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穿越重生>揽月映同尘>第174章

  这一晚,两人说清楚彼此更在意的心结,陆寒尘舍不得睡,谢令月却挂念他的身子,催他早些歇息,保证自己一直陪着他,暂时不会回宫,这人才满足睡过去。

  刚将人哄的安稳睡去,便听到院内有动静,谢令月披了狐裘出去,叮嘱谢峰看着点暖阁内的动静。

  出来才知是江越与崔砚也听说了九千岁清醒的消息,两个趁夜过来看看,此时正在卫昭与卫兰陵住的厢房说话;见谢令月面色平静进来,江越先注意到这人唇上的痕迹,当先轻笑。

  “我说什么来着,清尘也太容易原谅那厮,就该叫那厮再心惊胆战些日子才好;这般快便叫他尝到甜头,哪里能记得教训,保不齐下回照旧冲动。”

  反正冲动犯错了,谢令月也能原谅他啊,那还怕什么。

  悄悄伸手拽了下他的袖子,崔砚瞪了他一眼;明明已经放下表弟,偏还见不得陆寒尘好,得着机会便占点嘴上便宜,岂不是平白叫人生出误会?

  讪讪摸了下鼻尖,江越心中暗自唾弃自己,就你长了嘴是吧;再多说,叫阿砚误会了怎生是好,好容易才得到阿砚的亲近;稍顷又明烈笑开,果然是他的阿砚,就是不同于那些斤斤计较的,只相信自己的心意。

  谢令月并不在意,反倒上下打量这两人一眼,桃花眸里尽是笑意:“怎的,湛霆兄这是好事将近?”

  “嘿嘿,借清尘吉言!”江越可没有崔砚的面皮那么薄,当即拱手:“我待阿砚的心意可不比清尘待陆寒尘的心意少,等着,到时我请清尘来阿砚府里喝喜酒啊。”

  笑着颔首后便问起正事:“两国和谈之事进展如何?”

  崔砚立即正色拱手:“回陛下,一切皆妥当,只等九千岁的大印便可交差。”

  想来也该都妥当,谢令月并未再问其中细节;一旁的卫昭等不及,问他九哥准备何时回宫,这几日的早朝虽则没甚么大事,却也有不少臣子私下里问起陛下何时归京。

  “此事不急。”谢令月摆手,他亦知朝中文武百官并不是全都忠心耿耿;跟着他征战的那些忠臣良将不必怀疑,但也有原本与漠北王族牵扯颇深的名门望族,难免心生摇摆;还有那些降服归顺的原漠北贵族,深觉雍朝新政搅和了他们原本的利益,想要恢复旧制。

  这些势力暗中来往,以利益联合,谋划颠覆雍朝与谢家的统治,谢令月在推行新政时便有所察觉;因为忙于登基,忙于推行新政,忙于朝政秩序,亦不想刚得到安宁日子的漠北百姓再陷入战火,谢令月暂且搁置处理这些人,也想着给他们一次机会。

  显然这些人并未死心,以为谢令月真的去了边境巡查,在雍都的动作更加频繁,甚而还想搅乱此次与大宣的两国和谈;若不是崔砚主持此事,若不是卫兰陵暗中相助,若不是江越心意坚定···只怕还真的如这些人所愿。

  卫昭方才的询问谢令月当然清楚,那些人哪里是心系他这个陛下的安危,不过是想探听谢令月的行踪,看能不能搞个刺杀;若是成功最好,若是不成功,也能在雍都搅弄风云,总之就是要给谢家的统治添乱。

  且谢令月还知晓一点这些人的心思,他们以为大宣迟早要与谢家算账,那谢令月这个陛下自然该依靠他们这些漠北旧贵族,依靠他们来对抗大宣;如此,谢令月便是知道了他们的小动作,又能拿他们如何,还不是要以礼相待?

  这才是这些人无所顾忌的根本。

  “给谢九传信,调集半数北境大军回雍都郊外待命;令大元帅出京前往北境巡视,就说···朕在北境遇袭,身负重伤昏迷;禁军统领谢令宸亦在随行之列,禁军暂由副统领管制。”

  卫昭与崔砚还在琢磨圣令,江越这个大宣的领兵大将却已明白,沉吟道:“清尘是想趁此机会,在雍都来个瓮中捉鳖?”

  紧跟着明白的崔砚不免担忧:“大元帅与禁军统领皆离京,陛下的安危···”

  后知后觉的是卫昭,击掌赞叹:“九哥这是在调虎离山啊!”将大元帅与禁军统领两个谢家重将调离京都,虽然有定北大将军谢九在,可他手里的定北军远在北境,又能管个什么用。

  其他在京武将手里也没有兵,不过府里有上百护卫,加起来也成不了事···可不就给了那些不安分之人胆子么;只是,这些人真敢这么大胆?

