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有数十米高的巨幅Led屏。

  夜色下正循环播放着一组由粉丝剪辑的短视频画面。

  灯光、话筒、舞台,金色的纸片于半空翩然落下,细碎起舞。这样寻常人看了,都要忍不住驻足观望的画面,此时都已经成为了主角的背景板。

  他直视前方,粲然一笑。

  他拉弓搭箭,一箭射往观众心头。

  他优雅鞠躬,绅士礼行云流水。

  他低头咬破嘴唇,抬睫看破镜头,花攒绮簇。

  ——请为《星光熠熠》2顾夜宁选手投票。

  在如此闹市区,一贯是奢侈品牌为自家代言人或者品牌大使准备的宣传屏,此时正在展示的,确实目前热播的大热选秀节目《星光熠熠》的选手占据,引得附近的粉丝纷纷聚集打卡不说,还有不少被吸引了注意的路人们驻足观看,纷纷拿起了手机拍摄当下播放的画面。

  这里的Led大屏,可不是花钱就能拿下的,需要有门路又有钱,才能获得短暂的使用权,几曾何时也有著名流量小生的粉丝想要在此买下屏幕的使用权,为自己的偶像庆祝生日,但苦于没有渠道,最终铩羽而归。

  “哇,他好帅啊。”有不太关注娱乐圈的女孩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旁边和她并肩站立,正在举着手机拍照打卡的女生“嗖”地收回手里的自制小卡和写着微博ID的卡片,转过身目光灼灼锁定了她:“朋友!要入股顾夜宁吗!稳稳C位实力保证颜值惊艳,入股不亏!”

  女孩:“……”

  如果路人尴尬地退却,明确表示不需要,她们也不会纠缠,但如果路人表现出了一些兴趣,那么“安利”就变成了每个合格的顾夜宁粉丝会做的事。

  这是一部仅有一个小时多几分钟的短篇幅电影。

  甚至在场的练习生们,对这部电影几乎一无所知,顾夜宁也是听孙虹提起,才抓紧时间拜托了熟识的选管老师,希望对方能够借给他们小多媒体播放厅,播放这部电影。

  “叫《七宗罪》的电影和电视剧不少,我们看的这一部虽然是华语片,但因为题材原因内地没有上映,是一部获得过三大国际电影节之一最佳外语片的佳作。”顾夜宁说,在此之前他还特地查看了一下各大电影评分网站对于这部片子的评价和打分,一向苛刻的“皇冠电影”居然打到了平均分79分,观众的评论是“小众但精彩”。

  主要演员从始至终只有一人,以一个人分身饰演七个人格,达到导演想要的效果。

  顾夜宁坐在多媒体厅的最后一排,脑袋里回忆起孙虹提出的想法:

  “我觉得,《七宗罪》这首歌当初发行的时候爆红,就是因为“一个成员饰演一宗罪”,和一般的男团曲有区别。所以之前每个人演绎的时候特别合适,但是一旦开始齐舞,或者副歌部分,大家又变成了完全统一的舞蹈模式,表情管理是普通男团曲的风格类型,就有割裂感。”

  孙虹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一下手势,生怕顾夜宁听不懂。

  “就是归根到底,脱离开MV来看,这还是一首舞蹈激烈的高难度男团曲,完成了当然很好,因为舞蹈很难,但是也仅此而已。”

  顾夜宁不得不承认,自己最初在选择这首歌的时候,看中的就是它的“难度”。

  自己很清楚这首歌在上辈子难度就够高,也因为完成度不行而出圈,自己想要把这首歌完美做好,但现在他们还有时间,李湛也在进步,而组员们自己能做好,自己也已经做到了极致,又开始觉得好像哪里缺点什么。

  “我之前也和其他练习生讨论过,有一部叫做《七宗罪》的,很小众的电影,七项罪行全部由一名演员饰演,他需要在一个小时的电影里以同一个人的七种人格,同时演绎出七种人格下犯下的不同罪行。”孙虹说,“说不定你看了会有一点启发。”

  他顿了一下又赶紧说:“这,这只是我的想法,我知道现在大家排练都这么紧急,看电影这件事本来就很不现实……”

  顾夜宁却觉得他说得对。

  他回到练习室,和自己的组员们商量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在珍贵的练习时间里一起看电影——幸亏电影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否则如果被记录下来,必然会被不少观众吐槽浪费时间。

  趁着电影还没正式开始,谢逅侧了身,低声问顾夜宁:“这部影片是谁告诉你的?”

