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搞什么？”玄关处关门声响起后，江亦便一把推开陶子衍，嫌弃的拿掉身上裹着的外套扔在一边，然后十分坦荡的拢了拢领口。
遮住春光。
一贯清冷的声线里掺杂着隐隐的怒音，质问陶子衍。
陶子衍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将目光紧紧地凝在沙发边敞开的行李箱上。
箱子摊开平铺在地面上。两边装满了衣服，像是刚收拾一半就被放下的样子。
所以，江亦这是为了躲着他，又要搬家了吗？这次又要去哪？为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是早就决定了？还是看见网上那些话生气了，临时决定搬家的？
如果是一早就定好的，那为什么晚上跟他吃饭的时候提都没提这件事。
所以，同意以后不躲着他只是随口敷衍，借此拖延的借口。实际上想着的还是怎么逃离他？
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压根就没有一点变化是吗……
陶子衍越想越难过，颓然的低下了头，蔫蔫的。
所以表面上的和气，只是江亦为了尽快甩掉他营造出来的假象是吗？
陶子衍全身感到一阵痛苦的战栗，血液在太阳穴发疯的悸动，脑袋像是被石头压住了一样，快要炸裂。
江亦等了好半天，没听见陶子衍的回答。
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掉到后脖颈上凉丝丝的。
不耐烦的催促：“说话啊，你——”
话没说完，就被陶子衍扑上来，死死抱在怀中。
力气大到他往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气急质问道：“你干什么！”
陶子衍的声音哑的厉害，没答江亦的话，而是问道：“你别走行吗？”
这五个字每个字尾音都带着点不明显的颤。
两人抱在一起，侧脸皮肤紧贴，共振带动着江亦的头皮都有点酥酥麻麻的。
陶子衍心里患得患失，手上也克制不住的加了力气。
一手环着江亦的肩，一手捏着江亦的腰，把人牢牢圈在自己胸前，格外用力。
疼的江亦“嘶”了一声。
放在往常，江亦呼痛的话陶子衍早就放手了。
可他这次却跟没听见似的，固执的抱着江亦坚决不肯松开。
一股脑的说下去：“我都会处理好的，你别担心。一会，一会我就让张赞找几家媒体过来澄清。”
江亦的角度看不见陶子衍的脸，却能通过陶子衍说话时候胸膛的剧烈起伏感知到他的情绪。
极力克制压抑。
陶子衍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出声问道：“你在——”
江亦没问出口的话再次被打断。
刚一张嘴就被陶子衍伸手捂住，抢先一步说道：“别说，你先别说。听我解释，求你了。”
陶子衍顺势抵着江亦的额头贴上来，这么近的距离眼里血丝清晰可见。
彼此呼吸间的灼热体温喷在对方的皮肤上，陶子衍单手卡着江亦的后脑勺，不让他往后退。
声音，身上的肌肉，无一不在轻轻的抖。
陶子衍不敢让江亦继续说下去。
他怕听见“烦了”“今晚的话你别当真”亦或是“别碰我”“算了吧”这类的词。
陶子衍现在对“算了”两个字都ptsd了。
失忆之后江亦对他说的频率最高的一个词，便是算了。
心中疼痛难忍，却依然偏执的捧起江亦下巴。珍视小心的一下下轻蹭着他的额头。
仿佛只有感受到江亦的体温，陶子衍的心才能落回到实处。
望进江亦眼底的每一道视线都带着重量，像是最虔诚的信徒献祭似的把灵魂双手奉上。
陶子衍就这么贴着江亦缓了好久。
用力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内心深处翻涌着的不安。
一开口，声音破碎的低哑，继续刚才的话：“惹你不高兴的人我都会处理好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真的。你信我”
陶子衍说完这句话后便一脸期盼的等待着江亦的回应。
哪怕只是一个眨眼或者一个气音。
眼睛瞪圆生怕错过江亦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
可是没有。
他等了很久，仍然没有从江亦脸上看见稍许动容。
心口钝痛再次席卷而来，压的陶子衍喘不上来气。
挺直的腰身弯下，借助江亦的支撑勉强站稳，难过的闭上了眼睛。
浅浅的眼眶积攒不住一汪湿气，顺着睫毛根部溢出，破碎感十足。
这么近的距离，陶子衍落泪的全过程全都被江亦看在眼底。
可他从来没有见过陶子衍哭，反应慢了半拍，呆愣着站在原地恍然出神。
直到搭在他腰间的手又用力点力。
江亦才反应过来。眉心一跳，喉结滚动，直直的出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陶子衍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低垂着头陷入悲伤中，没有反应。
江亦又伸手拽了下陶子衍的衣袖，又问：“说话。”
男人再睁开眼时，眼里的血丝密集连成一片，猩红浓烈，自言自语喃喃道：“你又准备不要我了。”
这话从何来？江亦挑了下眉。
陶子衍指着江亦背后地上摊开的行李箱：“你又要搬去哪？”
江亦顺着陶子衍手指的方向跟着回头，语气很是无奈：“白启礼的。他快要拍完戏了，助理先送回来的。”
听见这个答案，陶子衍抿了抿唇，一瞬间心虚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亦又问：“所以你撬门是为了什么。”
男人低声解释：“你没接电话，我有点担心你想不开。”
“我在洗澡没听见。”
江亦答完之后又愣了下，像是才反应过来陶子衍后半句说了什么似的，不解问道：“我为什么会想不开？”
说着从沙发上拿过手机，屏幕上确实有好几通未接来电。有白启礼的还有陶子衍的。
两人离得近。陶子衍瞄到了一眼，白启礼的电话时间跟他相差几秒。
估计占线的提示音是因为白启礼同时在给江亦打电话。
虽说电话事件是一场乌龙，可陶子衍丝毫没有感到轻松。
别人说不如自己坦白。
陶子衍自知犯了错，便将姿态放到最低。
蔫蔫的垂着头，以极其卑微的姿势，拽着江亦衣角小声问道：“你是不是还没看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