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鸣秋一边走进来一边用皮筋扎起头发,然后去准备室洗手消毒带上口罩和手套,准备工作做好后就走到凌故月身边,也没有寒暄几句,就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起开。

  凌故月利落的起身站到一边,让魏鸣秋检查秦柯的情况。

  魏鸣秋检查了一通,表情越来越凝重,然后看向凌故月,询问道:“他是不是被毒蛇咬了?中毒症状有点像。”

  “我们没有和蛇族交手,这种天气也不会有野生蛇出没,怎么可能呢。”

  “血检结果出来了吗?”

  “出结果要等两个小时。”

  “这里医疗条件那么差吗?居然要两个小时?”魏鸣秋转头张望,貌似在找人,看了一圈都没找到,他着急道,“易时雨!你小子又跑去哪了?!”

  他话音刚落,一个穿着防护服裹得看不清原型的生物从准备室里走了出来,要不是防护眼镜是透明的能看到他的眼睛,凌故月还真认不出这是易时雨。

  “催什么,我穿防护服需要时间的!”

  “怎么你也来了?”凌故月问。

  “没办法,这一路上我要给小金毛保驾护航嘛。”

  “……还真让你泡到了?”凌故月一脸震惊。

  “也不看看我是谁。”易时雨得意地说。

  “滚!”魏鸣秋不给面子地瞪了易时雨一眼,没好气地说,“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赶紧去化验室协助他们。”

  “OK OK马上去。”

  两人兵分两路,易时雨去了化验室,魏鸣秋则是去备药区调药,不一会他就端着一根直径1.5厘米的针管还有两管药水走了过来,里面鲜红的液体凌故月看到就犯怵,毕竟曾经被这玩意折磨到怀疑人生。

  “先给他打这个缓缓,具体用什么药只能出化验结果再决定。”

  “他还那么小,受得了这个吗?”

  “他长得比你还高还壮,你担心他受不了?”魏鸣秋斜了他一眼,“我出手你放心,曾经拉去火葬场的尸体都能被我救活回来呢,这种程度的中毒没问题。”

  他一针打下去,秦柯的表情渐渐缓和了,果然这个药在快要死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妙手回春啊,魏大夫。”凌故月调侃道。

  魏鸣秋还是背对着他,默默收拾医疗垃圾。

  凌故月感觉不对劲,他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我哪里惹到你了吗?”

  “你走了也不懂得给你爸妈打个电话?”魏鸣秋冷言质问。

  凌故月沉默了一会,然后叹了口气:“我怕他们送我上战场会难受。”

  “所以你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你嘴巴长来干嘛的?”魏鸣秋转过头瞪着他,没好气地说,“你爸妈联系不上你,特地坐了几百公里的大巴跑来人类领地找我问你的情况,那时候红色满月刚过,人类特别排斥犬族,找了好几家酒店都不给他们住宿,你知不知道他们受了多少委屈?”

  凌故月怔住了,回过神后他心里泛酸,撇过头不敢看魏鸣秋的眼睛,眼眶开始发热。

  他不知道怎么跟家人说自己又要被拉上战场这件事,他怕他听到他们的声音就难受。

  还记得七年前被安排上战场,他上路前给家人打电话告知这个坏消息,平时和蔼可亲的父亲、温柔体贴的母亲、大大咧咧的妹妹都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他们怕这是最后一通电话,把想说的话都说了,这种事他不想再经历第二遍,这种感觉太痛苦了。

  “还有那个萧谨,脑子有泡一样,你在他家时他对你不管不顾,你一走他就要来找你,拦都拦不住,现在都没他的音信了,不会死这里了吧?”

  “……那倒没有。”

  魏鸣秋盯着凌故月的脸,寻找他脸上的不自在,然后意味深长的问:“你是不是见到他了?”

  “昨天见到他了,但我躲起来了,没跟他相认。”凌故月也没打算瞒着他。

  “没认就对了,急死他。”

  “可是他一直在这里很危险,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让他回去吧。”

  “我劝管用啊?”魏鸣秋指着自己,皱着眉一脸迷惑,“他已经知道这五年我没少坑他了,还能听我的?”

  “那怎么办?”凌故月有些着急。

  “他这种有头有脸的人类不会轻易被杀的,你还是多操心自己和队友吧。”

  魏鸣秋话刚说完,易时雨就拿着单子过来了,他这回没有嬉皮笑脸,递给魏鸣秋沉默不语。

  魏鸣秋接过翻看,越看面色越凝重,然后又看向凌故月,认真的问:“真的没接触过蛇族吗?”

