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穿越重生>揽月映同尘>第189章

  不说皇宫内太上皇谢楝对嫡长子的诸多气闷,皆因为这个儿子如今已是雍朝帝王,还有老妻的隐隐威胁···而不得发泄更是郁郁,视线且回转卫府。

  陆寒尘掩人耳目到了卫府,方踏入正院,便看到正等在上房前厅的卫兰陵,当即挑眉:“卫昭今年才十九,又那般维护他九哥,你倒是半点不担心今日的早朝他被气着?”

  对于自己这个至交好友的能耐,陆寒尘再清楚不过,这人亦是能名留千古的治世能臣;在大宣时因为皇族与权贵轻视商户不能入仕,可他如今已在雍朝,谢令月又是毫无偏见的帝王···这人却甘愿当一个皇商,甘愿隐在卫昭这个少年英才的身后。

  两人一起名留青史,难道不是一段佳话?

  “清阙还是小瞧了昭昭,他如今精明着呢。”说起心爱之人,卫兰陵难得一笑:“再则,有陛下在,昭昭吃不了亏。”

  解开宫里时谢令月的总管为他备好的斗篷,随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陆寒尘的谓叹中难掩醋意:“阿月最是讲情意,卫昭倒是好福气!”

  这话卫兰陵可不爱听,当即淡淡反驳:“最有福气的该是九千岁罢,昨夜的朝会上陛下是如何宣告的,你当我不知么。”

  当初皇觉寺初见谢令月,卫兰陵便怀疑,如此天上明月,怎会对陆寒尘这个恶名昭著的九千岁有真心;那时的他如同陆寒尘一般,也以为谢令月图谋的是九千岁的权势。

  可谁知这人却是几次以命相护,肃州时梅园一战,卫兰陵亲身经历,再没有怀疑之意;哪知之后便是二人断情分离三年,谢令月统一漠北登基为帝···卫兰陵再一次为好友担心,陆寒尘悄悄付出那么多,情意是没变···

  谢令月却已是一国帝王,便是为了帝王基业,为了后世评说···谢令月难道还会与陆寒尘重拾旧情?

  倒不是卫兰陵觉得自己的好友配不上,单是他自己也不在意好友阉人的身份;真正的知心相交,怎会在意那些小事,更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与非议;可卫兰陵与陆寒尘只是朋友之交,谢令月与好友却是最难经得起考验的两情相悦;更何况一位帝王需要考量与在意的事情更多,可谓是天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谢令月该如何宣告他与陆寒尘这个残缺之人的感情,难道真的能那么简单?

  事实再一次震惊卫兰陵。

  他承认谢令月是他见过的,或是与史书上记载的任何帝王都不同,这人的所思所想,可以说最不符合帝王之风;要卫兰陵感觉,谢令月的经商才能更是令人叹服,可以说是他此生遇到的最大对手;因而,很多时候卫兰陵都怀疑这人不该是一位帝王,就没见过这般随心所欲的帝王。

  当然,谢令月的随心所欲都是建立在他能掌控雍朝权柄的基础上,也就不算是随心所欲,这叫帝王集权;可卫兰陵还是没想到,谢令月居然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宣告册立一位男子为后,并且要大行册封之礼,昭告天下···

  跟随谢令月办事这两年,卫兰陵并不怀疑这人的能耐,只是震撼之心难以平息;此刻再看一眼自己的至交好友,他才说这位才是全天下最幸运之人,能遇到谢令月这个与众不同的异数,能得到谢令月的倾心以待。

  好友的眼神陆寒尘如何看不清楚,凤眸绽出笑意,忍不住的自得;若说以前还觉得狼崽子给自己的承诺是哄他欢心,昨夜朝会宣告之后,陆寒尘只剩无限心安。

  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陆寒尘就是全天下最幸运之人;当初在北镇抚司只是胡乱的一个法子,将就着糊弄李昭辰与白清涟,谁知道就牵起了此生挚爱;明明是天上月,却又是最不寻常的天上月;不曾用世俗眼光看低他,不曾嫌弃他的残缺之身,不惧世间风雨与流言,只钟情他一人。

  对了,狼崽子一再与他说过,莫要再提残缺之身,谢令月爱的是陆寒尘的所有呢。

  不想再看好友得瑟,卫兰陵转移话题:“虽说外面的人不知你与陛下的关系,也不曾看到你与陛下碰面···然昭昭如今是雍朝高官,你住在府中半月多,大宣的那几个使臣回京后必然上报此事;回京后,需得小心行事,尽快从大宣离开才是。”

  陆寒尘亦正色:“我晓得这些,锦衣卫与东厂、西厂由天枢几个接管,他们对我的忠心不必怀疑。”

  只要还是自己人掌控着三处机构,陆寒尘便半点不担心皇族的为难;便是他们再挑理,也不过是嘴上占些便宜,难不成还能从边境调兵,只为羁押他这个九千岁不成?

