拿衣服了,刚才换下来的衣服满是酒气也不能再穿,索性拿浴巾松松垮垮的在下身围了围,反正这么晚了也不会有人进来,佣人就算有事也会先敲门。

  客卧的衣帽间在门口面,江亦刚踏出浴室,就听到自己门口有脚步声,都没给他反锁门的反应时间,门直接被推开。

  “我说,张赞今天送了个……”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愣住了。

  脖颈上没擦干净的水珠顺着江亦的胸膛,腹肌,滑进浴巾。

  陶子衍张了张嘴,定在原地,双眼紧跟着那滴水的轨迹,喉结颤动,半晌后无声的吞咽了口唾沫。

  没等江亦张嘴,陶子衍顶着通红的耳朵先发制人:“你不穿衣服满屋子乱晃什么!赶紧穿好!”

  扔下这一句后就赶紧退了出去,临走还没忘给人把门带上。

  门关上之后,江亦低头看了看自己,下身裹的严严实实,该露的啥也没露,也不知道他害羞个什么劲。

  不是他刚才霸王硬上弓的时候了。

  真是令他有点哭笑不得。

  现在冷静下来了,江亦剖析自己心理,其实刚才那一瞬间的崩溃并不是来源于他抗拒肢体接触。或者说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他更在意的是陶子衍嘴里那些侮辱性的词汇和恶劣的态度。或者说是慌张的情绪占比更大,江亦没被绑过,不了解盛怒之下失忆的人到底会疯狂到什么程度。这几年养尊处优的他很久没有见过陶子衍这混不吝的一面了,还没适应。

  原本还没完全缓过来呢,现在这一闹,江亦心定了些。就陶子衍刚才那个脸红劲来看,四个字就能总结,也就是虚张声势罢了。

  =

  第二天一早,陶子衍起了个大早堵在客厅沙发上办公。茶几是会客用的,自然没有书房的桌子舒服。陶子衍弓着腰不舒服,就把电脑放在膝盖上,其他的纸质文件铺了一桌子,有几张还掉在地下。

  路过的佣人脚步都放轻了不少,生怕大清早的惹少爷不高兴。

  每隔一会,陶子衍看一眼时间,看的次数多了,就越来越没有耐心。指针走到八点,楼上还没动静。陶子衍招呼旁边正在擦花瓶的佣人:“你,上去喊人下来吃饭。”

  都几点了,不吃饭病还能好?想躲着他,没门。

  陶子衍侧耳听着佣人敲开江亦的门,又退出来,回到客厅,继续擦她的花瓶。

  连个回复都没收到,办事这么不机灵,谁招进来的。

  江亦下楼的时候已经洗漱好了,他今天穿了件白蓝拼接色的运动帽衫,称的肤色越发白皙细腻。刘海有几缕应该是洗脸的时候被打湿了,乖乖贴在额前,长长的睫毛挂着水汽,显得整个眼睛都湿漉漉的,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脆弱。

  路过陶子衍身边的时候,稍顿了下脚步,哼了一声,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昨晚刚惹了人,陶子衍现在也没脸挑刺,好脾气的收好腿上电脑跟着走进餐厅落座。

  江亦的餐位前摆着红枣粥,凉拌木耳,炒猪肝,乌鸡汤炖山药,汤是猪蹄汤,上面还飘着枸杞。

  全是补血的食材,知道的是他手划了个口子,不知道人还以为家里人有人坐月子呢。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吩咐厨房做的。

  陶子衍梗着个脖子不说话,江亦就跟没看到餐品变化似的,心安理得的享用。

  江亦本来就爱吃甜的,家里厨师手艺也好,这么多样搭配着吃他也不觉得腻。

  两人就跟不认识的人拼桌似的,谁也不理谁。空气中安静的只能听到碗筷摩擦的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