  “没有,他一直跟着我,我很肯定他没接触过和蛇有关的一切,”凌故月咽了咽口水,紧张地问,“他到底怎么了?”

  “是蝮蛇毒素感染,目前症状看来不是很严重,但也需要注射蝮蛇血清,不知道这边医院有没有。”

  一旁的易时雨发话了:“有,我刚才查过库存,但是不多,只勉强够他自己用吧。”

  “所有伤者都要血检,看其他人有没有感染情况,有的话需要从各个区域调药。”

  凌故月感到不解:“可是怎么会感染蛇毒呢?我们只跟实验犬和红狼交战过。”

  “谁懂他们把实验犬改造成什么样了,先解决当下再想这些吧。”

  秦柯被推进了手术室,易时雨组织医护人员给各个伤者采血化验,凌故月看着自己的血液抽出进管子里,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抢救,秦柯已经脱离危险,他能睁开眼睛了,但起身还是吃力。

  魏鸣秋坐到秦柯的床边,手里拿着本子和笔,认真地问:“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秦柯点了点头。

  “你有被谁喷射过什么液体到口鼻眼吗?或者有被谁咬过吗?”

  秦柯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实验犬……我划伤了他的眼睛,血溅到我脸上了。”

  魏鸣秋若有所思,分析道:“狼族不能像蛇族一样直接吐毒液,但他们有可能用另一种方式,比如血液和唾沫。”

  “这毒素融得进狼族的血液里?”凌故月一脸不解。

  “可以啊,你要是有蝮蛇血样给我提取元素,我也能给你整一个,至于有什么不良反应死得多难看我就没法保证了,而且这种做法是违反生物研究法则的,想让两个种族的能力出现在同一个生物身上,只有混血生育是合法的,不过他们向来是法外狂徒。”

  “他们上哪弄来的蝮蛇毒素呢?”

  “谁知道呢。”

  -

  邱靖羽翘着二郎腿,坐在雕刻精致、镶嵌着宝石的座椅上,他把手上的小玻璃瓶举起对准灯光,白色刺眼的灯光下显得里面的暗红色液体更有光泽,拿一个东西来类比的话,它像是童话书中白雪公主吃下的红苹果,鲜艳、美丽、可口、但又淬着致命的毒。

  站在邱靖羽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精致西装的西北狼,他站得笔直,微微低着头,等着邱靖羽发话。

  邱靖羽把玻璃瓶放进盒子里,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淡淡地说:“我们拿去给实验犬试用了,效果一般,毒性不够强,而且限制比较多。”

  “毕竟是人蛇混血,毒性肯定比不上纯种蛇。”

  “那是你们采的血样还不够,混血还要反复筛选、提纯,400cc不出一星期就在实验中耗完了。”

  “可是再抽就危险了啊,总不能让他死在入境口吧,出事了我们也不好交代。”

  邱靖羽瞥了一眼桌上的信息表,眼神渐渐变得阴狠,他用拇指蹭了蹭表格上的“萧谨”两个字,然后一把抓起纸张揉成纸团,再扔进了垃圾桶。

  “他死了也没事,”邱靖羽冷冷地说,“他已经跟萧氏断绝关系了,一个无依无靠的人蛇混血跑来狼族战区,出点意外死掉了很正常。”

  “您的意思是……”

  “当然是抓过来给我们做研究啊,活体的不比你这点提取物管用吗?需要血样就从他身上抽取,他身体不行了就养一阵子,养好了再继续,实在榨不出价值了还可以剁了拿去泡酒,人蛇混血双重功效呢。”

  西北狼军官手都在微微发抖,他想不通面前这个人怎么能轻松的说出那么残忍的话的。

  “可是狼族领地的蛇毒血清就缺稀……”

  “你多派几个兵去都压不住他一个吗?”

  “好,我明白了。”

  邱靖羽勾起嘴角,他拿起桌上的左轮手枪,往转轮里塞了一颗子弹,然后转了一圈,再把枪口对准西北狼军官的脑袋。

  看到这个男人腿发抖满头汗的样子,邱靖羽心情终于舒畅了点,他扣下扳机,好在没有子弹发射。

  “运气不错,你一定能把萧谨抓回来,一个星期的时间够了吧?还有凌故月你也盯紧点,随时汇报他的动向给我。”

  “能,当然能!”西北狼军官疯狂点头,汗珠都抖落在了地毯上,“您放心吧!”

  “回去吧,好好休息才能办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