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春季过去了,离夏季只有临门一脚,野外也没了那股泥土味,取而代之的是夏天特有的干燥,虽然晚上的气温还是有点低,但白天已经可以穿短袖出门了。

  而沈戎还是穿着一身黑色运动套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红色长发已经长到了大腿根的位置,看来已经很久没打理了。

  可惜了,红狼族的头发在市场上不是很值钱,至少跟白狼族和西北狼族相比是低廉一些的。

  他已经在湖边坐了一个半小时,湖面上的鱼线还是一动不动,看来今天运气不好,小虾米都捞不着一个。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换位置,鱼竿终于抖动了一下,他眼疾手快地甩起鱼竿,随后鱼线缠着的东西被抽出了水面,并在半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再重重地摔到地上。

  “鱼”并没有速腾,而是静静地躺在草地上。

  定睛一看,是一条断臂。

  “啧,”沈戎嫌弃地啧了一声,没好气地说,“这玩意怎么吃啊。”

  一旁的护卫小心翼翼地问:“总、总统,要不要我们去调查一下来源?”

  “不用,麻烦。”

  话音未落,沈戎就徒手捡起那只发泡腐烂的断臂,直接给甩回了湖里。

  “可是……这有可能是失踪人口的……”护卫还是有些犹豫。

  沈戎看着湖面沉默了一会,然后转头看向护卫,对他和蔼地笑了笑:“小伙子,你入职也有一个星期了,感觉跟着我怎么样?”

  “各方面都很好,能跟随您是我的荣幸。”

  “你还挺有正义感的,我这种人,捡到个尸体残肢也不会想着报警,协助调查太麻烦了。”沈戎话里有话。

  护卫还是没反应过来,谄媚道。

  :“您工作忙,这点小事交给我处理就好。”

  “我让你处理了吗?”沈戎语气突然冷了下来。

  护卫身体僵了一下,战战兢兢道:“没有。”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要做什么样的人,听明白了吗?不是谁都吃大善人这一套的,至少我不喜欢。”

  “明、明白了。”

  “不过你都提出来了,也不能枉费你一番好意,”沈戎拍了拍护卫的肩膀,吩咐道,“给你两个小时,你去湖里把那只手捞出来送去警局吧。”

  “什、什么?”护卫抬起头,大惊失色。

  “你该庆幸现在不是冬天,”沈戎眯起眼睛,“去吧。”

  护卫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还想再说着什么,可看着沈戎那双冷漠的眼睛,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脱去衣物,跳进了湖里。

  而沈戎拿起钓鱼工具和他稍微拉开点距离,继续钓鱼。

  一个小时过后,那个护卫还是没有找到,他的身体都被泡得有些发白了,疲惫的面容透露了他的体力不支,他看向沈戎的眼里染上了一丝怨毒。

  其他护卫没有一个人敢帮他求情,因为他们都知道沈戎的德性,只要有人一开口,下场会更惨。

  那么多人为什么不敢反抗沈戎一个?

  因为沈戎在贴身护卫体内都装置了炸弹,当然他们不是自愿的,都是一杯酒下肚晕了过去,再次醒来身上就多了个缝合伤口,试图反抗或逃离的人,都炸成了一摊烂肉。

  “还有十分钟。”沈戎提醒道。

  他今天没钓到鱼,心情不好。

  “够了!!!”

  湖里的护卫精神已经崩溃到了极点,他爬上了岸,径直朝沈戎扑了过去,就在两人距离只有五十公分的时候,沈戎甩起了鱼竿,鱼线竟精准地缠在了那个护卫的脖子上,他瞬间憋得脸颊通红,鱼线缠绕的地方渗出了血。

  “怎么那么毛躁啊,才两个小时,就忍不了了?”沈戎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不喜欢沉不住气的人,你还是调岗吧。”

  说完,沈戎就把护卫一脚踹倒在地,然后狠狠地踩住了他的胸膛,手上再一发力,鱼线缠得更紧了,并更深地嵌入了肉里,他的身下渐渐漫出一摊血迹。

  “呃!啊……啊……”

  护卫嘴里发出最后的嘶吼,他的眼球布满红血丝,好像快要爆出来一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身子一挺,再重重地摔了回去,彻底断了气。

  “鱼线割头还是有点困难,可能我没掌握好技巧,”沈戎把鱼竿扔到一边,对其他护卫吩咐道,“我玩够了,你们把他的尸体运回研究所,他的头颅能用。”