  “孙虹。”顾夜宁说。

  谢逅皱了皱眉,想来是对这个名字有点陌生。

  “怎么会想到听他的建议的?”谢逅又问。

  顾夜宁凑近了他,小声把自己之前看各个练习生评论之后的想法告诉谢逅。

  “……譬如说,副歌部分集体吟诵的“我有罪”这个部分,每个人的罪行是不一样的,虽然是统一的动作,但是如果只是机械化地表现出“有罪”,会显得很空洞,就像是当时第一次汇报的时候,很多人对我们的看法——一首不错的,舞蹈很激烈的男团曲,表现不出自己的想法。”

  “所以你觉得编舞有问题,想要重新编?”

  “编舞是一方面,大家各自能不能表现出自己罪行的“我有罪”,比较重要。”顾夜宁说,“毕竟二公是个人战,观众投票还是看着个人去投,刷得最多的也肯定是每个人的直拍。”

  谢逅摸了摸下巴。

  刚才顾夜宁因为心情激动而语无伦次和大家商量了半天,难得一见的语言表达能力不在线,显然是太过于激动,现在这么私下一交流,他虽然懂了顾夜宁的意思,但又实在觉得这有难度。

  “恕我直言,能够把这首歌表现出普通的男团的样貌,已经很不错了。”谢逅说,“论舞蹈能力肯定是原版更出色,舞台的打光和设计,节目组也未必拼得过正式的打歌舞台,组内虽然舞蹈位置测评的练习生不少,但大家也不专业,更别提原版可能练习了好几个月,我们只有一周多一些——”

  顾夜宁说:“就是因为原版打不过,所以才要另辟蹊径。”

  “但你觉得看完了这部电影,大家就能有所体会?”

  顾夜宁说:“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实在不行,只有我自己有所体会也行。”

  刚才在和其他组员商议的时候,顾夜宁也反复强调了一下,“可能会带来一些新的发现,并不强迫所有人一起去观看,想去的人去,不想去的人可以自己练习,毕竟现在还是个人部分的练习时间”,但最后无论大家是真的想看出什么,还是从众心理作祟,七个人还是集体行动了。

  谢逅:“……”

  谢逅笑了笑:“嗯,有时候你表现出不善良的样子,比装作善良的样子看起来顺眼多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

  其他组的练习生陆陆续续的在练习的空档出来打水,上厕所,吃东西,有些预定排练时间到了的小组准备收拾收拾各自回宿舍休息。众人经过走廊,看《七宗罪》组的练习室门半开着,里边空无一人,再一问相关的负责工作人员,得到的解答是“他们去看电影了”,都摸不着头脑森晚整理。

  “这个时间看电影?”

  “《七宗罪》组果然不走寻常路。”

  “可能是想找灵感呢。”

  孙虹端着自己的杯子从一群人身后走过去,试图深藏功与名,却在半途被人扯了一把,他吓了一跳,扭头看去,看见了卫南星的脸。

  这个素日性格温和,看起来亲善好说话的上位圈,皱着眉低头看他,表情有些隐藏的不悦。

  “是你之前和夜宁推荐了《七宗罪》这部电影的?其他练习生说,你们在走廊聊过天。”

  孙虹战战兢兢地说:“对,对的。”

  卫南星说:“我印象里,这部电影是之前在汇报表演的时候,我和隔壁的黎昼讨论的时候提起过的,你也看过吗?怎么会突然和夜宁说到?”

