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玄幻奇幻>离开渣男后我成为狼王大杀四方>第186章 邱靖羽 番外

  邱靖羽还上幼儿园的时候就有点恨这个世界,为什么上天给自己分配一个每天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家庭。

  一个不学无术啃家底还泡在女人堆里的富三代父亲,一个赌博成瘾能在牌桌上三天不合眼的母亲,两人凑在一起只有争吵和暴力,吵输的那一方就会把邱靖羽打一顿泄火,这样的日子直到他上小学才结束,因为父母懒得管他,直接把他丢到了河对面西北狼族领地的寄宿学校。

  在这种学校里,他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向来是任人欺负的对象,别的孩子打架有父母出面袒护,他没有,即使他只是还手,也只能默默道歉认罚。

  再加上他是红狼族,一头红发在一群银灰色头发中尤为扎眼,对于集体主义严重的狼族来说,他就是一个异类。

  没人愿意和他做同桌,他的位置永远在最后一排垃圾桶的旁边,有些同学丢垃圾的时候会故意扔到他身上,看到他不敢反抗的样子会肆意嘲笑。

  二年级的冬天,班上转来了一个男生,叫孟宁,虽然他身上穿着褪色又宽大的旧衣服,但一头银灰色中长发很柔顺漂亮。

  因为班上只有邱靖羽旁边有空位,孟宁自然而然地坐到了邱靖羽旁边,他话很少,上课认真听课,下课就拿出速写本画画,就连表情都是淡淡的,是这个年纪少有的乖巧听话的男孩子。

  邱靖羽会假装趴桌子睡觉,然后眼睛眯起一条缝偷偷看孟宁认真写作业的样子,他长得不算特别好看,只能说是清秀耐看的长相,只是低头专注于某样东西的时候稍微有点吸引人。

  这个同桌来了一个月也没融入集体,他一直独来独往,貌似对周遭的事物都没兴趣。

  孟宁和邱靖羽一样被班上的同学孤立了,只不过他是西北狼族,同学并不会欺负他,可邱靖羽不会因为多了个西北狼同桌就不会被欺负了。

  某一天下午,刚下课,一个还带着可乐的易拉罐就直直砸到了邱靖羽头上,里面的可乐泼湿了邱靖羽的头发和衣服,那几个男生哈哈大笑,邱靖羽则是默默捡起易拉罐,刚打算丢进垃圾桶,手腕就被人抓住了,抬头一看,就对上了孟宁那双眼睛,他平日里没什么情绪的眼眸染上了些许愤怒。

  孟宁夺过易拉罐,直接朝那几个男生砸过去,随后他跟他们扭打了起来,邱靖羽愣了一会,反应过来后连忙拉架,但他实在没什么打架的经验,不一会就被打翻在地。

  最后是老师的到来阻止了这场闹剧,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孟宁,在办公室里条理清晰地说完了整件事的起因,老师得知起因后,却嫌弃地瞥了邱靖羽一眼,打算和稀泥,让他们都对对方道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孟宁却不愿意了,他语气坚定地说:“老师,这几个同学一直以来都有欺负邱靖羽,这次是太过分了我才出手的,您觉得我不应该出手打同学我认罚,但是您作为老师理应公平公正的处理这件事,邱靖羽没有错凭什么让他也道歉?他父母花钱把自己的孩子送来西北狼族领地上学,我们这么对待他反而是丢了西北狼族的脸面。”

  上位者向来受不了下位者夺他面子,老师恼羞成怒,罚他们几个人扫一星期的操场,即使那时候连续下大雨。

  孟宁也是一个犟种,每次到点去扫地的时候他都会夺过邱靖羽的扫把,让他一旁待着去,说他没有错不用扫,邱靖羽就在他的庇护下混过了一周。

  两人的关系从此熟络了起来,孟宁还教邱靖羽画画,他说下学期他爸爸涨薪了,就能送他去画室学画画了。

  邱靖羽为了跟他待在一起,破天荒的主动给自己爸爸打电话要钱去画室,爸爸臭骂了他一顿,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了好久,最后总算是讨到了学费。

  爸爸很有钱,只是不想给他花罢了。

  邱靖羽和孟宁一同踏进了画室,看着面前这个头发五颜六色、左耳六个耳钉的老师,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老师叫桑廻,目前还在上大学,画室老板是他父亲他才在这帮忙的,他主要是教小孩画画。

