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五区突然又降温，一夜之间狂风呼啸、大雪纷飞，灵午山上的树木更加荒凉，意味着这种地形不利于他们藏身，作战的难度加大。
在灵午山上建造驻点的是红狼族四队，他们极为嚣张残忍，五天前的凌晨四点他们的直升机在山头降落，把原来山上稀少的西北狼村民聚集在一起扫射击杀，尸体扔下山崖，并搜刮了他们房子里的全部物资，自己在山腰处建造了驻点。
不知为何，事发三天后北五区总部基地才得知消息，再派兵前去已经来不及了，红狼族四队已经在山上建立了一套成熟的攻击和防御体系，他们牺牲了一个小分队，才勉强摸清敌方的形式。
原来的北五区首领被撤职，柳冰瑜也是被上头强制要求接下这颗烫手山芋，这一接才发现，除了她自己带的队伍，其他分队都管理混乱，没有一点特种兵该有的专业素养和身体素质，柳冰瑜只能请求凌故月带领的三队过来支援。
但现在，看着三队这一水不成熟的新兵，她两眼一黑。
“凌队长，你原来手底下的成员呢？”
柳冰瑜也不顾会议室里坐着的三队成员脸面，直接质问凌故月。
“可能被分去其他队伍了吧，”凌故月面露尴尬，“我也是回来了才知道三队被重组过四次了，没有一个是我的老战友。”
柳冰瑜扶了下额头，闭上眼睛，感觉快要晕过去了。
凌故月安慰道：“别气馁，我估计原来优秀的队伍都四分五裂了，想重组也很难，现在我们只能相信彼此，协调好作战计划，尽量减少伤亡。”
“……不会安慰可以少说几句，”柳冰瑜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现在除了这样也别无他法了。”
作战计划开了有足足五个小时，地形分析、路线安排、职责分配、武器调整，每一处大大小小的细节都要安排妥当，稍有闪失，可能整支队伍都全军覆没。
柳冰瑜决定跟他们一同上前线，虽然她已经四十出头，但她的各项指标都达到良好，一个人可以顶五个新兵了，凌故月也不拦着，他知道自己师傅什么水平，他死了柳冰瑜都不一定死，让她一同带队最好不过了。
今晚难得有一顿肉，是柳冰瑜精养了一年的两只大肥鹅，她本来想养到过年再吃的，但现在这情况能不能活到过年都是个问题，不如趁早给弟兄们吃口好的。
“太香了！谢谢瑜姐！”
秦柯本来对柳冰瑜有点意见，但一顿烧鹅立马改了口，一口一个瑜姐的叫上了。
柳冰瑜也被哄得很开心，调笑道：“小伙子嘴巴挺甜啊，故月，你这方面要好好跟他学学，你看你就不会说话。”
凌故月只是斜了秦柯一眼，没说话。
他要是把讨好萧谨的那股劲拿出来，柳冰瑜能恶心到一周都不想看见他。
几坛陈酿老酒被端上桌，盖子掀开酒香四溢，一群饿狼闻到味双眼放光，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凌故月给他们一一满上酒，内心却有些悲伤，
后天就要前往灵午山围剿红狼族，目前的形式看来凶多吉少，这碗酒是壮胆酒，也会是牺牲者的离别酒，凌故月就让他们放开来喝，好好享受这一餐。
凌故月也喝得有些迷糊，他五年没沾过烧酒了，在萧谨家只能喝点啤酒解解馋，萧谨还不太愿意让他喝，现在没人管了不得喝个痛快。
秦柯搀扶着凌故月回休息室，凌故月喝了酒就跟触发了多动症一样，两人一路上东倒西歪，最后秦柯受不了了直接把他背上身，凌故月这才老实了点。
“你好轻啊。”秦柯下意识把自己的感受脱口而出。
“我要是吃太壮了，怎么在人类领地装捷克狼犬啊？”凌故月嘟嘟囔囔地说。
“你那个主人不知道你是狼吗？”
“不知道……”凌故月吸了吸鼻子，“他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我骗了他，我就没跟他说过几句真话，他不信任我是我活该的。”
察觉到凌故月的情绪不对劲，秦柯停下脚步，侧过头轻声问：“你想他了吗？”
凌故月沉默了一会，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里有点信号啊，可以给他打个电话的，或者让乌鸦给他送信。”
“不……”凌故月声音沉闷，“我不敢。”
“还有你不敢的事啊？”
“在他面前我特别胆小，”凌故月无奈笑笑，“很多事都不敢说不敢做，我怕他讨厌我，怕他不开心，怕他不想要我了。”
秦柯思考许久，总觉得凌故月的话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一般的主仆关系至于卑微到这个地步吗？
“秦柯，你有喜欢的人吗？”凌故月突然问。
“啊？”秦柯皱起眉，一脸不解，“吃饱饭都是问题，还有空谈恋爱？”
“那挺好，不要轻易喜欢上别人，会变得不幸。”
秦柯总算琢磨过味了，哦，凌故月喜欢他那人类主人。