  卫昭还真不信,他九哥难道还没有打服这些不怕死的?

  “再给巡防营那边传令,这几日放松城门监管。”谢令月会给这些人胆大的依仗,给他们机会将自己的势力混入城中;既然要瓮中捉鳖,那当然是一网打尽的好,他可不会再给雍朝留后患。

  “倒是湛霆兄,驿馆周围我会增派人手护卫大宣使团的安危,不过还是要你约束好大宣官员。”

  江越挑眉:“果然做了帝王就是不同以往,清尘这是将大宣使团也算计进来,竖起了靶子···”这位是真不担心大宣官员识破,回京后告状啊。

  “倒不如说我更放心湛霆看得清局势,也···更相信湛霆待砚表兄的情意。”谢令月微微笑着接话:“湛霆放心,不说两国邦交,只看谢家祖辈的风骨,我也不会令大宣使团出事。”

  江越当然相信,这位可是仅用了三载时光便能从无到有,统一漠北各部,建立一个新的王朝的传奇人物;只是保护一个大宣使团,最轻易不过,他有什么不放心的,但还是稍有不爽。

  “只怕是仙去的中山王也想不到,谢家几代人的心眼子···都长在了清尘身上,这天下尽在你的股掌之中。”

  崔砚着急,又扯了下这人的袖子,怎的这么口无遮拦;不是说以后要隐姓埋名来雍朝与自己过日子的么,如此得罪陛下,是半点不担心么,难不成自己日后还要时时给这家伙兜后事?

  转头牵住心悦之人,江越柔声安抚他:“阿砚很是不必担心,我与陛下算得知己相投,陛下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

  最主要,江越知道谢令月不会忌惮他来雍朝。

  这句话又得了崔砚一个白眼,说得好听,陛下可不是以前的男扮女装时,需得步步谨慎;如今是九五至尊,难道还能如以前一般的心性与行事?

  当然,崔砚并不是怀疑自己的表弟谢令月,他亦能感觉到,至尊之位在表弟眼中并无不同,更像是表弟想要护住亲族与爱人的···一种手段,登基后的表弟看上去除了多出帝王威仪,心性与行事同以前并无多少变化。

  谢令月确实不在意江越说的,他本来就心眼子多;前世身为家主要守护集团,与那些对头公司争锋夺利;还要弹压家里那些野心勃勃的长辈和公司股东,震慑亲族那些好吃懒做的纨绔子弟···若不是心眼子多,他一个常年住在医院的病秧子,哪来的能耐。

  这一世,若不是心眼子多,他也不会在北镇抚司见到陆寒尘的第一眼就敢见色起意,接住那人递出的冒着火星子的橄榄枝与他合作;更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为谢家谋划如今的出路,不只吓到了谢家人,更震惊了天下人。

  对于他的坦荡承认,江越竟有种憋屈的无奈,终是感叹:“也难怪陆寒尘那厮唯独在你这里患得患失。”且不说这人本就生了风华无双的好样貌,原本的家世就是世人仰望不及的存在,如今更是一国之君,真真成了天上明月。

  “只你这般,分明是真心挂念与担心陆寒尘,却还利用他这次的伤势,藏在卫府,谋划着朝堂之事···”就陆寒尘那小心眼的,知道了其中详情,还不知会在心里生出多少阴暗揣测,少不得怀疑谢令月的真心,江越忍不住提醒一声。

  如今看来,这两人果然是绝配;一个满身的心眼子,行事却看上去光明磊落,得尽世人赞誉与仰慕;一个满身的污名,却有一颗最真的心,偏在世人眼中是令人躲避不及的阉佞···

  陆寒尘那厮,在大宣耀武扬威几年,想来也不知有一日他会栽在一人身上;患得患失,时时提防这人嫌弃他而变心,还要提防那些仰慕这人的···如今还要面对这人身份地位骤变后的一切···

  不过也是他该得的,谁叫那厮非要做那个揽月入怀之人;江越可不是心疼陆寒尘,此刻只觉得痛快;果然老话说得对,迟早会碰到那个叫你左右为难辗转反侧之人;谢令月于陆寒尘来说,可不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嘛。

  江越甚至还有幸灾乐祸之心,转头温柔看一眼心悦之人;瞧瞧他多有自知之明,认清自己在谢令月里没戏,果断转身,这不就遇到了阿砚这般的谦谦君子!

  再瞧陆寒尘,千里追夫不说,还得搭上半条命;偏谢令月如今是帝王,少不得有些帝王心计,那厮知道了还不得更煎熬?

  哈哈···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