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被陶子衍这句话问的一头雾水。
满脸疑惑的看向他，问：“什么热搜？”
江亦下班后的生活很无聊，不刷短视频不上网。除了看文献，给学生改论文，也就是遛遛狗或者找部纪录片电影看。
所以，任网友们已经在app里吵翻了天，他这边都不知道。
陶子衍脸色难看的不行，慢慢地从兜里拿出手机。
刚要把微博界面展示给江亦看，又想起来评论区里那些刺耳的话，急忙锁屏。
选择通过口述的方式告诉江亦。
很简单的一件事，陶子衍却因为害怕听见江亦接下来说的话，绷紧下颌，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将事件的来龙去脉描述清楚。
除了感染科的那张照片是看图说话胡编乱造的。
其他的几条，发帖人，离婚，都是真的。
江亦头发湿着，时不时的还往下滴水，也没有什么耐心。
他从陶子衍刚才的动作中已经看出来了点端倪。
索性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解锁，然后打开白启礼的聊天框。
果不其然，白启礼没打通电话，以为他在忙，就给他留言了好几十条。
条条都是六十秒拉满的语音。
骂完陶子衍骂发帖人，无差别攻击，炮火输出架势猛烈。
江亦把语音转文字，逐一看完后，从白启礼的怒骂中提取到了零散的信息，然后拼凑着理解了事情的经过。
打开微博，不用刻意搜，就能看见红红的词条挂在首页。
江亦看了一眼点进去，往下翻的时候被陶子衍伸手阻止，声音很紧张：“你别看了。”
江亦侧身躲开了。
快速下滑了两页，然后锁屏把手机扔在一边。
表情看起来跟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不像是生气，也没有不耐烦。眉头都没皱一下。
并不是陶子衍预想中的结果。
要是生气骂他一顿，或者甩他一巴掌也就好了。
这么不吭声，陶子衍反而更心慌。
身侧拳头握紧，咽了下口水，很小声的问：“你看到了？”
江亦淡淡的“嗯”了一下。兴致缺缺。
他这个状态看的陶子衍心慌更甚，一把抓过江亦的手腕，招呼着便往自己胸前锤：“你别这样。你打我一顿，消消气行吗？”
江亦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的挣扎着往后使劲。
这一抬手，指尖正好不小心刮到了陶子衍的下巴。
洗澡前他刚修剪过指甲，边缘棱角锋利，这么一划，陶子衍的下巴尖上瞬间被划出一道血痕。
细长的一条划痕，一路从锁骨上方沿着脖子侧面斜着划到下颌边缘。
不深，但是破了皮，没两秒便丝丝的往外沁了几滴血珠。
江亦转身要去给陶子衍拿纸巾。
被男人一把拽住，从后面紧紧贴上来抱个满怀。
“别走。”声音破碎嘶哑。
陶子衍刚才垂头落泪的画面再次涌入江亦脑中。
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流血了，我给你拿张纸巾擦擦。”
陶子衍充耳不闻，交叉在江亦胸前的双臂又稍微收了点力，将人抱的更紧，喃喃着：“不要，不擦。”
“怕你生气。”
“我一撒手你就又跑了。”
“到时候我去哪找你。”
一句接一句的说着软话。
陶子衍一个常年健身的人，两条手臂这么一勒，就像无形的铁链似的把人禁锢在自己怀里。
江亦不仅挣脱不开，被这么搂着，压的他胸骨都跟着有点疼。
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松开，弄疼我了。”
陶子衍刚进门扑上来那一下就撞的他生疼，看他可怜才忍到现在。要是再让他抱一会，手臂都得麻了。
听江亦呼痛，陶子衍这才松开手，视线恋恋不舍的紧追着江亦不移开。
江亦理了理被蹭开大半的领口，转身走到茶几边抽了张纸巾，背对着陶子衍都能察觉到身上全程黏着道灼热的目光。
两指夹着张纸递过去：“擦擦。”
陶子衍机械的接过，眼神还是紧紧盯着江亦。
江亦受不住他这么看，偏了偏头，没好气道：“你能不用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眼神看我了吗？”
丝毫没有要赶他离开的意思。
陶子衍接过纸巾，随意的在下巴上擦了两下。
犯了错的委屈音调：“怕你不理我。”
江亦挑眉：“我为什么不理你。网上说的不都是事实吗？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确实没生气。
甚至在看到消息的一瞬间，心中还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陶子衍的身份。离婚这件事，早晚得被爆出来。
它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但是却一直挂在你身上。
而江亦呢，他明知道这个消息瞒不了多久，可他就是没有勇气坦荡的在人前说出来。
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那些非议，不知道怎么跟回应同事可怜心疼的目光。
这下好了，不用他说了，也不用继续装下去了。
有人替他做了决定。
江亦此刻只觉得轻松，心中压着的石头被挪开，喘气都觉得顺畅了不少。
暗暗感慨，好像勇敢点面对也没有那么难，不是吗？
他是这么想的，陶子衍可不是。
一听江亦说没什么好生气的，陶子衍有点急了，确认道：“你不生气？”
脸色白的吓人，声音发颤：“你为什么不生气？”
江亦皱了皱眉，匪夷所思的看了陶子衍一眼，问：“那你到底是希望我生气还是不生气？”
“我……”陶子衍一时答不上来，眸中充满了不安和无措。
吸了吸鼻子。
江亦生气，他怕人直接跑了。
江亦不生气，他又患得患失，觉得对于江亦来说他是个毫无干系的人，不配江亦施予一丁点情绪给自己。
下巴处的伤口很浅，一两分钟便愈合结痂了。
江亦抬头看了一眼。
静默片刻，悠悠说道：“没有什么值得生气的。离婚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