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古代言情>枕孤鸿>第68章 枕孤鸿·68 幕起

  

  距离年终宫宴越来越近,宫里宫外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各自忙的却有不同,太极殿那边自然是加紧着筹备殿宇御菜,大理寺却暗自与太师府联合了起来,里应外合,打算在宫宴之时将幕后掌局之人揭露出来。

  而那掌局人也没闲着。

  这些时日那神秘人往冯府去得越发勤了。每每都是午夜之后来,来了便将一袋沉甸甸的金银抛给冯府那些下人侍女们去分,自己径直往落蝉厢房去。此人一身黑袍,罩了人皮面具,嗓子想是出门前特嚼了药草,故意弄得低沉嘶哑,辨不清原音。只不过,他每回来,总是很关切落蝉服用他给的那瓶子药。

  见他来了,落蝉上前几步:“干爹。”

  黑袍人点了点头,一双眼深如幽潭,从面具后面注视着落蝉,不动声色地打量:“‘狐羽’药效,果真名不虚传。”他似松了口气,道:“你如今的模样,也勉强算能呈到金殿前了。”

  “多亏了干爹赐灵药!否则,落蝉哪有这等福气。”

  黑袍人摆摆手:“你容色虽艳,功夫技法却也不能生疏。宫宴上弹奏若是出了差错,任你天女落凡,陛下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莫怪干爹言之不预,之前有个叫楼兰的,就是因自视甚高,演乐时触怒圣上,当即招了杀身之祸。”

  “是。”

  黑袍人衣袖一摆,坐到榻上:“来,将你要演乐的琴曲,弹来让我听听。这可是宫宴前我最后一次指点你。若有半分不好,立刻将你砍了双手赶出去!”

  落蝉心里冷笑两声,到琴案前落座,抬手,拂弦滚珠,声如琅玉,是一曲“入阵曲”。这曲乐,讲的是当今圣上少年时率众三千,大破数万胡掳之伟绩,用于宫宴歌功是再适合不过。黑袍人满意地靠了靠,不禁扬起手,微微地跟着击节。到了正曲,落蝉琴声奔涛,他听得忘我,抬手的动作大了些,袖口缝隙露出一瞬冰蓝色,又立时被他宽大的衣服遮掩。

  由于是夜里避着人来的,黑袍人亦颇有忌惮,不敢久待。更鼓敲了四遭,他便起身要走。临到了门边,意有所指地回头看了一眼。落蝉会意,从柜里拿了那瓶白瓷瓶,倒出一粒殷红如血的药丸,当他面吞了。黑袍人这才放心离去。

  他身影很快被浓黑的夜色吞没,天边几盏疏星,再看不到形影。奏了一夜琴的冯府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也不曾有人来看上一眼。

  落蝉晃了晃手里的药瓶,里头细碎的丸药撞击着瓶子,沙沙作响。药瓶上还欲盖弥彰地用工笔勾勒出女子的媚态,不免诱使人遐想这药的奇效。漂亮的皮囊将比蛇还毒的谋算诡计兜得严严实实。

  “那个冯峦可信么?”苏兆晚忍不住用胳膊碰了碰沈灵均。

  年尾到了,大理寺维持着表面的一派太平,私底下却动作不断。落蝉跟京兆府的人走,已经快半个月了。除了时而借药王蜂传信,几乎可算销声匿迹。

  她是为着兰绫坊的案子被人带走的,兰绫坊之案又与苏茗身死息息相关,就好似她是为着苏家以身犯险似的,苏兆晚不禁为她悬心。

  “不可信。”沈灵均面不改色,翻了一页案卷。

  冯峦非寻常人。那日沈灵均看了一眼他的佩刀便知道。那口刀薄刃如蝉翼,迅捷刚猛,江湖上都难寻出第二把来,显然是名家镇派之宝。可那薄刃上却带了几分龙涎香气。这香料,便连长安西市最豪奢的香料铺都买不到。唯一的解释是,冯峦曾秘密进出过宫门王府,次数还不少。

  倘若他带了落蝉走,是安排她火速离开京城,那便是真心帮忙。倘若他假借照顾落蝉的名义,实则暗中给某些人私见落蝉行方便,那只能说明,他是有人安插在京兆府的暗桩。

  “那你还让师妹跟他们走?”苏兆晚拧了他一下:“你没心肝!”

