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穿越重生>揽月映同尘>第46章

  真正心悦一个人,应是狼崽子这般,不只是嘴上说说,是日常起居的时时挂心,更是坚定的维护与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的身前。

  还有···明知自己心悦他人,明明被自己舍弃两次后的宽容与包容。

  每每想到自己年长狼崽子五岁,事实却是狼崽子一个少年处处宽容与包容自己;而自己在狼崽子重伤后曾想过的迁就他、照顾他···一样都未曾做到。

  若不是像他方才说的那般把自己当成爱人,陆寒尘再找不出其他原因。

  九千岁脑子里想着这些,凤眸却不错眼盯着眼前人。

  “我不知我想的这些对不对,可是清尘,我很确信是因为你才叫我发生这些改变。”

  也令他面对蜀王时脑子变得清明。

  如今回头看,以前的他那般迁就蜀王,迁就到根本就不像是他陆寒尘能做出来的事情。

  堂堂九千岁,权倾朝野,就如失了智般,迁就蜀王也便罢了,甚至一次次因为蜀王对白清涟退让···

  可他分明是世人口中最是冷酷无情、最是睚眦必报的九千岁。

  不管谢令月是如何影响他,此时头脑清明的九千岁只知道他舍不得放开这个人。

  抬手轻抚狼崽子的眉眼,指尖最后在他的唇瓣流连,声音柔软许下承诺。

  “日后除非朝堂必要,我不会再见蜀王,亦会彻底断了对他的心思。”越想越是觉得以前的自己怕是猪油蒙了心,九千岁眸中蒙上一层阴翳,转瞬又被柔情取代。

  “原本我以为你只是贪图我的脸与身子,新鲜劲儿过后就会弃如敝履;如今才知是我打心底不相信自己,自艾自苦,反倒差点···错过你的情意。”

  以后不会了,九千岁在心间暗暗道。

  何其有幸,他在北镇抚司突发奇想见了谢令月;何其有幸,自己还有一张好皮囊,令这人对自己见色起意,而后真心以待。

  原来他陆寒尘也有被上天垂怜的时候。

  顾及谢令月的伤势,不敢有其他动作,只紧紧环住他腰身,隔着寝衣将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终是不放心呢喃:“清尘,不要再说离开我,我···受不住。”

  这回是谢令月叹息:“我何曾说过要离开你。”

  不过是方才想到当初对谢家的谋划时才顺嘴说起,哪知道这人竟是这般在意。

  “我只是想要哥哥知道,之前的我是为了捂热你的心,才会有那般与往日大相径庭的行事;其实···真正的我算得上冷情冷心,没有甚么关系的人更是懒得搭理。”

  而你···是我唯一的例外。

  这句话不用言明,陆寒尘仰头亲他的唇角,继而含住这人唇瓣,手也第一次不安分滑入墨色寝衣中。

  头顶是幽幽叹息:“哥哥莫不是想要我的命···”

  若不是现在伤口崩裂,谢令月早化身为狼,可他现在力不从心啊,偏偏这人还主动撩拨。

  恰陆寒尘的手也摸到了他身上裹伤的布带,又听到狼崽子这声叹息,瞬间僵住,色厉内荏辩驳。

  “我没有撩·拨你···对了,伤口可是崩裂得严重,我看看···”

  “谢峰早为我包扎好了。”谢令月嗓音暗哑:“这个时候哥哥最好不要在我身上点火,不然我怕忍不住浴血提枪攻城略地。”

  像是被烫到一般,怀中人迅疾收回手;来回扭动几次,还是轻轻搂住谢令月放在盖毯外的一只胳膊。

  九千岁也不知自己为何此时这般贪恋狼崽子,一时间竟有些难为情与羞涩,将脸埋在他胸口,以免被狼崽子看到他脸上的绯红。

  却还不忘自责:“若是我今日没有毁诺便好了,有我在,你的伤口也不会崩裂。”

  “哥哥可知我最不喜事后愧悔。”谢令月语调又恢复清冷:“人不能总沉溺于过去,最重要的是当下与以后;哥哥在我这里还是例外,还有机会,只要你珍惜。”

  前世活到二十八岁,谢令月除了冷心冷情,更冷静果断;他不会轻易做出决定,可只要决定了,哪怕惨败,亦不会后悔。

  因为后悔是最无用的东西。

  就如他对陆寒尘的感情,一开始就知道这人的所有,也要逆流而上,真心相待;若是最后真的捂不热这人的心,他也能做到当断则断,却不会后悔。

  如今他已经被这人放弃两次,亦不曾后悔过自己刚来时的决定;只想着是不是自己的法子不对,是不是该重新换一种法子。

  这便是谢令月,爱时真心以待,不爱了,也会果断转身;曾经爱过的人他不会真的置之不理,至少当时的真心不可辜负。

  是他不愿辜负自己曾经交付的真心。

  所以江越问他是不是真的要那般轻易用掉英国公府的人情时,哪怕那一刹谢令月想到了最不期望的结局,还是断然点头。

  恰好怀中人仰首看过来,凤眸中尽是犹豫与纠结,就连说话声都是期期艾艾。

  “玉衡给我传了消息,说是征西将军江越黄昏时分曾到过皇觉寺,他还特特定下了你隔壁的院子,说法是要在这里修养些日子;清尘,你们···”是不是曾经相识。

  是不是还有其他情意?

