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穿越重生>揽月映同尘>第132章

  约有一炷香的时间,谢十九等十余暗卫到了近前,欲下马拜见主子,谢令月摆手制止。

  “你们便不曾察觉身后有人循迹而来?”

  身形高壮的谢十九在马上拱手:“谢峰大夫令我等启程时曾言,若是督主跟上我等不必管;他还叫属下给主子带一言:督主与征西将军在营帐中打了一架,说是因为···因为主子您···”

  谢峰还有交代,想来主子也不舍督主奔波,索性由着督主跟上来,有甚么话主子与他说清楚便是,免得主子日后一直惦记。

  这些属下还真是,谢令月忍不住摸下巴;不知该说他们擅自做主,还是该说他们体恤主子之心;罢了,想来谢峰亦知自己不可能真正放下陆寒尘,才会这般吩咐他们。

  谢十九还说了征西将军也带了骑兵营先行启程,应是也想赶夜路追上自家主子;但他人数众多,未必会选这条路,且他可能也想不到跟踪谢家暗卫的行迹。

  果然自己所料不错,陆寒尘还是去找江越的麻烦了···谢令月无声叹息,两人还打起来,到了镇北关,他又该如何面对江越;可真是,无形中给自己添乱啊。

  便是到时他想装作不知情略过此事,可两人打架时谢峰就在旁边;到了镇北关,谢峰能不给自己这个主子禀报,谢令月难道还能无视?

  既然对江越有所求,必然要解释清楚此事,最起码是要表达歉意的罢;谢令月头疼,都不知该笑还是该责怪爱人;不是那般芥蒂自己与江越相处么,陆寒尘这般所为,不就等于又多增加一次自己与江越相处的机会?

  谢令月都不知该不该心疼这般幼稚的爱人。

  又是一炷香之后,马蹄声渐近;还在马上的谢令月极目远眺,清冷月色与雪色下,辨认出当先而来的身影果真是陆寒尘。

  “谢七与谢十一留下靠远些,十九带其余人先行绕到山谷下等我们。”谢令月不想被自己这些属下听到陆寒尘与自己的谈话,更不想他们看到九千岁卑微挽留的一面。

  只犹豫一瞬,在谢七的眼神示意下,谢十九带人先行,绕到半山腰的山谷之下,并未错过谢七最后给他打的手势。

  “吁···”陆寒尘勒马停在谢令月几步外,凤眸紧紧锁住自己的狼崽子,随后摆手,示意跟着他的人都停在远处,然后当先下马。

  看到他的动作,谢令月亦从马上翻身而下,几步站定在他面前:“陆寒尘,又是何必?”

  明知道他决心已定,又何必追出来;谢令月心中酸涩,语调亦滞涩,难道不知自己担心更多的是他么?

  终是上前一步,抬手为他整理被寒风吹乱的狐裘,又将领口处的系带打紧一些;陆寒尘任由他动作,凤眸怔怔看着比自己高出半头的狼崽子,缓缓抬手抚上他的眉眼。

  “这般冰凉···为何不准备得再妥帖一些,便真的再也不敢信我了么?”

  谢令月苦笑,他也想准备的更周全,还不是担心这人追上来;然而他终是没有听自己的,还是趁夜追来。

  “陆寒尘,追来前,你应是收到了镇北关被犯的消息···我所料不错,现下我越早赶到镇北关,便能避免一些无谓的牺牲···有谢七他们十余人跟着我,不会有事,你···回去罢。”

  镇北关被犯的消息是方才谢十九带来的,是他们启程前谢峰收到的消息,方才见到主子的第一时间便禀告此事;因而谢令月此时实在是没有更多心思多说,只想最快的速度赶到。

  眼见他欲转身离去,陆寒尘迅疾抓住他的衣袖,凤眸里泪意汹涌,薄唇微颤:“清尘,你是对的···我···不拦你···只求你别丢下我,让我与你同去···可好?”

  泪眼朦胧时亦能看清狼崽子微微蹙眉,陆寒尘抬袖胡乱擦了把眼尾,抓着谢令月的那只手却不松开,急切又道:“肃州有陈阶与玉衡几个不用担忧,我带了上百锦衣卫···”

  你若是担忧我出现在镇北关被杨崇武禀报给陛下,影响我如今的一切,无碍,我可以跟着你隐姓埋名当作征西军中的一个兵卒,锦衣卫也可换了作战服···

  未尽之言被谢令月打断:“陆寒尘,为何你总是不明白我的心意?”