  沈灵均笑道:“她吃的‘孤鸿羽’是阿晚亲手配制的,没心肝阿晚也算一份。”

  “呸!你当我是你?冯峦那小子从地宫里捡走的压根儿就不是孤鸿羽!”苏兆晚说着,斜瞪了他一眼,“不过就是配药时稍动了动手脚,将分量随手变了一变,让三种药材互相克制,便没了毒性。她服用非但不会伤,反而还能养气健体。”

  “我就知道,阿晚最是心肠好的!”沈灵均毫不诧异,拉过苏兆晚的手来,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苏兆晚哼笑,低声:“我的毒……全都下给了我自个儿了。”

  他有些落寞,沈灵均忙揽了他肩膀:“嗳,后日便是宫宴了。届时宴请皇亲众臣,大理寺、太师府也在列。你随我一同去吧?”

  苏兆晚仰起脸,看着他,似笑非笑:“哦,皇帝老儿请客吃饭,还允许携带家眷?”

  他眸含秋水,盈盈带露,引得沈灵均忍不住俯下去蹭他鼻尖:“论礼,你是我的庶母;论情,你是我的良人。阿晚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至亲的家眷。如何带不得?”

  苏兆晚的手绕着他额发,悄悄溜到后面去,捏着他耳垂,嗤笑:“沈大人这嘴越发会哄人开心。不知道这种体己话,你蹲守兰绫教坊这些年,说给几个姑娘听过!”

  “我若赌咒发誓说我没有,阿晚信么?”他脸越发附低,喁喁而语,他唇碰到苏兆晚唇上,两人气息交融。

  “不信。除非拿你的小物什发誓。”

  “小物什?”沈灵均挑眉。

  “唔,你发誓,你要是除我之外还有与旁人亲热厮磨,就叫你这爱物,趴着一辈子。站也站不起,”一面说,他一面把手滑了下去,不知如何便钻进人衣服里,贴着亵衣,抚弄沈灵均侧腹分明的肌肉沟壑,“到最后缩到肚里去。”

  “阿晚对旁人都好,对我竟这般狠毒!”

  苏兆晚浅浅咬了他嘴唇一口:“狠毒就对了!”

  “我就是要你中我的毒。患上药瘾,逃不脱、戒不掉……”他一面说,一面开始由浅入深地拥吻。

  “成日价烧心挠肝,唯有到我这里你方能解渴。沈灵均,这毒的味道如何?”

  磨蹭一阵,两人都热了,汗水浸透衣衫,滑腻腻黏在两人肌肤上,虽是隔着层衣料,可两人却觉得仿若赤裸相缠。

  两日后,便是一切大白之日。

  虽说沈灵均奉暗旨查访兰绫教坊女离奇死亡案,可若选择在宫宴上,当着百官皇亲的面将一切用那种方法揭出来,难保不会毁了整个宫宴。届时也不知是否会得明德帝龙颜盛怒而降罪。

  可是他便是打算这么做了。

  因为他明白此举不光是为了翻出几桩血案,更是为了让所有在场的人都亲眼目睹苏茗的冤屈,还她清白。毕竟当年,苏茗便是在这个上元宫宴上,在所有人面前,被诬作刺客,蒙冤而死。

  无形中有一片云,压在各人心头。

  他们都默契地暂且不提,只是在这冰冷的黄梨木地上互相炽热而拥。

  沈灵均的手深深挤进身下人的指缝里,牢牢地扣着。同时,也正一深一浅地奋力挺入人身体里。

  炭火声里听闻低柔暧昧的喘息,和黏腻水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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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快完结了。www,这一本战线拉了好长。

  多半是被上班给累得。工作严重影响我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