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的婚礼你真的来不了吗?”

  屏幕里的凌梦月抿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凌故月。

  “真来不了啊,”凌故月一脸无奈,“工作太忙了,一天假都调不出来,哥给你双倍大红包。”

  “你之前还答应我一定会来的,现在又变卦!”

  “抱歉啊。”

  “算了,不来就不来吧……”

  凌梦月把镜头拉远,然后站起身后退,提起自己白纱裙的裙摆,问道:“哥,你看这身好看吗?”

  “好看啊,我妹妹长得漂亮身材又好,穿什么不好看啊。”

  “你别敷衍我!你都没看够五秒!”

  “你和你丈夫喜欢就好嘛,又不是穿给我看的。”

  “哼,那我自己挑吧,挂了啊。”

  “嗯,祝你新婚快乐。”

  挂断了电话,凌故月感到郁闷,他点燃一根烟,刚抽两口,就有人敲响他的房门。

  “这么晚了,有事明天说吧,我要休息了。”

  “开门,”门外传来魏鸣秋的声音,“我是你爹。”

  凌故月立马捻灭烟头,走过去把房门打开,还没看清魏鸣秋的人,就被他身上的味熏得眯起眼睛。

  “你……”凌故月定睛一看,人都傻了,“怎么变流浪狗了?”

  魏鸣秋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胸口,并且没有梳理,乱糟糟的一团,胡子已经长得很长了,都快要看不见他的嘴,眼睛下面也挂着厚厚的眼袋和黑眼圈,看起来十分憔悴。

  “让我进去洗个澡。”魏鸣秋说。

  凌故月侧过身,魏鸣秋走进来后把他手上的两个行李袋随意放地上,然后就走向浴室。

  魏鸣秋洗了大概一个小时才出来,他胡子已经顺便刮了,头发也梳了顺毛,看起来没那么沧桑了。

  魏鸣秋坐在沙发上,一边倒水一边说:“饿死了,有吃的吗?”

  凌故月从柜子里翻出一根大肉肠,魏鸣秋一撕开就大口啃起来,看起来好像饿了很久。

  凌故月在他旁边坐下,问道:“你这些天不是去参加研讨会了吗?在荒野开的?”

  “差不多,他妈的,翻船了,”魏鸣秋咽了一口火腿,没好气地说,“我们坐救生艇划到一个荒岛上,在那待了一个星期才获救。”

  “怎么会翻船呢?”凌故月一下紧张起来,“你们这一船人不都是医学届有头有脸的人物吗?安全不应该做到位吗?”

  “所以我们怀疑是不是人为的,这些天有报道相关新闻吗?”

  “还真没有,不应该啊。”

  “果然,有人在阻拦我们救实验犬,”魏鸣秋指向一个行李包,吩咐道,“帮我拿这袋过来。”

  现在还敢使唤凌故月的,估计就魏鸣秋了。

  凌故月很听话地把袋子拿过来,魏鸣秋翻出里面一叠皱巴巴的纸张,翻了两页递到凌故月面前。

  “这场研讨会主办方有红狼族的人,还是死人。”

  凌故月看到“邱靖羽”三个字的时候,嘴角抽搐了一下。

  全世界都知道邱靖羽死了,怎么还能拿他的身份来利用?难道红狼族没给邱靖羽销户,还继续用他的证件胡作非为吗?

  “他们真是一点底线都没有啊,”魏鸣秋嘲讽地说,“更离谱的是,我们去找他们要说法,他们一直在装死,经济损失不赔偿,也没有个道歉,现在我们只能联系媒体搞舆论了,你说这是什么世道?大事小事都要上网闹才会被重视!”

  凌故月顺了顺魏鸣秋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别生气了,有什么需要我的我会帮你们的。”

  “累死了,今晚我睡这了。”

  “嗯?你不去你男朋友家住吗?”

  魏鸣秋沉默了一会,随后无奈地摇摇头。

  “怎么了?闹矛盾了?”

  “有点。”

  “你两能有什么矛盾啊?”

  魏鸣秋喝了一口水,淡淡地说:“我不可能像萧谨一样,舍弃人类领地的一切嫁来这边,他也是。”

  “那倒也是……那你们……”

  “以后再说吧,我现在重心不在这里。”

  魏鸣秋刚上床就睡着了,凌故月无奈叹了口气,给他盖好被子,动作很轻地上床躺下。

  凌故月又做梦了,但梦的内容不再是和萧谨相关,反而是在地牢,梦里的自己被铁链捆着双手吊了起来,铁鞭一下下地抽在他身上,他紧咬着唇,咬到嘴唇渗血,愣是一声不吭。

  那个行刑的士兵貌似更生气了,他把凌故月放了下来,毫无缓冲,凌故月直接摔到了地上,这让他咳出一口血,下一秒士兵拽着他的头发将他拖行出门外,一路拖到了狱警们的休息室,又再次把他丢到地上,他抬起头,对上了四个狱警戏谑的眼神。