  因为他看起来很不靠谱,所以报他班的人很少,邱靖羽和孟宁是被分配过去的。

  不过桑老师教学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就是休息的时候爱跟他们吹牛,主要内容是自己高中时怎么追到的校花,以及现在跟女朋友有多恩爱,他说他大学一毕业就结婚,怕谈太久女朋友对他腻了就把他甩了,偶尔也会聊聊他服兵役期间的所见所闻。

  桑老师确实说到做到,大学毕业没多久就结了婚,还请邱靖羽和孟宁做花童,台上两人交换戒指的时候邱靖羽下意识看了一眼孟宁,只见孟宁满脸憧憬。

  婚后半年师娘就怀了孩子,桑老师特别高兴,买了一大袋糖分给画室里的孩子们吃,还专门请他们两个吃了顿烧烤,他说他研究生要办休学,先陪陪老婆孩子再去读书。

  但谁也没预料到的事发生了。

  边境的地区帮派突然发生了暴乱,画室被迫停止运营,邱靖羽和孟宁也只能躲在学校里,半夜外面时不时会传来炮火的声音,后来新闻报道,多处民房因为爆炸坍塌,死伤惨重。

  画室再次开放已经是一年后了,再次见到桑老师他好像老了很多岁,头发也不再是五颜六色的,他好像连打扮的心思都没有了,孟宁问他师娘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他只是红着眼睛别过脸,默不作声。

  即使邱靖羽和孟宁当时只是初中生,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某一天晚上下课,桑老师语重心长地跟他们说:“以后你们也是要服兵役的,要记住军队教你们用刀枪是为了守卫家园和抵御外敌,而不是用来掠夺别人的东西,更不是给这世界带来苦难的。”

  升上高中之后,孟宁不再学画画了,他的家境根本供不起一个艺术生,以前上兴趣班也只是勉勉强强,不过他文化成绩也很好,不走艺考也能上个好大学。

  邱靖羽也许是习惯了,觉得走艺考也不错,便没有离开画室,孟宁时不时也会过来找他和桑老师玩。

  不知不觉间邱靖羽和孟宁居然一同走过了那么多年,他们在很多个夜晚挤在一张小桌子上挑灯夜读,也曾在假期去看过山川河流,上了高中后邱靖羽也经常去孟宁的家里做客,孟爸爸是个憨厚老实的男人,每次邱靖羽来都会做一桌子好菜招待他。

  邱靖羽艺考需要回到红狼族领地,在他离开的前一晚,他和孟宁躺在草地上,孟宁牵上了他的手,问他还会回来吗?

  邱靖羽转过身,默默看着孟宁的脸,然后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等我回来。”

  孟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不好意思地笑了。

  听说红狼族领地有暴乱,邱靖羽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回去看到混乱的街道还是大吃一惊,他没事都不敢出门,每天都给孟宁汇报行程,生怕自己死了孟宁都不知道。

  就在胆战心惊的环境里他终于度过了艺考,联考成绩差得没眼看,但他顾不上那些了,他只想尽快回去见到孟宁。

  在乘船的当天,传来了一个噩耗——红狼族和西北狼族要开战,即将封锁边境和城门。

  邱靖羽的父母趁乱卷款逃跑了,把他一个人丢在了镇上,他当时只有十八岁,却要面对一群工人的讨伐和咒骂,他们把他拖到大街上,一脚把他踹翻在地,把垃圾都倒在他身上,逼他把钱都吐出来,他一遍遍解释自己真的没有钱,并且不知道父母去哪了,可得到只有殴打和辱骂,他对这个地方彻底死心了。

  他把镇上的房子卖了,换了一大笔钱,半夜跟随着逃窜的人群挤上了船,看着越来越远的红狼族领地,他意识到这一战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下了船他马不停蹄地赶去孟宁家,这个小镇貌似变得荒凉了很多,看到孟宁破败的家门以及一地狼藉,他感到大事不妙,冲进去就看到孟宁喝得烂醉的场面。

  “怎么办……怎么办阿羽?我爸爸被强行带走了,他身体不好,性格又那么弱,他在战争里活不下去怎么办……桑老师也去了,要是他们都回不来了……”

  向来理智的少年,此刻语无伦次地诉说自己的不安,邱靖羽抱着他发抖的身体,但什么都说不出来,任何安慰在这一刻都显得极其无力。

  孟爸爸的死讯在三个月后传来了,看到死亡名单上那串编号,孟宁整个人像失了神一般呆滞,邱靖羽只能紧紧盯着他,生怕他出事。

  在第三天,孟宁终于回过了神,他抱着邱靖羽嚎啕大哭,哭到喉咙沙哑、筋疲力尽,他哭累了,嘴里喃喃道自己没有家了。

  邱靖羽抱着他,低头亲吻他的额头,小心翼翼地问:“我们结婚好吗?我重新给你一个家好吗?”

