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狼领地——北七区。

  他们在一个废弃码头下船,接连着爬上了接应的货车车厢,车门关闭车厢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他们互相挤着对方取暖,终于能稍微睡一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一个刹车弄醒了所有人,他们走下车厢,前方就是北七区市区已经封闭许久的一个入口。

  他们动作利索地破坏门锁,弄断通电装置,确认没有红外线扫描仪后才走进去,他们入侵那些管理者豪宅的时候也是这一套流程。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凌故月问。

  桑廻沉默了一会,片刻后缓缓开口:“因为当年我是负责封锁这里的人员之一,其他人都被灭口了,我假死才逃了出来。”

  北七区原来有六个入口,有两个是比较隐蔽的军用通道,只有高级一点的士兵才知道在哪,五年前战争结束后狼王突然发布公告要封锁这两个入口,说是为了加强军事管理,但是把相关人员都灭口了就很蹊跷了。

  北七区和其他分区不一样,建筑有一大半是现代高楼大厦,窗户全是高强度防弹玻璃,一栋栋大楼将阳光遮盖,即使是大白天道路也略微昏暗,走在道路上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他们路过一家服装店,里面只有一个阿姨在看店,凌故月停下脚步,朝桑廻伸出手。

  桑廻:“嗯?”

  “爸,给点钱让我买身新衣服吧,我总不能一直穿这破麻布吧?”

  “你不要再喊我爸了,”桑廻嫌弃地斜了他一眼,然后掏出两张皱巴巴的两百块给他,“买便宜点的。”

  “两百哪能买加绒的棉袄啊,你把我卖了换来的那四根金条差不多值九万吧。”

  桑廻又给了他三百,凌故月拿着皱巴巴的五百块屁颠屁颠地走进了服装店。

  玻璃门推开的那一刻风铃声同时响起,店里的阿姨抬起头,看到凌故月的那一刻愣住了。

  “刘姨,好久不见了。”凌故月摘下口罩,对她浅浅一笑。

  “你、呃……”刘姨脸色越来越难看,“你当野人去了?”

  凌故月看着自己身上缠着的土黄色麻布,是有点原始部落野人的感觉。

  “差不多吧,快给我拿身新衣服,便宜点的,方便行动的。”

  “哦……等会!”刘姨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你不是死了吗?!”

  “差点死了,没死成。”

  “那、那我要赶紧告诉你爸妈……”

  “不行!”凌故月连忙打断她,“还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

  刘姨皱起眉,语气凝重:“为什么不说?你爸妈收到你的死讯后店都开不下去了,天天在家里郁郁寡欢的,你妹妹的婚期也延后了。”

  “有人要抓我,说不定他们还派人盯着我的家人,所以不能让他们和我扯上关系。”

  “……行,我明白了。”

  刘姨叹了口气,走进了后面的小仓库,拿出一套还没拆包的新衣服递给他。

  “你没长胖吧?以前的码还能穿吗?”

  “瘦了有十斤了,”凌故月无奈笑笑。

  他摸了摸衣服料子,这不是五百块能买到的。

  刘姨看出了他的顾虑,解释道:“我这店也快倒闭了,清仓处理给你了。”

  “谢谢。”

  凌故月刚想给钱,刘姨就握住他的手,没收这笔钱。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刘姨眼神有些悲伤,声音都是微微发抖的,“一定……一定要打赢这场仗。”

  “好。”

  服装店里的灯光和装潢是温馨的,暖气也很充足,可推开那扇薄薄的玻璃门,又回到了那个压抑的世界,寒风吹到凌故月的脸上,把他从短暂的温馨中抽离了出来。

  桑廻打量了他的全身,疑惑道:“五百块能买那么好的衣服?”

  “熟人开的店,快倒闭了就便宜卖我了。”

  桑廻点点头,也没多问,分好组就兵分三路继续前行。

  凌故月有提前联系过易时雨,他们到达了约定的地点,对接的车辆已经停在那里了。

  领头车的车窗降了下来,麟哥正坐在驾驶座上,他带着一个墨镜,嘴里叼着一根牙签,看到凌故月后把牙签丢到一边,流里流气地对他吹了个口哨。

  凌故月忍住了骂人的冲动,但还是没忍住对他比了个中指。

  “我们那么久没见了,别这样嘛,”麟哥摘下墨镜,嬉皮笑脸地说,“哎哟,这小脸怎么划了一道疤呢?”

  凌故月打开副驾座那边的门坐了上去,他朝麟哥伸出两根手指,麟哥很识趣地把一根烟塞到他的手指中间。

  “怎么?最近生意不好?抽那么差的烟难得啊,你不是身上有五十都要掏四十出来买烟的吗?”凌故月有些意外。

  “打仗了经济不景气,其实五块钱的烟也不错。”

  凌故月无奈笑笑,他把身子探出窗外,对后面大声问道:“你们都坐好了吗?好了就出发了!”