  几个护卫连忙点头,然后从车上熟练地找出工具,给尸体包起来。

  沈戎没兴趣看这些,便转过身扬长而去。

  掌云塔,是红狼族领地最高的观景台,沈戎花三分钟时间清了场,搭乘电梯直到最顶层,电梯门的正对面,就是一个巨大的望远镜。

  沈戎俯身低头,通过望远镜看到了远处的清苇湖。

  很好,今天还在抽水。

  沈戎满意地笑了。

  他并不想阻止凌故月,他想知道凌故月知道那些秘密之后会怎么做,看看他还能不能说出公开道歉的话。

  沈戎直起身,透过巨大的玻璃窗俯视着红狼族领地,感慨道:“符月啊符月,其实你跟我比,差不了多少,可惜了,你不想活太长。”

  沈戎没有四岁前的记忆,他只记得看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是在阴冷的实验室里,自己全身赤裸的躺在培养仪器内,各项机器监管他的身体数据。

  他一落地就会走路,并且可以说点简单的日常用语,他的诞生,让实验室里的一群白大褂欢呼雀跃。

  实验室里的“爸爸妈妈”激动地抱住了他,并告诉他很快就能获得自由了。

  落地一个星期后,沈戎在半夜被送上了一辆面包车,他在车厢内乖乖坐了很久,久到让他犯困,迷迷糊糊之际他被抱下了车,司机大哥把他丢在了一个孤儿院门口,什么都没说,就开车快速离开了。

  但沈戎没在门口等太久,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一位阿姨从孤儿院里走了出来。

  “欢迎你的到来,十九号,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妈妈了,这里就是你的家。”

  沈戎没有任何情绪,只是跟着女人默默进了孤儿院。

  十九个孩子都一起睡在大通铺里,沈戎的旁边便是十八号,是一个西北狼族的男孩。

  沈戎还没来得及跟那个男孩搭话,第二天那个男孩就用一块石头砸穿了两个同伴的脑袋,造成了一死一瘫,他非但没被责怪,反而得到了妈妈的表扬。

  妈妈把十八号抱在怀里,激动地说:“做得好孩子!我们需要的就是你这种孩子!其他的小朋友也要向着十八号学习!”

  最后一个到来的二十号,是一个长得很可爱的西北狼族小女孩,她性格活泼开朗,很爱黏着妈妈,并且爱吃甜点,喜欢穿裙子打扮,很符合当代人对乖乖女儿的刻板印象。

  谁也没想到在某一个雨夜,她一刀捅穿了妈妈的心脏,翻过护栏逃离了这座大山。

  她觉醒了。

  从那以后孤儿院再也没有新的小朋友进来,护栏又加高了一层,温柔的妈妈也换成了凶神恶煞的教官,他们更难出去了。

  时隔多年后,第二个逃出去的是十八号,他用一把水果刀杀了四个教官,沈戎一大早醒来就看到四具尸体堆在敞开的大门口处。

  其实长大到了十八岁,他们完全能逃,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而十八号正是这个契机。

  沈戎在一个夜晚杀了所有人,甚至是同伴,准确的说在这里没有同伴,只有竞争者,留着其他人的性命只会后患无穷,所以这个孤儿院只能出去一个。

  那一晚孤儿院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沈戎不紧不慢地从教官宿舍掏出一套衣服换上,然后大摇大摆的踩着尸体走了出去。

  时至今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场养蛊游戏居然是他赢了。

  十八号……不,准确的说是符月,替他清除了不少障碍,但他还是有些生气,因为符月根本就不记得他。

  唉,沈戎觉得自己还是挺重感情的一个人。

  也许在符月的世界里,有些人都不配让他费脑子去记吧。

  沈戎凑近窗边,抬手抚摸玻璃,呢喃道:“凌故月,祝你好运。”

  说完,他便转过身,朝电梯走去。

  刚下电梯,护卫都围了过来,其中一个严肃道:“总统,刚刚外交部来电话,说凌总统又提交了会见申请,您看怎么安排?”

  沈戎沉默了一会,片刻后缓缓开口:“不安排,装死。”

  “可是都装死七次了……这……”护卫有些为难。

  “等凌故月那边的事忙完了,我会主动找他的,”沈戎勾唇一笑,意味深长地说,“并且……给他送上一份大礼。”

  “好的,”护卫识相地 转移了话题,“总统,今天的晚膳时间快到了,您看是回基地吃饭还是另行安排?”

  “我不饿,去研究院吧。”

  “可是快到研究院的下班时间了。”

  沈戎不耐烦道:“通知他们,我要去考察工作,让他们加班等着。”

  “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