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月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旁边的腊梅花随风吹落，些许花瓣落在他的身上，并附带着它特有的香气，符月深吸一口气，花香沁入口鼻，让他心态平和了不少。
“报、报告！”
下属急急忙忙的声音打破了难得的平静，符月皱起眉，不悦道：“做事不要那么急躁。”
下属在他面前单膝下跪，急促地说：“我们按您的要求去摧毁红狼族的驻点了，然、然后，红狼族狼王找过来了！他说他要见你！”
符月眉毛一挑，感到意外。
毕竟符月上任三十年，就见过那位狼王一次，是在十年前的战争，当时符月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几个下属，把尸体丢到他的脚边，而他头都不回一下，还是盯着湖面钓鱼，符月把枪顶在他的后脑勺，他只是皱了皱眉，认真地说：“嘘，别吵，快钓上来了。”
符月一直拿枪顶着他的脑袋，等着他卸下伪装破防求饶，他杀人的时候是有个癖好的，就是要先看到对方痛苦的样子才会满足。
符月等了两个小时，手臂都有点僵了，终于等到红狼王钓上来一条巴掌大的清道夫，他一看不能吃，又丢回湖里，嬉皮笑脸的对符月说：“你等会，我再钓一条，钓到大的今晚我请你吃饭，正好这几个下属我早就想开除的，你杀了还给我省事呢。”
符月瞬间火冒三丈，一脚踹飞他的鱼竿，对着他的脸连开三枪。
但他都躲过了，就在那么近的发射距离，他居然躲过了，这是符月都做不到的事。
这一刻符月意识到了，这个狼王是和自己一样的怪物。
“鱼竿两万，记得赔我。”
红狼王刚丢下这一句话，几辆装甲车就从树林里冲了出来，他们也不杀符月，把狼王接上车就走了。
从那以后符月再也没见过他，不管是战争结束后交涉赔偿，还是再次发起战争，他都没露过面，全让下属代劳，除了知道他的名字是沈戎外，别的信息一概查不到。
符月还以为沈戎被架空了，手上已经没有实权了，所以才不能插手这些事，现在他突然出面确实奇怪。
符月回到了基地大厅，他轻轻抚摸那张镶嵌有宝石的椅子，缓缓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等着红狼王的到来。
半小时后，面前的大门终于被拉开了，看到那个男人的装束打扮，符月愣住了。
沈戎穿着一身藏青色运动套装，外面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外套，看起来不是特别新，应该也有一些年头了，红色长发随意束成马尾，脚踩一双变成灰色的白色运动鞋，他一手提着一个塑料盒，一手拉着工具包的肩带，而工具包里是钓鱼工具。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么爱钓鱼。
符月眯起眼睛，眼神里满是危险。
“你就这副装束来拜见我？”符月质问道。
“拜见？”沈戎一脸惊讶，“你们西北狼族是什么封建王朝吗？我们红狼族不太讲究这个，如有冒犯请见谅。”
“有事说事吧，不要浪费我太多时间。”
“哦，是这样，”沈戎语气轻松随意，一点都不像来谈正事，“你们北七区边境不是有个清苇湖嘛，那边鱼挺多的，你给我个通行证让我过去钓呗，你十年前欠的那两万块我就不找你还了。”
“…………”符月沉默了许久，他脸上难得出现迷惑的神情，“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是啊，不然呢？”
“还以为你是要给你那些死去的士兵讨说法呢。”
“他们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沈戎反倒觉得莫名其妙，“先说明这场仗可不是我要打的，是我下属想打，我就负责批经费和发放兵权，其他的我一概不负责。”
“那是可以随便发放的东西吗？”
“我初中毕业就出来混了，也不懂治理领地这些东西啊，属下有想法就交给他们做呗。”
符月嗤笑一声，觉得有些荒谬。
论绝对力量放到一个没良心的傻子身上能带来多大的隐患。
但也不能排除他扮猪吃老虎的可能，毕竟能在这个位置坐那么久，光靠身体上的能力是坐不住的。
“我们是可以交好的关系吗？我为什么要放你过来钓鱼？”符月声音低沉，语气都是不满，“你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有失体面吧？”
“我就是一个没什么文化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实在是不懂打官腔啊。”沈戎无奈地摇摇头。
“还有……现在西北狼领地入口查得那么严，你是怎么进来的？”