  孟宁点了点头,然后紧紧搂着邱靖羽,生怕他离开。

  这场战争持续了将近两年,貌似没分出个输赢,只是两方都筋疲力尽了只能先撤退。

  好在桑老师活着回来了,但是他伤得有些严重,只能坐在轮椅上,还是战友把他推回来的,现在的他和当年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判若两人,眼神已经暗淡无光了。

  得知邱靖羽和孟宁要结婚的消息后,桑廻的情绪稍微好转了些,他说订婚仪式一定要有,他要做他们的见证人。

  三人就在早已荒废的画室里举办订婚宴,他们搞了下卫生,买了两壶烧酒,桑廻亲自提笔写下订婚书,吉时一到,两人在订婚书上按下指印,碰杯对饮,仪式完成。

  但服兵役的通知比他们预想的要快得多,也许是这场战争元气大伤,部队需要新鲜血液注入,便马不停蹄的强制要求他们入伍。

  “等我回来,我娶你。”

  邱靖羽紧紧握着孟宁的手,留下了这句话。

  两人在港口紧紧相拥亲吻,直到哨声响起,邱靖羽才不舍的松开手,他转身踏上了船,看着岸边越来越远的孟宁,他忍不住哭了出来。

  邱靖羽失约了,他没能及时回来,两年兵役过后他又被拉进了备战队伍,这意味着又要有新的战争,还是红狼族和西北狼族的战争。

  新的战争又持续了两年,邱靖羽经历过无数个濒死之际,他都咬咬牙活了下来,就是为了回去见到那个人,完成自己的婚约。

  好在战争结束后他还能联系上孟宁,两人约好了在机场见面,从此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

  邱靖羽找到了一个好地方,一个偏远宁静的小村庄,那里有一片油菜花田,旺盛时期开满漫山遍野,特别漂亮,他要和孟宁在那里躲一辈子,远离那些纠纷。

  可等来的不是孟宁,而是气喘吁吁赶来的桑老师,他说孟宁被抓进了地牢,因为孟宁不满上级的决策,认为战后立马把伤兵开除很没道德,便加入了反抗的队伍,结果被一网打尽关进了地牢里。

  邱靖羽和桑廻走了很多关系,花了很多的钱,都没能把孟宁保出来,他们埋伏在地牢附近的时候,见到了惊人的一幕——地牢后面挖了个大坑,他们将地牢里的死者都丢了进去,再用土填上,然后开着压路机把土壤给压平,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死亡名单上有孟宁的编号,死因是意外。

  邱靖羽疯了,他说他要爬上去,要利用红狼族的军队杀了这群人,桑廻不认可他的做法,两人为此大吵了一架,最后邱靖羽转身摔门离开,不再理会桑廻的劝说。

  他确实是疯了,做了很多自己以前都唾弃的事,他有时候都分不出自己是在泄愤还是为了阿宁,他一路做到首领都数不清自己弄死了多少人,又拆散了多少个家,但那些他都无所谓,他只知道没权没势就是任人碾压的蝼蚁,他必须爬上去。

  那天,看到研究院造出合成实验犬的时候,他又看见了希望,他觉得自己可以再做出一个阿宁,即使那是假的,那也能跑能动,能开口喊他的名字。

  但他没能成功,那些实验犬扑上来的时候,他知道他完了,奋力挣扎也是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丝体面,他喊了阿宁,喊了桑老师,但他知道他们救不了他,也许只是最后还想再叫一下他们的名字吧,至少死之前可以回忆自己一生中最快乐的那段时光。

  最后他甚至想和林霜说一声对不起。

  但他没能说出口,他的身体四分五裂,剧烈的疼痛让他只能痛哭和嘶吼,他最后看到的是实验犬撕扯啃咬自己胳膊的画面。

  闭眼之前,他想的不是能和阿宁在另一个世界相聚,而是无尽的痛苦、绝望与悔恨。

  他知道阿宁会上天堂,他会下地狱,桑老师会安置好阿宁的尸骨,而他的尸骨将会埋进他的罪孽里。

  那场婚礼永远无法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