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衍侧身躲开了乔西的凑近，嫌弃的在裤子上弹了两下，眼底寒意掩盖不住，沉声命令：“躲开。”
说着就摆手示意门外的保镖进来把人拉走。
这是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他都铁了心要把自己赶走了。
乔西感到难堪，站起身自嘲的一笑，抹掉脸上尚未干透的泪痕，怨恨的指责脱口而出：“其实你根本就是耍我的是吧。”
陶子衍蹙了蹙眉。
乔西眼里布满了血丝，眼神里充满怨毒：“高中时候是，几年前是，现在也是。”
被保镖拉走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歇斯底里喊出来的：“其实你从头到尾，压根就没爱过我吧。”
爱？
这个词在陶子衍舌尖滚了一遍，有点陌生。
他天资聪慧，学东西也快，自认很少遇见什么事是自己完全不了解的。
可乔西临走时候的质问，却像是让陶子衍发现了知识盲区。
可能是天生的性格导致，也可能是成长环境的熏陶，陶子衍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过情绪格外浓烈的时候。
除了这段时间面对江亦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爱情？爱？
他所理解的就是陶父几十年未变对亡妻的挂念吧。
如果那才算爱的话，他自认做不到。
玻璃窗外正巧路过一对边走边打闹的小情侣，身上还穿着校服。
天色昏暗，陶子衍看不清校服上学校的名字，不过看起来也就是高中生的年纪。
高中，几乎是每个人生命中最美好的岁月。
陶子衍试图从脑海中搜索到关于高中的记忆。
第一个跳出来的记忆碎片，就是把江亦捡回家的那一幕。
十年前的乖巧模样和刚才冷冰冰的脸重叠。
陶子衍冷哼了一声强制性的掐断了脑中正在回想的画面。
至于乔西的那句话，他对乔西是什么样的感情，他也从来没有认真想过。
甚至当他想认真分析的时候，居然发现十年前跟江亦经历过的每一件事他都记得。
而关于乔西的片段，他用尽全力回想，也就只能搜刮到几个零零散散的片段。
陶泊元那段时间公司忙，他时常见不到人，为了吸引老头子的注意，他就故意什么事都拧着陶泊元来。
争吵最激烈的一次，就是他跟陶父坦白自己的性取向那天。
家里吵翻了天，老头子气的拿他没法子。
也就是那段时间，他遇见了乔西。
那天，他跟着朋友逃了两节自习课，打完球回班级的路上正好经过美术教室。
阳光从窗外照进画室，正好落在乔西的脸上。
乔西白皙的皮肤，细长的手指，拿着画笔时候泛红的指尖。
都很美。
跟自己从福利院带回来的那只小鹿有点像。
又不太像，乔西的眉眼柔软，但是周身萦绕着恃才傲物的高冷气息。
江亦的眼神认真清亮，却胆小自卑。每次跟人对视眼珠都畏畏缩缩的滴溜溜乱转，笨拙的没有朝气。
青春期的男生抗不住耀眼的诱惑，想要什么就立马行动。
那次初见后，陶子衍就对乔西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乔西越不答应，他就越执着，陶泊元就越生气。
至于乔西刚才问的爱不爱的，他可从来没想过。
年少时候不懂，大了之后更没兴趣深究。
今天坐在这思考这毫无意义的事，纯粹是因为心里烦闷，回家又没事干。
陶子衍望着窗外一波又一波走过的行人，一边想事，一边无意识的用牙齿碾磨烟嘴。
没一会过滤烟嘴就被浸湿咬瘪，陶子衍嫌弃的从嘴里拿下，扔在桌上，又重新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烟点燃。
缓缓吐出一口烟，头痛依然没有得到缓解。
强迫症似的，越是头疼，越忍不住思考。
想不出答案的问题，一遍遍在脑中检索。
一个烟圈吐出，隔着轻薄烟雾，陶子衍盯着玻璃出神，依稀在倒影里又看到了高中时画室初见的那一幕，只不过这次，坐在画架前的人，变成了江亦的脸。
这一次吸入口中的烟过了肺。
陶子衍瞳孔一颤，无法形容那一刻视觉冲击所带给他的震撼。
晃神的功夫，烟呛进了嗓子眼，止不住的弯腰咳嗽。
眼前的一幕似真似假，陶子衍竟不知这毫无根据的画面是如何形成的。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边打烊了。”服务员走过来说道。
头还在疼，江亦的脸还在回忆里乱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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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天天来我这喝酒，我可没时间陪你。”陶子衍到夜色的时候，闻时已经坐在包间里等他半天了。
房间内浮夸的水晶灯饰晃的人睁不开眼，打在黑金花纹的大理石地砖泛着光，墙上挂着出自大师之手的精美油画。
陶子衍现在看见画都ptsd了，脸微微扭曲了一瞬，指着道：“一会让人把画扔了。”
“干嘛呀，一来就拿我的画撒气，这是谁惹我们大少爷了？”闻时语气慵懒随意，瞥了一眼刚落座的陶子衍揶揄道。
陶子衍仰着头枕在沙发靠背上，闭着眼不停的揉搓着太阳穴，恹恹的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少爷，您大晚上把我叫出来喝酒，好歹给个笑脸成么？”
闻时：“我也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陶子衍被闻时叽叽喳喳的烦的要死，两指捏了下眉心，捞过桌上的酒瓶爽快的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痛快的一饮而尽。
闻时：哈？
毫不留情的戳破：“为情所困了吧？后悔了？放着鲜花不要非要吃屎，这下知道恶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