  孙虹吓了一跳,赶紧解释:“虽然是听你们提到了这部电影得到了启发,但是我自己也是看过而且很喜欢的……今天恰好遇到顾夜宁,他安慰了我一下关于乐队物料录制的事情,给了一点点小建议,我想着至少要投桃报李一下,就想到了这部电影说不定会给他启发,没想到他们的速度这么快——”

  不到一个小时时间,居然就借到了多媒体厅一起看电影去了,这行动力让孙虹都有些猝不及防。

  卫南星垂下了手,目光定定看他,半晌才说:“虽然是去看电影了,但是摄像老师和导演组的人也跟进去了吧。”

  孙虹没懂他的意思。

  卫南星说:“你给出建议是好的,但是你知道为什么我和黎昼虽然讨论过一部电影可能会给《七宗罪》组一些启发,但是到现在我们都还没和夜宁本人提起这件事吗?”

  孙虹迷茫地摇了摇头。

  “节目组进去跟着录制看电影的画面,说明大概率是会在未来播出的时候同步放出“看电影”获得启发的部分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看了这部电影,他们的二公表演舞台并没有什么新颖的表现,甚至只是平平无奇,没有从电影中获得启发,那谁会首当其冲被网络上的舆论攻击?”

  孙虹一愣,知道了卫南星的意思。

  他讷讷地说:“是,提出要看这部电影的人……”

  卫南星说:“你们之前的对话没有被全程记录下来,今天是自由练习日,没有全程跟拍的摄像老师——所以责任都归于顾夜宁。”

  在紧张的排练时间,哪怕拍摄“乐队排练”的物料,都会引起不少练习生的不满,想必在节目播出,甚至只要有论坛爆料的情况下,一定会有不同的声音出现——很多观众只想看到练习生们为了舞台奋斗的画面,更何况如果因为其他的节目拍摄耽误了正常的舞台,连粉丝都会因此不安。

  这也是为什么上一季的物料拍摄中,很多广告和衍生物料拍摄比较多的练习生的粉丝,对节目组提出过意见,甚至艾特官博和联名上书,要求匀出更多的时间给自己的爱豆进行舞台练习。

  而现在,为了寻找灵感而去“集体看电影”的行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谁也不清楚。

  如果《七宗罪》组真的因为受到这部电影的启发,从而表现得特别完美,并且广而告之他们的舞台从电影中获得了许多灵感就罢了,但他们的表现一旦有小小的失误,或者不能够达到大众满意的程度,顾夜宁这个提出了“我们一起去看电影”的始作俑者就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不仅是喜欢舞台的观众,其他选手的粉丝,还有顾夜宁的“对家粉”们,会抓紧这个机会大做文章,迄今为止的每个选秀节目的C位都走得步履维艰,哪怕他们在节目中从没有做错什么,但人身处风口浪尖,因此必须如履薄冰。

  ——现在的顾夜宁是不折不扣的断层C位,粉丝不少,集体控评确实足够将一些负面舆论压下去,但关键的二公时期,大吸粉的重要节点,每一步走错,都可能事与愿违,从稳稳的C位掉下去的练习生虽然少,但并不是没有。

  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想来孙虹也是聪明人,意识到了卫南星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半晌他才鼓起勇气小声说:“但是顾夜宁,是有自己想法的人吧,他给我提出的意见,也是想把有限的时间掰开了,一点一点利用起来,所以即使是一起看电影,也——”

  卫南星说:“他是行动派。”

  孙虹:“啊?”