  一个狱警蹲下身,抓着凌故月的头发强迫他仰头,意味深长地说:“这07832倔是倔了点,但确实是个美人,我最喜欢看美人痛苦哭泣的样子了。”

  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把门关上,对凌故月进行了丧心病狂的虐待。

  凌故月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待了几天,他只知道他在这里没有睡眠,只有昏迷,每次一睁开眼又会迎来新的一番折磨,他宁愿自己再也不能醒过来。

  “杀了我……杀了我吧……”

  凌故月声音微弱,他的精神已经崩溃,连求生欲都被磨灭了。

  “我们还没玩够呢,怎么可能会让你死。”

  凌故月的眼睛已经因为这些天的折磨看不清东西了,他能感受到那双恶心的手在自己身体上游走,那个畜生在选择今天要折磨的地方。

  他绝望地闭上眼,刚准备咬舌自尽,门就被暴力地踢开,最后就是几声枪响,伴随着这几个畜生的惨叫,在混乱之中凌故月被人披上衣服,再把他打横抱起,那人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

  “我是让你们给这些造反者教训,但没允许你们私下行刑啊。”

  当时的凌故月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因为他看不清,但现在的凌故月知道那个声音以及那个味道——是符月。

  “真是一条可怜的小狼,”符月轻笑一声,“如果你能通过筛选活下来,那我欢迎你归队。”

  筛选?意思是把他们这些提出意见的士兵关起来折磨,能活下来的才是他认为能继续用的士兵吗?

  所以他杀掉那些狱警也并不是为了救人,而是觉得他们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觉得碍眼。

  后来凌故月挺过来了,他和其他活下来的人被一同装上卡车,车开了很久,停下后已是深夜,他们被丢在一个尘封已久的出境口,士兵给他们打开了大门。

  “你们可以选择出去,顺着这条路走就能离开狼族领地,也可以选择回家,至于能不能完好的回去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说完,那几个士兵就上了车扬长而去,把他们都丢在这里。

  这也是新一轮的筛选?能活着走回去的才是符月想要的人?

  最后只有三个人选择出去,其他人都选择回家?

  凌故月跟那两个同伴走了很远很远,有一个同伴在半路不知道染上了什么病,在高烧中去世了,另一个同伴和凌故月反目,跟他在岔路口分道扬镳。

  凌故月躲过层层防守,来到了人类领地,他在这里是黑户,不能正式工作,加上这一身血污,搬砖的都不敢要他。

  饿了几天,他觉得他要死了,他选择在一个垃圾桶旁边蹲着,这样第二天会有环卫工发现他的尸体,不至于让他烂得更严重才被人发现。

  但他没等来死亡,而是等来那个人,他被抱上了车,这才看清救他的人长什么样。

  如他猜想的那样,确实是更年轻的萧谨。

  他在萧谨的照顾下滋养出新的血肉,愈合了溃烂的伤口,残破不堪的双腿从轮椅换到了拐杖,再慢慢的能独立行走,他再一次能奔跑的时候,忍不住哭了出来,是萧谨抹去了他的眼泪,并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吗?

  凌故月缓缓睁开眼睛,本该在他旁边的魏鸣秋已经不见人影了,他坐起身,还沉浸在梦里没缓过来,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门被敲响,外面传来了萧谨的声音:“故月,你醒了吗?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好,进来吧。”

  萧谨推门走了进来,娴娴跟在他身后,她看着凌故月依旧没出声。

  “跟爸爸说早安啊。”萧谨对娴娴说。

  “……早,爸爸。”小姑娘撇过头,不情不愿地说。

  凌故月无奈笑了笑:“她不愿意就别逼她改口了。”

  “唉,慢慢来吧。”

  凌故月洗漱了一番,出来后萧谨已经煮好了面,刚刚端出来,还挺香的。

  “你们狼族领地的火腿是真的香啊,”萧谨夸赞道,“我在人类领地买的那些都煮不出来这个味道。”

  “爸爸我要吃两碗!”

  “早上别吃那么多,撑着会难受的。”

  “那一碗半!”

  “好好好。”

  凌故月拉开椅子坐下,萧谨给他盛上一碗面,里面还有一个鸡蛋。

  “我厨艺没你好,”萧谨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也能吃,我这两年一直在练呢,一直想着你要是能回来……那我也能亲手给你做一顿饭。”

  凌故月心里有些波动,面前这个男人跟以前相比确实成熟了不少。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照在了餐桌上,让他们身体都暖了几分,三人说说笑笑,氛围很是温馨。

  凌故月何曾敢想自己能拥有一个这样的家庭呢?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应该拥有这些东西。

  但是这一刻,他想守住这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