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古代言情>为臣>第十八章

  回客栈路上,两人惹得不少人侧目,方才在醉仙楼的一番作为飞速从楼中传出,刘琙手中钱袋不知何时就到了刘璟手里,正被抛着把玩。

  一路目不斜视,临走到客栈,刘琙才忍不住与他小声道:“此事怕是不会就此了结。”

  “方才如此招摇,”刘璟闹得如此动静,本就是不打算了结:“若是引不出后边的人来,不免可惜。”

  方才乱局中那句“薛元朝中有人”他亦听到,此番下访,查的便是这些官官相护,如果能在荆州牵出一条线来,杀鸡儆猴给天下人看,目的也就达成了。

  不想在赌坊他那般神态,原来也知道自己招摇,刘琙轻笑,道:“这两日我都分不清,到底原先是你,还是如今。”

  “哦?”刘璟听此言,神情有些许黯淡,道:“先前的我更好吗?”

  刘琙本是玩笑,不想他却认真,道:“怎么会,两者皆是你,又有何更好一说?”

  说罢又道:“你只在我面前不同,能让我多了解几分,我反倒觉得高兴。”

  他话说得真挚,刘璟听完,忽而停住了。刘琙在他身后一步,猝不及防险些撞了上去,刘璟略微抬头看他,这双美目多了几分情绪,忽而又如星河般盛开,笑叹道:“你还真是……”

  话却未尽,刘璟将万般心思都收回心中,对于他来说,有些话,还不到说的时候。

  刘琙虽想听,但人已经往楼上去,也只得收起疑问,随他一同回到厢房。

  两此行两人本是分住,可刘璟预料今晚不会太平,便索性让刘琙留下,而两人如今同床而眠皆不心静,干脆对桌而坐。

  昨日买的糕点还未吃完,刘璟最爱吃那杏花糕,可此时只剩一个,吃完唇齿余香,刘璟嘴馋未解,便一个接一个吃起其他的来。

  吃到第五个,刘琙去阻他的手,道:“如今已晚,这甜食可莫要吃太多。”

  他倒还真有些兄长的样子了,刘璟便也顺了他的意,道:“那邀月兄,明日可否再给我买些杏花糕?”

  “当然,逐风小公子赏些银钱便可。”为了给刘璟撑排面,他此行带的盘缠,以及后备金库几乎尽数交到了刘璟手中,连方才剩下的半袋金子,出了醉仙楼也被他要去。

  刘琙如今全身上下都凑不出一铜板,简直就要比上在西北时那潦倒日子。

  刘璟笑而不语,恰在此时,刘琙听得门外轻微细动,刘璟没有他那等敏锐,却从他神色中看出什么,朝门那方看去。

  也就是这一瞬间,那边一声巨响,来人直接冲破了门窗,两人也是未想到他们胆敢直闯,刘琙起身便要拔剑,却被刘璟拉了一把,电石火花之间,对方抛洒出一阵白雾,几乎没有反应时间,二人便倒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城外荒凉地。

  潮湿的墙面已然爬上青苔,这方空间漆黑而又憋闷,云过月出,狭小空间仅有的一扇窗露进几分月光,照在屋中二人身上。

  这二人一人横卧,一人靠墙,手脚皆被绳索束缚,眼上蒙了红布,嘴中也被堵了布团,似是都失去了意识,被囚于此。

  寂静声中,忽而一声脆响,不像金属敲击亦不像两物相碰,细想根本不是平日能听到的声音,而若是让大夫来听,便会立马发现,这是骨节脱臼的脆响。

  那卧在地上的人翻身起来,身后被缚住的右手掌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从绳索中拿出,而后又是一声响,恢复原状。

  刘琙迅速将身上的绳索布团摘了下来,起身去帮墙边的刘璟。

  刘璟双手被缚住,吊在墙上,本垂着头,听得动静循声望去,却将刘琙望得呼吸一滞。

  这群绑匪搜过他们的身,此时将他们扒得只剩里衣,刘璟衣衫有些乱,左衫肩处都开了半边,刘琙忽而发现他锁骨与颈间也有一颗小痣,再往上看,虽说此景不合时宜,但刘璟眼缚红绸,薄唇被布团撑得张开,双手又被吊起,袖管顺着滑下,大片白肌露出,实在有些……

  有些令人浮想联翩。

  刘琙在那等心思起来之际十分迅速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同时给绑匪罪加了百等。

  他都没有这么碰过他皇兄! ! !

  刘璟听得这动静,还以为有他人来,神色一凛,便要去挣手上的绳。

  现在也不清楚周边情况,刘琙怕这动静引人来,当即俯身按住他,在他耳边道:“别动,是我。”

  这温热气息给刘璟震得一激灵,刘琙贴他很近,又伸手按住了他挣扎的双手,真是像极了那晚,可这一次刘琙未做什么出格事,反倒是他,在刘琙碰到他的那一刻便乱了心,他在耳旁的那句温言更是激起了千层浪。

  眼上的红布被取下,刘璟却不敢去看他,偏过首去。

  直到手上束缚也解,刘琙偏身去帮他解腿上的绳索,他才堪堪静下心来,抬手取下口中的布团。

  布团塞久了,取下时带出几抹唾丝,恰巧被刘琙瞧见,鬼使神差地,他捏了衣袖,轻擦去了那些痕迹。

  刘璟看他的眼神清澈异常,简直比那月光还要照人,直直地看进去他心间,在那处升堂。

  刘琙收了衣袖,两人忽而默契别过脸去,良久,刘璟才问:“什么时候学的脱骨?”

  “假作人质这事我在西北也做过,”刘琙吞了下口水,道:“为了方便,也就学了。”

  “疼吗?”刘璟忽而回首看他。

  “疼,”刘琙伸出手去:“皇兄碰碰就不疼了。”

  他本是想活跃一番两人间这等气氛,可刘璟垂眸,也不知思了些什么,道:“好。”

  接着,他右手被刘璟堪堪握住,缓抬到面前。而后,他手上忽而一温,刘璟居然极为轻柔、极为珍重地吻住了他的手。

  其间心疼,皆通过这个吻,传达给了刘琙。

  纵使练就这脱腕骨时有万般苦,能得他如此这般,刘琙忽而觉得,一切都值得。

  此间光停留在刘璟面上,他长睫轻颤,刘琙忽然,好想就这么抱住他。

  不远传来一声鸦啼,刘琙恍然回神,轻声道:“他们来了。”

  此行除去刘璟五个鸦羽卫,刘琙为了防万一,也带了三个来。

  那些后备的银钱,先前也都放在他们身上,只不过如今进了刘璟的口袋。

  方才客栈刘璟拉他那一下,刘琙便知道了他的意思,不做反抗任他们将两人绑来,鸦羽卫自会跟来,此时鸦啼,便是那边与二人的暗号。

  刘琙当即回了一声哨响,不消片刻,便有一黑袍落在了窗前,从那窗递了两把剑来,他二人佩剑都被缴去,不过此时聊胜于无,刘琙接过,出剑便砍去这黑屋小门。

  此番大动静闹来了守卫,那边方打开门上小方格往里窥视,鸦羽卫袖中刀飞出,正正穿过门上方格,钉住那人左眼。

  门前顿时传来痛叫,同时传来几声不知何意的吼句,两人对视一眼,心觉不妙。

  虽大夏境内除去官话,各地语言各有特色,可那人发音,分明不是大夏语言!