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古代言情>为臣>第十二章

  刘琙那匹白马郭祁并未牵来,听刘琙要带刘璟温习,立马便回头去取。

  这个当口,林亦筠已然回来了。

  她身上骑射服样式与褚佑安的无差,军营中女子少,此时能拿给她穿的,也便是林亦筠的。可她才堪堪及褚佑安的肩,这衣服虽已尽力穿得平整,还是显得肥大。

  林亦筠像是真的想学,褚佑安教她上马,她神情颇为认真,一蹬一跃,却不知是哪出了问题,终是没有跨过马背,整个人也失去了平衡,往前扑在了马上。

  马儿被这么一扑,颇有些躁动,褚佑安一手就拽住,待它平静下来唤道:“林小姐,可以下来了。”

  可林亦筠挂在马背上,脚方才脱离了马蹬,一时也扑腾不到地方。

  正不知如何是好,一双手环上了她的腰,稍稍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托了起来。

  待双脚着地,她回头去看,就见褚佑安低眸看她,收手撤步,歉声道:“多有冒犯。”

  林亦筠觉得她冒犯,只是她生得实在好看,这么认真盯人,颇让人不好意思,于是偏了头,小声回道:“嗯”

  此时有马蹄声传来,刘璟这才从那边收回注意力。

  回首,就见刘琙骑一匹白马来,正是那晚重逢他所骑之马。

  待停于刘璟跟前,刘琙伸手邀他,刘璟多年未碰马,此时与初学无异,牵了他的手,摸索着踩上马蹬。

  扶着马正要上,刘琙却忽然发力将他往上引,刘璟顺势提腿,下一瞬,便成功坐到了马背上。

  在马背上视角拔高不少,刘璟煞是兴奋。

  多年前学马,还是父皇在身侧,可后来被送到陈枫处,整日与书籍枯坐。

  之后事变,再到如今,他的少年心气被封了个干干净净,此番忙里偷闲,终于能做些年少时向往之事。

  疆绳被他紧握于手中,循着记忆,他双腿一夹马腹,轻声喝道:“驾!”

  马儿如他愿向前跑去,可他却反应不及往后倒进了刘琙怀中。

  刘琙一手扶稳他,倾身向前,一手握住他拿着疆绳的手,道:“疆绳不要控得太死,身体坐直,若是快了,便稍稍前倾。”

  两人贴的很近,刘琙说话时胸腔震动尽数传给了他。

  周遭风涌,不知为何,他心忽而跳的有些快。

  前方是一个左弯道,刘琙微松他的手,示意他试着转弯,道:“左绳回收。”

  刘璟双手控着马绳,听他言,左手使力扯绳。

  本来心中还有些担忧做的对不对,马儿已经向左转去,刘琙夸道:“很好,皇兄好生厉害。”

  刘琙声音笑意明显,是真的在为他欢呼。

  刘璟得了鼓舞,手中疆绳似也握得轻松起来,在武场纵马跑得肆意,如此大半个时辰下来,身上竟出了薄汗。

  那边林亦筠学的也不错,虽有褚佑安在她身后控场,却也已经能驱马慢慢奔走。

  刘琙似是冒出个新点子,将褚佑安唤过来,一指远方一排箭靶,道:“以箭靶为终点,比谁快,也算验得两人今日成果,怎样?”

  褚佑安接道:“属下听令。”

  “玩玩罢了,什么听令不听令的,”刘琙又打量林亦筠一番,姑娘跑马跑的满脸通红,不过眸子亮晶晶的,倒是与方才那般恬静判若两人,考虑到她是真的初学,他又道:“不过公平起见,你帮帮林姑娘也无妨。”

  两马并排,由来此看热闹的齐达林尧二人分当裁判,齐达在这侧挥旗而下以示开始,一赤一白两坐骑便往前冲去。

  那边林亦筠控马走的有些歪,却很快被褚佑安正了回去。

  她马术是上乘中的上乘,由她帮着,刘璟便有落后之势,刘琙见此去控绳帮他,刘璟得了空,奇道:“怎得还助朕舞弊?”

  “方才也没说我不能帮你,”刘琙满不在乎,声音在风中拉得有些长,道:“怎能算舞弊?”