  “他很会钻牛角尖,一旦被什么问题困扰,得到了自己觉得还不错的解答,就一定会付诸行动。”卫南星叹了一口气,表情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吓人的疏冷了,但孙虹还是心有余悸,“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组这么快就一起去看电影的原因,夜宁在某些方面,是执着的完美主义+执拗的行动派。”

  孙虹讷讷无言。

  实际上在大部分练习生眼里,年龄算是稍长那一批的顾夜宁,因为实力突出,性格温和,更像是他们的目标,和可靠的兄长、沉稳的支柱,甚至努力的源动力。

  可孙虹隐约觉得,卫南星在某些时候,好像在把顾夜宁当做一个小孩子看待。

  这种错觉在他脑海里一闪而逝,孙虹没有继续探究下去。

  他正在纠结要不要继续和卫南星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走廊里传出了脚步声,从楼梯间的房间陆陆续续传来了打招呼的声音,随即一行眼熟的人在来往的练习生中冒了出来,走在最前边的赫然是霍弋和齐继。

  卫南星收回了紧盯着孙虹的目光,也循声看了过去。

  在人群最后,他们看到了顾夜宁的身影。待走近了,众人能看到顾夜宁的眼睛发红,看起来是竭力忍耐了情绪的波动,所以拼命揉眼睛遏制住哭泣的想法酿造的结果。

  他长得活色生香,眼角泛着淡淡的红,瞳孔晶亮,即使在走廊的灯光下,样子也漂亮得不得了,走廊上不少练习生凑近和他们说着话,目光也若有若无落在顾夜宁脸上。

  孙虹捂住胸口,也被惊艳到了。

  “夜宁。”卫南星迎了上去。

  顾夜宁的确有竭力忍耐住电影剧情和演员的表现带给他的强烈冲击性,一眼看到正神色紧张走过来的卫南星,第一反应是对方看到了他要哭不哭的模样,连忙解释:“我没哭,我就是——”

  他突然想起卫南星并不知道自己去干嘛了,又补充说:“我们组去看了个电影,电影不算长。”

  “《七宗罪》,是吗?”卫南星说。

  顾夜宁点了点头。

  “这部电影是你们组要演绎的那首歌《七宗罪》的原唱者,BLUE组合的其中一位成员出演的,其实学校大三那年的文化周,有在艺术中心礼堂播放过这部片子,我本来也想约你去看的,结果那段时间你恰好比较忙。”卫南星笑了笑,看顾夜宁又作势去揉眼睛,就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后脑发丝,动作很克制,“——不过现在你被推荐了,反而正好了。”

  顾夜宁说:“和组员一起去看,感觉还挺不一样的,而且我真的因为这部电影,获得了一些启发。”

  卫南星回头看了一眼,孙虹站在原地瑟瑟发抖,总觉得自己在此横插一脚显得特别不合常理,就像是打搅了主角们互动剧情的炮灰路人。

  “孙虹!”顾夜宁顺着卫南星的目光看到了孙虹,立刻露出了一个笑,冲他挥了挥手,“谢谢你!”

  帅哥,虽然你长得好看,但现在可别和我说话了!

  虽然没有抢功的意思,但自己做出来又有点借花献佛的味道,孙虹哭笑不得,只能也勉强招了招手,转身跑开了。

  幸亏顾夜宁还沉浸在电影的世界里,没注意到孙虹诡异的面部表情,只是一把抓住了卫南星的胳膊,高兴地说:“我明白了一件事,就是我们之前讨论的,想要表达出的《七宗罪》中罪行的部分,实在是太肤浅了。”

  卫南星说:“虽然我很高兴你喜欢这部电影,但你们组的部分,和我讨论也没关系吗?”

