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江亦安排的房间不足二十平米，还没陶子衍卧室的卫生间大。墙上斑驳的壁纸泛黄脱皮，又因为是二楼的缘故，楼下路过行人说了什么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陶子衍看江亦没有说话一直皱眉，唇色也有点泛白，伸手用手背探了下他的额头。
不发烧，还好。
陶子衍问道：“你是不是高原反应了？哪难受？”
“没事，不用你管。”江亦声音里浓浓的倦意。
陶子衍闻言，低笑了声，漆黑的眼眸看向江亦：“我愿意管，我上赶着想管你。”
没正形，江亦心里骂了他一句，沉声问道：“谁准你直接进我房间的？”
陶子衍发誓，这真是江亦误会他了。
他不是直接进的，他真敲门了，还敲了大半天。
宾馆隔音不好，隔壁房间住着江亦的同事，听见敲门声后开门，一看是陶子衍，连忙说看见江亦回房间了。
又说他好像不舒服，晚饭都没吃两口。
江亦平时睡觉不会这么死，结合同事说他不舒服，陶子衍有点担心，才找前台要了门卡。
陶子衍字字句句的解释完前因后果，江亦也不知道信没信，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江亦站在窗边，位置背光，陶子衍用食指勾起江亦的下巴，想看清他的脸色：“你不舒服就少生气，先回床上躺好，我下去给你拿个氧气瓶。”
江亦头一偏躲开：“你还没说你怎么出现在这。”
“公益项目。”陶子衍回答的很快，答案在他飞过来的路上都在心里预演过一遍了。
“什么公益项目。”江亦不信有这么巧的事。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阿里地区下辖的七个县之一。
陶子衍母亲生前的公益基金做的很大没错。但他中午刚到，陶子衍下午就追过来到同一个地方出差。
扯蛋，骗鬼呢。
陶子衍眼睛都没眨一下，爽快回答：“爱心助学。”
听起来像模像样的，江亦点了下头语气淡淡，抬手朝着门口一指：“哦，那基金会的人应该也住在附近吧，不耽误你工作了，慢走不送。”
哪有什么其他工作人员，陶子衍是自己来的。
和早上江亦出门时候的预想的不一样，陶子衍还真没有打算在门口等他的意图。
他想一个人去医院，万一确认了是最坏的那个结果，他想一个人面对。
要说害不害怕，也是怕的，但这点慌早就在昨天晚上抽完血之后人就冷静下来了。
不为已经发生和无法改变的事情浪费时间精力，这是陶子衍一贯的做事准则。
反正无论结果如何都得面对，都得解决。
陶子衍昨晚睡的还不错，因为那个吻，梦里都是江亦身上的香甜味道。早上起床之后先去公司开了个早会。张特助今天没有跟，而是等在医院。
结果出来，确认“阴性”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到实处。
陶子衍特别兴奋，第一时间就想见到江亦，想的他心都酥了。
他想好好问问江亦，他没事了还能再抱抱他吗，也想问问江亦，昨天晚上他为什么没有躲开。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是江亦答应给自己机会的意思。
到江亦办公室后，他要找的人却不在，工位上收拾的干干净净，电话也打不通。
往外走的时候刚好撞见上次跟他聊了大半天的那个小护士。小护士一脸诧异，问他不知道江主任去医援的事吗。
人跑了，陶子衍慌了。
他摸不准江亦是不是为了要躲他。再一细想，江亦走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化验结果。
江亦一点都不关心……想到这，陶子衍心里更没底了。
基金会最近在西藏哪有什么助学资助项目，不过这没关系，他人到了之后就可以有。
不安，迫不及待，陶子衍一刻都等不下去，直接开车去了机场，路上让助理回家帮他收拾了行李送过来。
买了最近的航班飞到西藏。
当天只剩下一班航线，廉航，甚至都没有头等舱，陶子衍为了快点见到江亦也顾不上那么多。
一米八八的个子缩在经济舱的小小座位里飞了四个半小时，下机之后腿都麻了，没休息一刻未歇的开了几个小时车到了江亦身边。
“没带别人，就我自己。”陶子衍这句说的是实话。
江亦皱了皱眉：“你自己？”说着往门口看了眼，没有行李。
陶子衍明白过来江亦在找什么，小声解释：“行李在前台。”
“我先下楼给你拿氧气，等你睡着之后我再走。”高原反应可大可小，江亦身子骨弱，陶子衍不敢掉以轻心，让江亦舒服是头等重要的事，之后再应对江亦的盘问。
刚转身，身后传来一道低哑的嗓音，问他：“有人看见你吗？”
陶子衍老实回答：“你同事，走廊隔音不好，我敲门的时候他听见了，开门打了个招呼。”
江亦眉头皱的更紧了：“你订的哪个酒店？”
陶子衍还没订。这个县是贫困县有点偏远，订房app上没有商家入驻，他一下车直奔这里，还没腾出来时间去找宾馆。
很好，江亦脏话都到嘴边了。
光明正大的走进来，未来的几天肯定还会黏在他身边不走。有够无赖的。
同事都看见他来了，这时候再让他单独出去找宾馆？像话吗？
那还不如直接把他俩已经离婚的消息贴脑门上算了。
江亦心里犯了难，陶子衍看出他的犹豫，马上给自己递了个台阶：“大晚上不好找宾馆……不然我这几天跟你住？”
江亦没有反驳，但是也没有松口。
他没有那么矫情，以前出门义诊，条件不好的时候也有跟同事睡过同一个标间。
两个大老爷们，各睡各的，这没什么。
问题就在于，他和陶子衍这尴尬的关系。
江亦心里在权衡，离婚消息传出去对自己的影响更大还是忍两天更难。
他认真思考的时候一贯有个小动作，陶子衍熟悉的很。
生怕江亦想太多最后拒绝自己，陶子衍连忙举手保证：“我就住这，保证听话，不乱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