  有江越与征西军,再加一个能劝服那些老将的自己,谢令月并不担心此行;杨崇武乃是景昌帝心腹,见过陆寒尘多次,怎会察觉不到他的踪迹。

  谢令月对自己有把握,那是因为原身一直养在深闺,仅有的几次在人前露面,也是用过了缩骨功遮掩身形;便是他在镇北关大大咧咧行走,杨崇武也认不出他来,更想不到他的真实身份。

  而本该在肃州主持贪墨大案的九千岁忽然出现在镇北关,叫杨崇武该如何想,又会如何提防;谢令月担心的不只是陆寒尘身份被发现的种种不利局面,更担心因为九千岁的介入,还有一个征西将军,镇北关的形势更加混乱。

  置身于群山中的陆寒尘只觉此情此景更衬他的心境,分外的寒凉与彻骨痛,遂语无伦次:“你便这般信任江越,却不愿再信我一次么!”

  谢令月更加头痛,桃花眸更是冷肃,语调亦沉肃:“陆寒尘!”转而又低叹:“你可知你这般,我只觉明明你我近在咫尺,两心的距离却是远隔山海之遥···”

  一路上的焦急、担忧、惶恐,还有万一追不到人的痛心···在听到谢令月这一句后彻底破防,陆寒尘不可置信后退一步,颤声问:“你···你这是何意?竟是因我并未成功的阻拦之举否定你我之间的全部!”

  谢令月,你是懂得如何在我心上插一刀!

  雪色映照下,这人的面色仓惶,如同阴诡无间爬上来的鬼魅;凤眸泛起无尽痛色:“谢令月,是你在一开始明知我对你只有利用之心,还纠缠撩拨与我···如今我对你动情,你却想要否定你我之间所有,想要与我分开?”

  脚尖踢出一块石子,恨声道:“你也说你了解全部的我,那么我告诉你,我陆寒尘绝不是平日宽容你的样子;撩拨了我之后又想脱身而去···不可能!”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眼前这人更是怒气勃发,谢令月无奈安抚:“陆寒尘你是听不懂我说的么,我们只是暂时分开,都想一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别与我提什么暂时不暂时!”陆寒尘声音嘶哑:“我不接受分开,暂时分开更是无稽之谈!谢令月,便是你我今日血溅当场,也要抱着死在一处!”

  也不知这人又想到了什么,此时竟有几分癫狂姿态,墨发随山风乱舞,凤眸中尽是偏执之色。

  爱人忽然这般,谢令月如何舍得,一把将人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右手在他后背轻柔抚过:“冷静些陆寒尘,莫要想那些偏执念头···我答应你,不分开,暂时分开也不作数了,可好。”

  贪婪呼吸狼崽子身上独有的凛冽味道,还有山风带来的冰寒,陆寒尘呼吸渐稳,鼓噪的心亦渐趋平稳,急切仰头追逐这人丰润唇瓣,辗转撕咬:“说话算话,清尘莫要哄我!”

  谢令月回他深吻,唇舌扫过他口腔每一处,却还不忘将这人紧紧包裹在自己的狐裘之中,声音暗哑:“不哄你,我收回那句话,待镇北关事了便早早回到你身边,可安心了?”

  额头与他相抵又道:“哥哥听我的,你先回肃州,莫要我再担心于你,我很快便能赶回。”

  说来说去,狼崽子还是舍不得镇北关那些人,陆寒尘心中微顿;却也知此刻他再不能提及此事,否则好不容易狼崽子因为心疼自己而回心转意,再表露不满之意,这人立时便能转身离去。

  “好,听你的便是。”抬眼看过来,尽是殷殷关切:“那你务必保护好自己,莫要再不要命般往前冲,事了便尽早回京都,我等你···”

  谢令月郑重点头,原本他说暂时分开也是此意,镇北关事情解决后,不管如何他定是要再见这人一面,与他确认彼此心意;哪知却激发这人骨子里的偏执,若是再坚持原本的说法,怕是这人能原地给他表演个黑化,他···舍不得。

  总算说开所有,这人也愿意听他的先回肃州,两人抱在一处依依不舍;却听远处传来高声呼喊:“禀督主,后面有上百骑兵追来,为首的正是征西将军,可要属下们拦截?”

  陆寒尘勃然变色,一把推开谢令月,凤眸冰寒:“谢令月!你终是不信我,果然是想与江越同行!”

  继而苦笑,又转为痛心嗤笑:“便这般舍不得他,临行前还要与他传信,只为多几日的相处么!”

  笑声歇,面上更是满布冷戾之气,转头高喝:“给本督将人拦下,生死不论!”

  转头便看到谢令月欲出声阻拦,抬手掩住他的唇,恨声再道:“怎的,清尘舍不得了,心疼江越那厮?”

  陆寒尘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狼崽子分明也在意江越,看他此时眸中急切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