  顾夜宁想说一句“和你讨论没事”,但话还没说到嘴边,从身后伸出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腕上戴着一只卫南星看不出价格的,看起来就十分昂贵的腕表。

  那只手扯着顾夜宁的后衣领,将他往后拖拽过去,随即身后露出了谢逅一张稍显不悦的脸。

  “显然和你讨论还是有关系的,这个笨蛋一时激动,现在在到处乱说话,我还是先带走了。”谢逅似笑非笑地说。

  卫南星凝神看他,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笑而不语。

  谢逅扯着顾夜宁的领子,将因为情绪激动,所以见到谁都想说两句的顾夜宁拉向练习室的方向。顾夜宁动作别扭地被他带走,只来得及冲卫南星的方向摆了摆手算作道别。

  顾夜宁本人没注意到谢逅和卫南星眼神厮杀下无形的血雨腥风。

  他好不容易从谢逅的禁锢下扭转了身子,整理着被拉扯后变形的领口,心情愉悦。

  “想要让观众从舞台上的动作,甚至一个表情,一个眼神里读出故事,首先我们自己得有个故事,就像这部电影一样。”

  练习室的门一关上,顾夜宁就开始手舞足蹈,和大家分享他的想法。

  跟着他们拍摄的摄像师与导演组工作人员好不容易才跟上他们的步伐,从外边挤进来,再次将房门关上,把外界好奇的关注一起挡在门后。

  “——比如说我的嫉妒,主角是因为什么而嫉妒的呢?普普通通的一个学生为什么会生出这么明显的嫉妒?因为他的家庭原本就是扭曲的,他的家人偏疼弟弟,也因此,对于主角来说,长久的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成长,他本人随着时间的流逝,的确会产生“嫉妒”的心魔,这也是为什么“嫉妒”成为了他第一种产生的情绪,他的主人格就是嫉妒的化身。”

  谢逅帮他提炼:“意思是我们不能空荡荡地表现一种情绪,或者一种罪行,而是要给它赋予一个故事,一个背景。”

  顾夜宁:“对!”

  “也就是大家要编故事,虽然我们只是表演,但是要把自己代入进去,给自己的罪行恰当的背景故事,丰满血肉。”他继续说。

  林柏悦:“那……色欲该怎么丰满呢?这是能播的吗?”

  顾夜宁:“……”

  他看了一眼负责演绎“色欲”的齐继。

  齐继耳根泛红:“……”

  当着镜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呀。

  顾夜宁:“这些就自己理解,自己设想就好了,我只是给出了一个普通的解释而已。”

  他又继续说:“所以我们的副歌部分,虽然大家都在吟唱着“我有罪”同时跳舞,舞蹈动作是一样的,但是每个人心里的故事是不同的,演绎的风格也会不一样。舞台归根到底是在给观众讲故事,尤其是《七宗罪》这样本身就有自己创作背景的音乐作品。”

  在舞台上来说,就是表情、眼神、姿态会有些微的差别,不要小看这样的差别带来的,每个人的区别,很细微的变化,往往会带来与众不同的观众感受,在舞台灯光的衬托下,搭配妆造和每个人自身的外貌特点,风格各异。

  这也是为什么同样的舞台,每个人演绎出的样子不同,有些人的“舞台表现力”超凡,能够因此大爆,有些人却永远被吐槽眼神空洞,“木头”一样毫无舞台魅力。

  所谓的“舞台整容”,有些人看似平平无奇,在舞台上却像是变了个人,变得性张力十足,让人心动不已,而另外一些人则是“舞台毁容”的典范,明明在生活里是个出色的帅哥,舞台上却像是一块僵硬的木板,连颜值都跟着暴跌。

  ——首先,眼睛里要有内容。

  有了内容,才能谈得上下一步的“表现力”。

  “这点齐继最知道了呀。”顾夜宁又说。

  人尽皆知因为一公舞台大爆的齐继挠了挠后脑勺,被顾夜宁夸奖有些无所适从:“宁哥,你一个从初评级舞台开始就老是出圈的人,在这边夸奖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谢逅说:“正常点,不要扭扭捏捏搔首弄姿。”

  齐继:“……对不起。”

  霍弋举起手说:“我看完了电影,但是对于“暴食”的部分还没有特别深的体会,那我讲的故事,能不能就是电影里主角想要讲的那个?我能不能把它移到我的脑袋里来,变成我的表达?”