“瞧你这出息，”秦柯嫌弃地啧了两声，“喜欢个人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你这样的恋爱脑当队长我可不放心啊，劝你赶紧放下，不然我要申请换队了。”
“行，我听你的，我会忘了他的。”
秦柯小心翼翼地把凌故月放到地铺上，给他盖上被子，刚准备走凌故月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嘴里还嘟嘟囔囔什么。
“你说什么？”秦柯低下头，仔细听他的话。
“萧谨，我不去地下室……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不要……”
秦柯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脑袋，安抚他的情绪，这对凌故月很受用，不一会他眉头就舒展开来，沉沉的入睡了。
“像小狗一样……”秦柯轻笑道，“他有多大能耐啊？能让你心甘情愿当一只小狗。”
-
北一区，边境。
萧谨刚下车差点被这狂风暴雪吹翻，他们已经经历了三百公里的长途跋涉，三个人轮流开车也疲惫不堪。
战区管理严格，入境不止要查信息和搜身，还得抽血化验，他们要在这里等两个小时，出结果了才能放行。
三个人在等候区抽烟，都是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模样，这还是萧谨一路砸钱过来的结果，真正的战地记者处境估计比这还困难，萧谨为之前觉得这份工作很好做感到抱歉。
“兄弟，进去不要相信任何人，”李勤警告道，“你是人类，对狼来说是可以做成食物的，战区里饥不择食的饿狼才不会管什么规章制度，把你带山上吃了那就真的骨头都不剩了。”
萧谨看了他一会，随后试探地问：“万一进到里面我们物资不够了，你们肚子饿到不行，也会把我吃了吗？”
“有这个可能，所以你要保证车上的物资充足，你的钱包还够耗吧？里面的东西比外面贵好几倍呢。”
“放心，还够。”
一个看守士兵走了过来，直指着萧谨，让他跟他走。
“保重。”保镖大哥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萧谨倒也不怕，他知道为什么会把他叫进去，无非就是因为血统不纯，普通的检测会出问题。
他被带到一个类似审讯室的地方，里面一张小桌子和硬板凳是给他的，刚坐下就给他带上了手铐，而小桌面前的长桌后面坐着三个西北狼，中间那位西装革履，看起来有点地位。
萧谨只是好奇地打量周围，一点也不害怕。
坐在中间的西装男子动了动嘴唇，缓缓开口：“你一点也不紧张？”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让我过来。”萧谨淡淡地说。
“说说你认为的原因。”
“我是蛇族和人类的混血，你们刚刚的检测出问题了吧？”
坐左边的西北狼士兵猛拍一下桌子，怒吼道：“那刚刚入境填表时为什么瞒报！你这样耽误我们多少工作！”
“我不想让我那两个同伙知道我的真实情况，我不是很信任他们。”
西装男子轻笑一声，对旁边的人吩咐道：“给他做全面检查，多抽一些血。”
“什么意思？”萧谨警惕起来，“为什么要多采取我的血样？”
“这是你的入境费。”
“你要拿我的血去做什么？”萧谨质问道。
站在他身后的士兵猛地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面对顶上的强光，他被照得睁不开眼睛。
“注意你的语气，不管你在人类领地或蛇族领地是什么地位，来了狼族领地就要夹起尾巴做人。”
萧谨被推了一把，胸口撞到桌子边缘，他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抬起头就看到面前的西北狼对他嘲弄的眼神。
他被凌故月制造的假象骗太久了，所以潜意识里认为西北狼都像凌故月那么有素质，来了狼族领地才发现这里畜生还真多，淳朴善良的只有一些普通老百姓，有点地位的都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压迫人来绝不手软。
他被三个大汉按着强行抽走了400cc的血，本来这几天就是吃不饱穿不暖的状态，感觉这一抽都要见到妈妈了，嘴唇都在发抖，他胳膊上的针孔还没止血，那些士兵就把他提起扔了出去，一开门迎面就是冷到刺骨的寒风，这一连串的刺激让他双眼一黑，当即晕了过去。
意识消散之际他总算反应过来了，那些血大概是要拿来做什么实验吧，蝮蛇毒素是很珍贵的研究素材，既可以制药，也可以做生化武器。
如果研究出来的东西能帮助到凌故月，那他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