  最终九千岁还是不曾问完,他刚刚才做出毁诺之事,即便心中如猫抓般猜测与芥蒂,却还是没脸真的问出口。

  也怕狼崽子真的生气。

  便是之前面对蜀王对白清涟的诸多偏袒时,九千岁都不曾想过问他为何那般,更不曾如现下这般唇齿间百转千回,就是诸多顾虑不敢问下去。

  谢令月挑眉,桃花眸怀疑看着怀里的人,语气好笑:“怎的,哥哥莫不是吃醋了?”

  这九千岁可不认,连连否认;还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起自己曾想过的那些担忧,总之他是担忧狼崽子与谢家。

  别说,这般的九千岁谢令月还真未曾见过,全身上下也就只有嘴硬,一时竟在这人身上看到了色厉内荏可爱的一面;看来这人方才说的是真的,他是真的开始在意自己了,在意到不自觉的泛起醋意。

  谢令月很想开怀而笑,怕崩到背后的伤口,只是语气里带了一丝笑意:“哥哥不必吃别人的醋,我的眼里与心里只有你一人,再容不下旁人。”

  悄悄松了口气,陆寒尘嘴角微扬,又在他胸口轻蹭,却又因这人接下来的话僵住。

  “不过,江越来皇觉寺确是为了见我,且我们已经见过。”谢令月故意道。

  话落垂眸看怀里的人,想知道他会如何反应。

  察觉到他身子僵住,心里暗笑,桃花眸也微微挑起:“怎的,哥哥难道不清楚魏国公府与英国公府是世交,我们之前当然认识。”

  怀中人不说话,抱着他胳膊的手也缩回他自己腹部。

  “哥哥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吃醋了?”谢令月诱哄,此时此刻,他忽然起了坏心眼,想听到这人承认他的醋意。

  也想证明自己在这人心中有了位置。

  可是九千岁是谁,他怎么可能直接承认自己的醋意,那多丢面子,转而问起其他。

  “那你是不是也觉得江越是男子中少见的英武?”

  一句话问完,忽然又想起其他,凤眸凛冽:“今日你用不了缩骨功,又是黄昏时分见的江越···他可是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

  可是谢令月偏不放过他,只执着看着他又问了一遍,他到底是不是因为江越生出醋意,不然他为何会问自己对江越的印象。

  因为心里的着急与担忧,还有狼崽子桃花眸里的执着,陆寒尘终是不情不愿点头。

  “是,我因为江越吃醋了,你可满意了?”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谢令月满意了,自己不好多动,就笑着唤人:“我很开心,哥哥先亲亲我,之后我便告诉你为何要见江越。”

  九千岁磨牙:“你知不知道你此时很像是那些色令智昏的浪荡子!”

  “那我也只对哥哥一人浪荡。”

  谢令月的笑容里多了一丝宠爱,他的所有心眼,所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几乎都坦呈在这人面前。

  见他是真的担忧,不好再逗他,不然这人就真的要恼羞成怒;这才端正了神色,与他说起当初见到江亭后自己想到的后续谋划,还有与江越的对话及江越应下自己的要求。

  此时谢令月未曾遮掩自己的本来嗓音,低醇的声音娓娓道来;他讲的平淡,陆寒尘听的却是越来越觉心间滚烫。

  他听到了什么,那般早的时候,他还未曾回应过狼崽子任何的时候,这人就开始筹谋这些,只为了要英国公府与荣乐长公主一个人情,这人情便是护自己无虞。

  可就在狼崽子这般为自己筹谋的这天,他做出了置狼崽子安危于不顾的无情·事,那时这人心里该有多痛,难怪他中箭后会那般看自己。

  陆寒尘相信狼崽子说的都是真的,这人不屑于诓骗自己;总算知道江越为何会忽然归京,涉及性命的大事,涉及英国公府将来的事,那人当然会回来查证和处置。

  也就是说狼崽子告知江家的消息都是真的,才有江越来皇觉寺见他这件事,将门世家最是爽利,不会欠下这般大的人情。

  可正是如此,陆寒尘才心间滚烫,胸中像是有一股洪流要奔涌而出,眼眶亦发烫,声音暗哑到低不可闻。

  “你为何要做这些,明知道···”我未必需要这些。

  他可是权倾朝野的九千岁,只要他不想,还真没有人能要了他的性命,谢令月为何要费尽周折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