  两人皆有外援,最终到终点时,林尧左看右看,最终道:“两马同时越线,应是平局。”

  “承让。”刘璟颇有些心虚,客气一句,这才随刘琙去往一旁。

  四人直至夕阳西下才尽兴,此时齐达与林尧早已回府,刘琙便让褚佑安送林亦筠回去,自己则赖在马上,由刘璟驾马行于回路。

  黄昏光线下,两人都颇为放松。

  刘琙靠在刘璟肩上,歪头看他,正欲说什么,刘璟却好似也想说什么,忽然就转过头来。

  此番二人皆无防备,也都没有反应过来,刘琙本就离得很近,刘璟这一转,唇堪堪擦过刘琙唇角。

  两人猝然瞪大了双眼,刘璟更是傻在了原地。

  此情此景,若随意来个路人,随便一个视角看他们,都像在马背上……接吻……

  脑中蹦出来的两字简直像五雷轰顶,骤然在刘璟头上炸开。

  良久,刘琙先撤了回去,刘璟紧跟着转过头来。

  两人又沉默一阵,气氛仿佛在此凝固住。

  刘璟心乱得犹如有一千匹马在乱跑,纷乱蹄印是怎么抹也抹不尽。

  最终,他决心干脆当作无事发生,强硬地把众马赶出心间,假装镇定道:“如今军需已定,先前定下的微访私服,也该提上日程了。”

  他这一乱,连词说的不对都未意识到,刘琙于是重复道:“嗯,微服私访。”

  “哦,微服私访。”刘璟无意识地跟着他念。

  若此时他回头,便能发现刘琙脸上烧得厉害,简直是映上去一朵红云,可他声音还是平静如初,道:“我陪皇兄去。”

  刘璟听此,终于捡回一两点理智,问道:“军中事该如何?”

  “郭祁尽知,无需担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到了城内,他们下马并行。

  此时已完全是夜幕,将行至宫门时,刘璟忽而忆起一事,道:“在下访之前,还有一事要办。”

  “何事?”

  刘璟观察着他的反应,道:“确定后位人选。”

  果不其然,刘琙几乎是立即变脸,道:“不行。”

  “为何不行?”刘璟还是一副商量的语气,问道:“朕知道多年外室乱权,许是你心中还有些……”

  刘琙却否定,想说什么,却又垂头,最终道:“根本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何?”刘璟问他,他却没有即答,于是又自顾自道:“朕已到了年纪,婚娶一事早该提上日程,也好让众臣安心。”

  “皇兄!”刘琙似是忍无可忍,声音提高了一倍,道:“你为何不为自己多想想?为了所谓众臣安心就要行此事,可皇兄你呢?你真的想娶妻,真的有心上人吗!”

  “朕?”刘璟听他如此说,倒也细细思索了一阵,最终苦笑:“朕居高位,很多事本就不能只为自己。”

  “此事亦是,”刘璟当他还是少年心气,耐心解释道:“如你所说,朕并未为自己想过。朕没有心上人,所以于朕来说,娶谁都无太大差别。”

  末了,又是一副商量的语气,问道:“今日林家女便不错,你觉得如何?”

  “不可!”刘琙一甩袖,负气般背过身去。

  刘璟与他好声好气至此,却换来他如此态度,当下也有些不高兴,道:“朕只是问你意见,若说裁决,可不由你。”

  “不由我?我说不行便是不行!”刘琙心中急,嘴上便不把门,这句重话不过脑子就这么抖出来,说完他才意识到有多不妥。

  刘璟自小便在陈氏面前屈尊,多年受人压制,最是不喜这种桎梏,如今他这般说话,正正触了他的逆鳞。

  刘琙见他面沉似水,当即一掀衣袍单膝跪了地,拱手道:“臣弟知错。”

  他说话偏激,刘璟不免想得过分,当即便想齐达说他拥兵过重,是否真是如此,沉声道:“知错改了便好,只是朕看你不像知错的样子。”

  “闭门思过三日,再来寻朕说错处何在。”

  觉得历史上君臣的关系拉扯,魅力就在于乱时生死相依,太平年间互相猜疑直至反目,但本文不是如此哈哈害【举花

  另外,其实正常情况下,两兄弟嘴唇不小心碰到只会赶紧擦嘴互嫌对方恶心,这两人如此这般,只能说都不太清白【超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