  那也要看锦衣卫监察之下,消息能不能传递出去。

  卫兰陵清楚好友如此有底气的原因,陆寒尘掌控锦衣卫等三处机构十余年,九千岁不是白叫的。

  “然今时与往日不同,原来漠北时时侵扰大宣北境,镇北关离不了镇北军,朝堂亦需要九千岁来平衡;如今漠北统一,天下人皆知雍朝皇族是谢家人,因着中山王的盛誉,雍朝不会轻易进犯大宣;更何况两国已签订榷商条约,大宣北境再无威胁···”

  此种境况之下,大宣朝堂与皇族可还能容忍一位摄政的九千岁存在?

  “自古最不缺过河拆桥之事。”卫兰陵担心的是人心变化;景昌帝在时需要陆寒尘这把刀,便赋予他生杀大权;如今大宣新帝即位,新帝背后的母族难道不想上位么,陆寒尘之前的功劳便是种种罪状。

  锦衣卫与东厂、西厂的存在是令人畏惧,可也抵挡不住民心,抵挡不住帝王的清算;太后母族杨家如今掌控镇北军,便是出于私欲,他们也容不下陆寒尘这个九千岁。

  自古权贵之家追求的只有更高的地位与权势。

  “若是陛下在大宣,以他的能耐还能护佑你几分;可如今陛下是雍朝帝王,不能入大宣,若你那里真有个什么,也是鞭长莫及···清阙还是莫要掉以轻心。”

  陆寒尘颔首,这人说的这些他也早想过;离开大宣是必然的,只不过还是要听好友的劝告,回京后见机行事,总不好叫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们因他而死于非命。

  正要说话,就看到穿着便服的谢令月踏入院内,当即起身迎出去,凤眸内是全然的欢喜。

  将人拥在怀中,斗篷遮住他的身形,谢令月轻声责备:“不过是几步路,哪里需要你迎出来,竟是连斗篷都不披着,再着了风寒如何是好。”

  “你也说了只是几步路,我如今的身子已是大好,哪儿那么容易生病!”虽然被责备了,陆寒尘却还是满心欢喜,凤眸中再无其他,只容得下眼前人。

  步入前厅坐下,陆寒尘才发现好友看过来的促狭眼神,后知后觉红了脸;他竟是如同卫昭那个少年郎一般,喜形于色,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扑入狼崽子怀中···

  轻咳一声,卫兰陵装作没看到好友的窘迫,与谢令月说起昨夜之事,交代自己的差事。

  对于这人的办事能力,谢令月没有任何怀疑,淡淡点头肯定;然后才看向还靠在自己怀中的人,桃花眸里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昨日雍都经过一场内乱,还有人去驿馆闹事,你这个九千岁便真的放心江越,不打算回驿馆看看么。”

  躲懒也没有这人如此彻底,仗着江越对崔砚的满腔情意,竟是当起了甩手掌柜;谢令月并不怀疑江越的能耐,是为这人考虑,他若是再不露面,岂不是给大宣使团中那些皇族眼线送上更多把柄。

  “再则,内乱已平,丞相大人已与我说过,三日后便要在宫中宴请大宣使团,为你们践行,哥哥难道还要藏在卫府不成。”

  这是谢令月定好的日子,算上来回日程,大宣使团确实不能再在雍朝逗留;恰好陆寒尘的伤势已痊愈,之后不过是药膳调理,他也开好了方子,这人也该回大宣交差。

  且谢令月说的半年后的立后大典并不是玩笑,既已宣告,便该准备起来;雍朝这边不存在任何问题,陆寒尘在大宣的时间却存在变数,当然是越早回去料理清楚越好。

  谢令月可不想自己的立后大典上,少了皇后的身影。

  被他如此取笑,陆寒尘也没了方才与卫兰陵谈话时的郑重,面上飞红,言语嗔怪:“好赖话竟是都被你说了,那我还有什么可辩驳的,这便回驿馆!”

  眼见爱人羞恼,谢令月忙将人抱紧:“只是提醒哥哥一声,并不是真的催你,明日回驿馆也不迟;我已令人给江越传信,今晚咱们在昭昭这里一聚,叙旧情,也为你与江越提前践行。”

  又在这人耳边低语:“我也舍不得与哥哥分开,然更不想半年后的封后大典没了我的皇后,为了我们日后的朝朝暮暮···哥哥便原谅我此时的心切。”

  果然是嘴里抹了蜜,狼崽子说话就是讨人欢喜;为了日后的朝朝暮暮···陆寒尘如何不动心,当即绽开笑颜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