  桑廻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凌故月刚坐好扣上安全带,麟哥就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你他妈开慢点!我要吐了!”凌故月骂道。

  “啧啧啧,那个萧谨知道你在我们面前脾气那么暴躁吗?”麟哥意味深长地说,“你在他面前不会是哥哥~哥哥~地叫吧?”

  “滚,我没那么恶心过。”

  “那你平时都叫他什么啊?”

  “就叫主人啊。”

  “啊?你俩床都上过几年了还那么生分呢?”麟哥若有所思,随后恍然大悟,“噢~我懂了,就那种情趣是吧?是不是还套个项圈跪地上……”

  “打住!好好开你的车!”凌故月急忙打断他的话。

  “唉……”麟哥叹了口气,“也是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被人类拐跑了,不过人类和狼族的体力差那么多,他能满足你吗?”

  “持久力还行,技术不稳定,勉强能用吧。”

  其实这么说都算给萧谨脸了,有时候萧谨粗暴点凌故月都快要痛晕过去,两个不同种族在这方面磨合也是需要花费很多心思的。

  麟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到了市区公路限速,车子的速度慢了下来,凌故月从麟哥的包里掏出一块成分不明的饼干和一瓶颜色诡异的液体,犹豫了一会还是吃了下去。

  嚼了没到两口就觉得不对劲,凌故月小心翼翼地问:“你这是……”

  “昆虫饼干,蛋白质极其丰富,我最近才研发出来的,”麟哥自豪地说,“成分主要就是些面包虫、蚂蟥、蚂蚱之类的。”

  凌故月嘴角抽搐,他把东西都放回包里,默默拉上拉链。

  “你怎么比萧谨还娇气啊,我给他什么他都吃。”

  “……他是自愿的吗?他吃了之后没出什么事吧?”

  “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呢?我以前可是搞过食品研发的,做出来的东西吃不死人的,那些虫子都是我用油炸过的,可香脆了,然后再磨成粉……”

  “好了,你别说了。”凌故月忍不住打断他,再说下去他可能要把头伸出窗外吐了。

  他们没办法去基地和易时雨见面,车子只能开进易时雨家的地下车库,等他下班回家了再商量对策。

  路过一排豪车,麟哥有点酸溜溜地说:“妈耶,易时雨这小子有够豪横啊,研究院不都是拿死工资的吗?”

  “他爸现在还在世界富豪榜前一百挂着呢,研究院那点工资只是给他买饭后水果的。”

  “改天问问他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我抓紧时间死,好投胎到他家。”

  凌故月忍不住笑了:“你别想了。”

  一楼大厅大到足以挤下他们一百多号人,佣人给他们拿来了垫子给他们休息,并端上干净的饮用水和食物,好久没能吃一顿好的了,一群人激动得都要哭了。

  电梯“叮”的响了一下,有谁从楼上下来了,凌故月转过头,电梯门也缓缓打开,里面的人刚想踏出一步,但是和凌故月对视上就顿住了。

  电梯里的魏鸣秋穿着一双有点大的棉拖鞋,身上的睡衣也是不合他身的,他头发有些凌乱,应该是刚睡醒,现在他呆愣住了,直到电梯门快要合起来才回过神。

  魏鸣秋走了出来,径直走到凌故月面前,然后在他面前坐下,捧住他的脸仔细查看。

  “你怎么在这里?不应该在基地吗?”凌故月感到疑惑。

  “嘶……你真是凌故月?”魏鸣秋皱起眉,质疑道,“怎么看着不太像呢?”

  “都瘦脱相了,当然不像以前了。”

  “是热的,”魏鸣秋捏了捏凌故月的脸,“也不是硬的,瞳孔和脉搏并未发现异常,是活物。”

  凌故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呢。”

  “我住我男朋友家有什么奇怪的,今天我难得能休息一天,就过来睡觉呗。”

  凌故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瞪大了双眼:“什么?你说这是谁家?”

  “就是……”魏鸣秋有点尴尬地避开视线,“我跟他吧……相处起来其实还不错,共同话题也多,就谈谈呗。”

  “你不是说你要嫁给医学吗?”

  “我精神嫁给医学了,肉体留在这里不行吗?”

  凌故月在短短一分钟内表情变了好几种,愣是憋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行了,别跟我废话了,”魏鸣秋站起身,扫了一眼这群人,“都到齐了是吧?吃饱喝足就开始收集病患信息,开始做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