沈戎不说话了，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就凭这个笑，符月就能看出他不是什么善茬。
符月打了个响指，下一秒一群士兵涌了进来，快速把沈戎包围起来，枪口直直对准他。
“啧啧……”沈戎摇了摇头，“你要是让我来钓鱼，我可以帮你劝劝邱靖羽的，可惜了，你不领情。”
“我用得着你帮我劝吗？”符月觉得他可笑。
他话音刚落，沈戎就一个箭步冲到一个士兵面前，抬起脚猛的一踹，一米九的壮汉硬是被他踹飞了十几米远，他没有丝毫犹豫，动作极快地朝符月冲了过来，快到周围的人都来不及反应。
符月这才勾起唇角，总算没那么无聊了。
他一个侧身，沈戎手上的利刃深深捅进了座椅的靠背，削下了符月几缕头发，而符月还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三秒，沈戎迅速往后退开几步，从身后的工具包掏出一把冲锋枪，转身对这群士兵的下半身进行无差别的扫射。
毕竟他们上半身穿着防弹衣，打了也没用，直接把他们射成残废反而更好。
大厅里惨叫连连，血腥味一片，而沈戎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嘴里在哼着小曲，对他来说这貌似只是玩一场射击游戏，而不是虐待活生生的人。
当狼王的哪有不疯的？思想太正常的都坐不上这个位置。
沈戎把子弹全都用完了，他把枪丢到一边，转头对符月戏谑道：“你没给他们用脑特晶体吗？怎么反应力那么差？”
“他们还不够格用那么高端的东西。”
“所以你是觉得这群小喽啰就能对付我？”
“不是，难得你来做客，给你送点开胃小菜不应该吗？”
沈戎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
“论残忍程度我还是比不上你啊符月。”
“那我们还要继续吗？”
“下回吧，我还约了弟兄们吃碳烤乌鸦呢。”
沈戎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顿住，然后回过头，仰起头四十五度，意味深长地说：“希望下回我再来这里，你还活着吧，最近有人想篡位不是吗？”
“他还太年轻了，恐怕不能成功。”符月无奈地笑了笑。
“别忘了我们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才多少岁。”
“也是。”
符月也没拦着，任由沈戎一路无阻地离开。
他是想跟沈戎打一场，但并不想亲手杀了他，毕竟两人不是一个族群，西北狼王把红狼王杀了多少有点越界了，想弄死他只能借刀杀人，但符月觉得这样很无趣，敌人死在自己手上才能让他产生快感。
“把这里收拾干净，太臭了。”符月吩咐道。
旁边的佣人连忙上前收拾残局，他的手都在颤抖，看来吓得不轻。
符月没兴趣看他们怎么清理，便起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后院。
腊梅的花香才能让他平复内心，这棵树是他亲手栽种的，要说他在这世界上有什么牵挂，那就只有这棵树了。
他伸出手，一朵花正好掉落在他的手心，他把花放到鼻子前面深深吸了一口，嘴角下意识地上扬。
“好久没给你上养料了，”符月对着腊梅树温柔地说，“那么该用谁的骨灰呢？凌故月我想保留完整的骨架，邱靖羽又有点配不上你，那么……柳冰瑜你觉得如何？”
一阵风吹了过来，腊梅树的枝干随风摇曳，像是在点头，又像是在摇头。
“那好，就选她了吧。”
这时两只乌鸦飞了过来，它们落在树枝上，发出刺耳的叫声。
一封信件从它们身上掉了下来，符月将信封拾起，翻开一看，嘲讽地笑了。
我知道他们在哪——邱靖羽。
“邱首领也真够痴情，都这样了还不肯放弃呢，”符月叹了口气，“那么我成全他吧，让他早日在地府与爱人相会，也算是做一件善事。”
符月抬起眼，然后掏出腰间的手枪，动作很快的把两只乌鸦击杀。血溅到了黄色的腊梅花上，触目惊心。
“碳烤乌鸦啊……这能好吃吗？”
符月把两只乌鸦的尸体踢开，抬头仰望着上空白茫茫的一片，就这样站了也不知道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他才动了动身子，然后转过身，走回了室内。
他房间的一面墙上，挂了一排被处理过的狼头，他睡觉前都要摸一遍过去，不然他会失眠，摸到最后，他脚步一顿，用手比划了一下尺寸，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好还有最后一个空位，就留给邱靖羽吧，他长得还不错，拿来做收藏品挺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