  顾夜宁说:“当然。我们看电影不就是为了看别人的故事,然后把它转化为自己的嘛。”

  虽然每个人都要表现“齐舞”时一模一样的动作,但是七种罪行者的“我有罪”具体是什么罪,或者说他们到底有没有真的意识到自己“有罪”,都是可以交由大家自己展现的部分。

  观众观看这个舞台,加上intro部分最多五分钟时间,他们必须要把舞台的动作和内容简化,但是想要表达的东西是无法全部通过观众的眼睛,和镜头、屏幕相互传达的,因此他们只有努力让表现的内容满溢出来,才能被观众接收到更多。

  这和“镜头吃妆”某种程度上有些类似。

  讨论告一段落。

  顾夜宁看了看时间,加上看电影的一个多小时,以及讨论的时间,现在居然已经临近十二点,怪不得外边刚才还窸窸窣窣的,有不少人走动的脚步声,现在也已经逐渐归于宁静。

  不少组在继续练习,抓紧时间巩固舞台动作,另外一些组则已经陆陆续续回宿舍休息了。

  他们挥别了已经非常疲惫的摄像老师和负责他们组的工作人员,这才终于有了可以交流更多信息的空闲。

  “今天我们还睡练习室吗?”齐继期待地问。

  “你想睡练习室?”

  “我想至少洗完澡再走。”齐继说,“我好像爱上这里的淋浴间了,比宿舍的好。”

  林柏悦帮他补充:“我们宿舍有个舍友,不是很爱干净,浴室里每次都会被他弄得很脏,我们说了几次,但是他屡教不改,所以没办法。”

  顾夜宁:“你们宿舍现在不就三个人吗?”除了在场的两个人外,还有个人练习生杜林君,林柏悦等于在大家面前“弄得很脏”实名制。

  林柏悦:“……”

  他有点不好意思,但没有否认。

  合宿基地相当于大学宿舍,分到卫生习惯不好的舍友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可以自由更换舍友,但在性格没有矛盾的基础上莫名其妙就要求换寝,无论是齐继还是林柏悦,又都做不出来。

  再万一舍友说他们霸凌,那真是有理说不清,史桐的“霸凌”传闻现在还传得沸沸扬扬,外界一波不平一波又起,谁也不敢在这个当头闹出类似的事来,搅进浑水里。

  况且对于他们而言,睡在练习室里,也能省点时间,在别的住在宿舍的练习生们早上起来洗漱准备往这边来的时候,他们还能抓紧时间多睡一会儿。

  最终,所有人都决定继续睡练习室。

  顾夜宁先下楼去找选管约定浴室使用的时间,途中遇到了正收拾东西,打算回宿舍的管风弦和黎昼二人,他们自从分在一组后,一起活动的时间明显变多了——上位圈经常抱团活动诚不欺我,有时候明明不是刻意,但好像自然而然就聚集起来,一起活动了。

  在得知顾夜宁打算继续睡练习室后,两个人都显得尤其无奈。

  “你们组真是我见过最喜欢睡在练习室里的一组。”管风弦说。

  “睡练习室真的这么好吗?弄得我也很想试试。”黎昼也说。

  “其实各有利弊,但如果下一个舞台能有幸和你们一组,我们可以一起睡练习室。”顾夜宁想了想,前世的自己除了必要的情况,都是独自在练习室过夜的,难免有点孤独。

  但这一世,明明也都是差不多的行动轨迹:洗漱、洗澡、护肤、铺衣服睡下,但在练习室休息和组员们一起休息的时光变得像是学生生涯里的野营一样,每天都充满了新鲜感,他明明是喜欢在每天固定时间和自己相处,多过跟他人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的,却好像潜移默化地发生了心境上的改变。

  回想起来,这些记忆好像全都是好的,让人愉快的事。

  “你看起来很幸福。”管风弦仔细打量着顾夜宁。

  顾夜宁说:“我很幸福。”

  甚至还想号召别人参与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