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时不时响起树叶被风吹动的唰唰声，高悬的月亮一半隐隐被云层遮住，洒下零零散散的斑驳光影。
陶子衍小心翼翼试探着往江亦身边一点点挪，幅度很小动作很慢，带着害怕被拒绝的不知所措。
江亦在想事，很专注。直到察觉自己呼吸间被陶子衍喷出的灼热气息熏了脸，才抬起头，迎面撞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呼吸一颤，视线躲开，下意识的想把脸转到另一个方向。
就差那么一点，江亦看起来那么软，那么好抱。陶子衍索性心一横，手臂向前一伸环过江亦肩膀，手上稍稍用力把人转了回来。
一手绕过江亦的肩膀搭在他背后，另一手抓着自己的椅子扶手，拼命克制。
这个拥抱陶子衍期待了好久好久，胸口相贴的一刻，折磨的他喉咙都跟着发干。
江亦的心实在是太暖了，隔着两层衣服都能烫的陶子衍眸底的热意往上翻涌。
原本搭在江亦头顶的下巴跟着一点点下移。
鼻尖轻轻的碰了下卷曲的发梢，停顿了一下，知道怀里的人没有躲开才敢沉浸式的埋入心上人的发间陶醉的嘻嘻嗅闻。
椰子香味的洗发水，奶呼呼的味道勾的陶子衍心头痒痒的。
胆子也跟着大了些，鼻尖抵着发丝，又用力地蹭了两下。
再亲密的动作他不太敢，因为就抱着的这几秒钟，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怀中人的紧绷。
江亦在忍耐。
熟悉的头痛感又来了，可远远比不上此刻的心痛。
他不松手，江亦就不躲，安安静静的不吭声任由他那么抱着。
这不是陶子衍想要的。他甚至希望江亦此刻能狠狠的推开他，再骂他两句，至少别这么冷淡，至少他还能拥有他的一部分情绪，至少别……可怜他……
其实最痛的不是遗憾，不是相爱的两个人走到最后分崩离析。
而是当一方提起曾经的轰轰烈烈的回忆时候，在另一方脸上看见的只有轻描淡写。好像他们从来没有爱过一样，好像他在心底就已经认定了彼此再也回不到从前一样。
江亦脑子里很乱，从陶子衍贴上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很乱。
后背上的手慢慢下滑，抱着他的力度也渐渐若有似无。
耳边男人的呼吸乱了节奏，江亦偏了偏头想侧过脸去看看他。
就在两人即将分开的前一秒，原本泄了力气的手臂骤然收紧。
这一次再抱上来的力度丝毫没有克制，带着浓烈的情绪，带着陶子衍式一贯的霸道。
掌心从后背往上滑，虎口卡在了他的脖颈，江亦被带的整个上半身都偏出了椅子。
粗粝的拇指指腹摁在他的后颈处慢慢摩挲，江亦感觉那一块的皮肤都是麻的。
紧接着，耳尖上落下一个灼热的吻，一开始还只是淡淡的碰了一下，很轻很浅。
然后在趁着江亦没反应过来的时间，陶子衍大着胆子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他的耳朵尖尖。
耳廓湿滑的触感激的江亦本能身子一颤。
陶子衍掌心紧跟着用力，不让他往后躲，低头俯在他耳边沙沙的低笑了声，满足的说：“想很久了。”
喉咙里挤出的笑声低哑性感，江亦被蛊惑似的没有第一时间推开陶子衍。
直到外面走廊由远及近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结果出来了，阴性。”许医生手里拿着检查结果，一路小跑过来的气都没有喘匀人还未至声音先到。
办公室门没关，所以许医生进一看就看到了屋内两人间的暧昧的动作，顿时非常尴尬：“咳咳，那个，他们俩确认实验的结果都要明天才能出，我已经催了，不然你们先回家？”
虽然什么也没发生，但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办公室。
江亦脸皮薄，结果检验报告时表情还有点别扭：“谢谢学长。明天结果出了麻烦你给我个电话。”
初步筛查的结果准确率并不能达到百分之百，如果童童爸爸确实是艾滋病感染人群，陶子衍会有几周的潜伏窗口期。
这算是一半的好消息，要想彻底确定只能等明天确认实验结果出来。
“没问题，第一时间通知你。”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刚才在办公室里发生的那个吻。
电梯门开，江亦往外走的前一刻，陶子衍在身后喊了他一声：“今晚……谢谢你。”
江亦没回身，也没说话。
进门后，门关上的那一刻，江亦脑子里强撑着绷了一整晚的弦终于断了。
疲惫不堪，心理和身体上双重的。
江亦走到阳台上，借着夜风给自己点了根烟。他平时不抽烟，这盒烟还是白启礼去剧组前留在餐桌上的。
今晚本不该发生的那个吻，终究还是越了界。
江亦并没有脸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他只是没想好怎么面对。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想踏踏实实睡一个安稳觉是不可能的。江亦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没亮。
他这段时间睡眠质量都很差，一旦睁开眼睛就再也睡不进去回笼觉。
也好， 不如洗漱一下早早去医院。
化验结果最早也要九点左右才能出来，江亦知道自己这么早去医院一点用都没有。
可在家干等着实在是坐立难安。
更重要的是，他怕自己再不走，一开门门外站着陶子衍。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
一段感情走到他们俩这种地步，说出去都可笑。
处，处不好。
分，分不掉。
跟同一个人反反复复不断拉扯，焦心又累神。
江亦到医院的时候，夜班值班医生还没换班，打着哈欠在饮水机前接水，一看见他后肃然起敬立马直起身子朝他立着大拇指，感慨道：“老师，你也太拼了吧。临走当天还这么敬业。”
视线往下一看，发现江亦手上空空，又问：“哎，不过，老师你们这次去要两周的时间吧，你一点行李都不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